第26章 皇子允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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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侧殿外
洛昭然双目失神、满身颓唐的坐在台阶之上，星回也就默默的站在她的身后。
“星回，你去看看叶太医熬的药怎么样了吧。”
“是。”
星回应了一声，又担忧的看着洛昭然，不放心道：“主子，顾姑娘是好人，老天爷不会亏待好人的。”
闻言，洛昭然的唇角边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冷声道：“老天若是真的有眼，就不该叫怡姐姐受这份痛苦，他是个瞎的，不仅眼盲，心也被蒙了层黑布。”
庭院暗处，顾城和邓兮碰了面。
顾城听到消息就立即马不停蹄的入了宫，听邓兮说完事情的原委之后，气的心口都在隐隐作痛。
他无比的懊悔道：“当时就不该顾忌盘算这么多，仙灵散的量就该给他下到十成！”
邓兮啧了一声，责怪道：“你尽说这些马后炮的话，现下皇长子年幼，陛下一旦驾崩，必定是齐长明摄政，辅佐新帝。到那时，别说你长姐了，咱们几个哪个能有好果子吃？”
“可我长姐就要平白无故的给他搭上一条性命吗！”
“你吼什么？吼管用吗？叶敬从医一道已有四十余年，手艺精湛，会无事的。”
顾城垂着头，眼眸中愤怒腾升，湿润有泪，“你查出了什么？我长姐因为受惊早产？”
“此事有关杨听泉，具体的你问仲阳。”邓兮抬头看了看时辰，说道：“我不能久留，得先去和陛下回话，若平安无事记得遣人来同我说一声。”
说完，邓兮便匆忙离开。
侧殿内，叶敬熬好了催产药来，星回将齐子毓送出了宫，屋子里的疼痛喊叫声连绵不断，顾怡不让洛昭然再进内。
洛昭然就弯着腰，抱着膝盖，坐在台阶上守着，入眼是一双属于锦衣卫的官靴。
“哭了？”
“没有。”
顾城没再说话，从怀里拿出一方干净的帕子递到她的手里：“今日风大，被迷眼了吧，擦一擦。”
洛昭然张手接了，却没动作，那一方白帕被她攥在手里变了形。
“我六亲缘薄，杨姑姑弃我而去后，一直是哥哥姐姐带我长大，教我读书识字、做人做事，我从不知道有父有母是何种滋味，只知道他们给予我的，早就超过了应给之份。”
她的声音还是隐隐带着哭腔，埋下头，肩膀耸动，泪水浸湿了一片衣袖。
顾城满目心痛，心被撕碎成了 一瓣一瓣，丢弃在地上，任人践踏，他上前一步，蹲下身，环抱住她。
顾城在洛昭然的耳边一字一顿的坚决道：“长姐经受的苦，邓兮忍下的痛，你遭过的罪，新账旧账，我们让那个人用命来偿还，好不好？”
终于，洛昭然抬眸望向了面前的顾城，女孩哭的梨花带雨，双眼通红，她重重点头。
“我......要他死的众叛亲离，永生永世堕入无间地狱，饱受磨难，不得超生。”
“好。”
......
一日一夜之后，顾怡终诞下一子，昌平帝大喜，赐名允璟。
母凭子贵，封宛妃为宛皇贵妃，摄六宫事宜，居于凤仪宫，执掌大晋皇后宝玺。
深夜，星回和仲阳两个人在西殿佛堂外蹲守了许久，终于等到了杨听泉。
还没等他们开口，杨听泉便放弃了防抗，好似是早就料到了今日的结局一样，十分顺从的跟着去了尚宫局。
......
尚宫局
洛昭然执掌六局一司以后，将这片废弃的宫殿全部重新改造，现下早已焕然一新。
看着面前这座物是人非的宫殿，杨听泉心中不禁感慨万千。
她到现在都仍然记得，当年年少的自己初次踏入此处时，是多么的意气风发，志得意满。
星回转身，朝她一礼：“杨姑姑，您进吧，主子都安排好了。”
“里头没有刑罚，没有酷吏，姑姑莫怕，我和星回就在外等候。”仲阳接话道。
看着他们二人，杨听泉颔首回礼，拖着嘶哑的嗓音开口，道：“我此生做的最对的一件事，就是收养了你们，自己踏入死路不要紧，至少还将你们留在了公主的身边。”
说罢，杨听泉便踏入了这座她既熟悉，又陌生的尚宫局大殿。
星回和仲阳二人一齐后退了半步，拱手，躬身行礼，谢她当年的救命之恩。
殿内
各处装置摆设都是最朴素实用的，连金银玉器都见不到几样。
遥想当年，长公主执掌六局一司时，牌匾是纯金打造，台阶是汉白玉打磨，就连门槛上都得镶嵌一排碧绿的翡翠。
整座殿中也就掌了几盏灯，唯有书案那边灯火通明，杨听泉就下意识的往那边走去。
一张宽大的书案上放着堆山码海的案牍文书，古籍卷宗，一个身着五品尚宫服的年轻女子正专心的埋头于此，奋笔疾书。
杨听泉看着她，就好像透过时间洪流看到了从前的自己。
她主动开口道：“想必，这位大人就是新任尚宫局掌印，姜大人吧。”
姜予乐闻声抬头，见到杨听泉后立即搁笔，上前相迎。
“您是杨尚宫吧，殿下和安司正在宫正司议事，吩咐了我要问您几个问题，噢，先坐吧，别拘束。”
姜予乐去茶案上拎了一杯茶来，给杨听泉沏了一杯，一面倒一面说：“殿下同我说，您爱喝冷茶，这一壶我是特意放着凉了两个多时辰的，您尝尝。”
“多谢姜大人。”杨听泉接过，轻抿一口即放下，心中惴惴不安的，“大人，这是......断头茶？”
若是一进来便是酷吏严刑，那杨听泉反倒会泰然自若，如今这幅局面，却让她心下不安至极。
见状，姜予乐不免轻笑出声，却没有半点揶揄她的意思：“此茶名高山云雾，杨尚宫品出来了吗？”
杨听泉一愣，怔怔地望向自己随手放在身旁的那杯茶，高山云雾在冷泡茶中是王者一般的存在，她年轻时跟在洛云的身边曾有幸品过一口，其中滋味一直记到了现在。
她还是在洛昭然幼时喝她提过一句，谁曾想，这孩子竟然一直记得。
她不是，恨透了自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