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局势渐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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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微澜抬手，拨开前方挡路的枝条，继续说道：“我和他有婚约在，所以我一定得顾及他的意见。本以为他可能会不大愿意，毕竟二十的确晚了些，京都世家子弟中，十四五岁便娶妻纳妾的都大有人在。”
“那他怎么说的？”
“他应的极为爽快，就嘱咐了一句说这事让我别来找你，他会帮我办妥的，后来邓次辅派小厮来寻他回府议事，他走得急，我也就没来得及多问。”
洛昭然点了点头，追问：“昨日咱们在凤临阁吃席面时也没再提？”
“提了一句，但他让我别急，说这两日就能办妥。后来就到了今日晨间，皇后娘娘传了懿旨过来，宫里还特意派了车驾去接。”
安微澜有些慌了，她本就有些云里雾里的，现下又看见洛昭然沉默不语，伸手抓住她的腕部，忧心道：“昭然，你是不是怀疑邓兮和皇后做了某种交易？我也这样想过，否则就皇后那锱铢必较的性子凭什么帮我啊？”
“不是，我就走了个神。”
洛昭然微笑着宽慰她，“真不至于，邓兮没那么蠢，他可精着呢，哪里能为了让你入宫正司就答应什么泯灭人性的条件啊。再说，邓皇后毕竟是他亲姑母，总不至于害他的。”
听她这样说，安微澜顿时长舒了一口气。
“那就好，今日我在府里磨蹭了半日也没见邓兮来，生怕他出什么事，这才越想越不着边际，你明儿去翰林院的时候帮我瞧他一眼，就说我在宫里一切都好。”
“好，我记下了。”
二人又走了一段路，选定了安微澜要入住的寝宫。
洛昭然便交代了侍女赶紧打扫出来，又让星回带人去内务监索要一应用品。
安微澜忽然想起了什么，偏首，轻笑着说道：“对了昭然，大概明后两日我要去趟六局一司。这次不钻洞了，拿钥匙开锁进。”
闻言，洛昭然手里的动作一顿，“去那里做什么？”
“皇后说我初入宫中不懂规矩，这方面要好好学学。不巧的是，你也是个向来不爱规矩的，估计也教不了我什么，所以让我去六局一司的尚宫局找一个叫......叫杨......”
安微澜皱着眉，使劲儿回想，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了。
“叫，杨听泉。”
“对！就是这个名字！杨听泉！”
安微澜惊奇的望过去，想起了中秋夜宴她们相遇的那一晚，洛昭然说要进尚宫局看一个故人。
莫非，她早先就认得那位杨尚宫。
只见洛昭然的眸光明显黯淡了下去，好像是一下子被扯进了什么回忆中一样。
刚想开口，便听见仲阳挎着刀匆匆忙忙的飞奔而来，脚下的地都被他踏的阵响。
再瞧他那一脸的表情便知道带来了新鲜出炉的二手消息。
“主子，大事......出大事了。”
洛昭然回了神，上次听到这句话时，出的大事是哥哥的典籍阁被烧，这次难不成是顾城的诏狱被烧了？
诏狱被烧，那应该是件值得庆贺和鼓掌的事情。
仲阳揉了揉嗓子，道：“黎全，死了。”
......
三人进殿坐下，细细听仲阳说起。
仲阳端起一壶凉茶，直接举壶牛饮，半壶下肚才勉强顺了气。
“听说是被匕首一刀毙命，今早去喂参汤时发现的，一摸身子，人都凉透了。算算时辰，应该是子时那会儿下的手。”
安微澜摸了摸手臂，听着瘆人：“那贼人可有踪迹找寻？”
仲阳摇头：“没有，都在说是内贼通了外鬼呢。”
“陛下是怎么处置的？”
“主子，我正要说这个呢，这事可是迷惑的很，陛下竟谁都没有处置。”
闻言，洛昭然和安微澜对视一眼，具是不明觉厉。
仲阳又灌下了一杯茶，压低着声音继续道：“听在太极殿值守的弟兄们说，陛下在今日早朝上发了好大的天威，上朝时的神情几乎就是要将顾指挥使给生吞活剥了似的。后来挥退群臣，只留了齐首辅、邓次辅还有顾大人在金殿内单独奏对。”
洛昭然接话追问：“那张显光呢？可在殿内？”
“不在，被陛下支出去了。主子，这样看来，陛下是不是已然不信他了？”
仲阳有些兴奋，司礼监那群没根的东西仰仗着张显光向来不将他们这些宫中侍卫当人看。
安微澜也侧首，看向洛昭然，“齐首辅、邓次辅和顾大人既然都平安无事的出了太极殿，那么黎全之死是否应当与他们无关？”
洛昭然沉着神色，紧紧抿着唇，右手的指甲在掐左手手心。
她总觉得还是差一点，差一条线，她就能够将这些零零散散的碎片全部拼凑起来。
所有的事件都开始逐渐明朗。
从半个多月前翰林院的那场大火开始，然后百年村抓捕李由，金殿上李由反水拉下舒妃顶罪，接着邓皇后和张显光窝里斗扯下了黎全，顾世开平分批红大权，再到昨日李由被腰斩，今日黎全又被人杀死在诏狱之中。
黎全一死，谁得利最大呢，无非就两个人，张显光和邓皇后。
若是张显光杀了黎全，那便是将自己的秘密藏进了死人的肚子里，最安全不过。
但若是黎全死在了邓家手里，那便等于张显光的尾巴被皇后给拿捏住了。
从今往后，司礼监将改名换姓，邓氏一族在晋国的地位也将彻底压过齐、顾两家。
顾世开和张显光之间是不共戴天之仇，再说他是个内监，手再长也伸不进去对阉人厌恶至极的锦衣卫。
那答案昭然若揭了，是邓家杀的人。
这事陛下想不明白倒是正常，但齐长明和顾世开这两个人精不应该想不到才对啊。难不成，是大意了，一时不察被邓吾那只老狐狸给反将了一军？
这时，仲阳又加了一句话：“我还听锦衣卫那边的兄弟们说，陛下和顾大人都没有下令追查杀黎全的人。”
安微澜皱眉，她都快听糊涂了，这又是怎么个章程？
“不查？为何不查？难道陛下已经知道是谁了？不过说起来，诏狱那地方若没有熟人带路，只怕即便是进去了，都不一定知道怎么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