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两团乱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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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后
昌平帝皮里阳秋，幽幽然的道了一句：“朕信齐卿与顾卿是断然不会如此的，但，尔等乃我大晋肱骨之臣，各自手中的势力纠葛皆是千头万绪，若是两团乱麻并为一团......”
皇帝呵呵笑了两声，“罢了罢了，不提了！两团乱麻，说得朕自个儿都头疼！”
皇帝的言下之意，赫然醒目。
话音落，便见齐长明掀袍下跪，叩首于地：“陛下明察，臣绝无此心。为表齐氏满门忠心，臣愿代子毓请愿，请陛下赐臣子姻缘！”
昌平帝颔首，抬手虚扶了一下。
“齐首辅快快请起，齐小大人乃我大晋中流砥柱，自当有良缘相配，待朕派人细细考量后，必为其赐一佳偶。”
齐长明再次叩首：“臣代臣子，代齐氏一族，谢陛下天恩。”
见顾世开久久未动，昌平帝目光移过去，“顾卿，可有什么要向朕求的吗？”
顾世开依旧低头不答，似在抉择。
这时，邓吾再次拱手进言。
“陛下，自五年前皇后娘娘诞下皇长子后，后宫嫔妃便再无所出，臣提议，趁三年大选之际，大选京都贵女，入宫为妃，随侍帝驾，为皇家开枝散叶，衍嗣绵延。”
齐长明侧首，将声音压到最低，提醒道：“顾大人，大局为重。”
那个向来见惯生死酷刑的锦衣卫指挥使，竟在此时红了眼眶，哽咽了声音，他重重将头叩地，刻意大声想要掩盖哭腔。
“启禀陛下，臣有一女，名唤顾怡，年方十六，正值妙龄。臣，愿送女入宫，侍奉君王，望陛下成全！”
看着顾世开痛彻心扉的模样，昌平帝沉默了片刻，淡淡吐出一个字：“允。”
......
太极殿外
跨出殿门时，顾世开脚下不稳，险些崴脚摔下。
齐长明一把扶住他，忧心忡忡的道了一句：“皇宫大内之中，大人莫要丢了体面。”
邓吾随后而出，亦是装模做样的扶了顾世开一下，尚未碰到便被他一把甩开，怒不可遏的咒骂道：“邓吾，老子真想啐你一口，但我不会这么做，因为啐你，玷污我的唾沫。”
邓吾不气，反笑，继续出言挑衅，“顾指挥使，这是被下官气急了不成？”
“急？当然急了，方才本官被条疯狗追着咬了一口，急着去看御医！”
齐长明适时的应和了他一句：“顾大人莫恼，被狗咬了总不能反咬回去，咱们是为官做宰的，何必同一只注定早死的畜牲多言呢。”
被怼至此，邓吾的脸色更加不善，青一阵白一阵的，大步离去。
待他走远，顾世开闭上眼，长叹道：“齐首辅，咱们这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吧？折了一个黎全不说，还赔了一双儿女，关键是邓家竟丝毫未损。”
齐长明轻蔑的笑着，抬头望天：“快要入冬了，这秋后的蚂蚱，且看他还能蹦跶几日。”
“齐首辅何意啊？”顾世开不解。
“总之，本相要做的事已经达成，接下来我与顾大人便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顾世开的双手不断摩挲着身上的官袍，焦急的追问道：“那我的女儿......”
“顾指挥使，入宫为妃并非什么泼天大难，待我们拖下了邓氏，那邓皇后又岂能长久？”
齐长明瞥了眼顾世开的神色，又继续为他铺就美好前景。
“到那时，你我顾、齐二家便是这京都城里权势最盛的家族。更何况，顾怡又年轻貌美，德艺双馨，如此何愁得不到圣眷？再加以母族支撑，依本相看，日后权倾六宫也并非毫无可能。”
顾世开懊悔的连连摇头，“我不奢望她能如何如何，只求她日子过得舒心，皇宫里住着的都是群会吃人的！”
“好，那就不说远的，即便是近处她也受不得半分委屈。你也知晓，她与昭和公主自幼交好，后宫中有公主相护，你就说，有哪个不长眼的敢动顾怡？”
闻言，顾世开眼睛一亮，倒是真的放下了一大半的心，诚然如齐长明所言一样，有洛昭然在，顾怡的确受不得委屈。
“既有昭和公主在宫中，那我也放心。不过，齐首辅，按你先前所言，今日过后，昭和公主真的就会甘愿入局了吗？”
齐长明点头，抬手拍了拍顾世开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正是如此，切记，一切皆需按先前的谋划行事。”
“我明白。”
顾世开点头，只要自己将朝政事理清，想来怡儿在后宫也受不得什么委屈，但忽地转念一想，又不大安心，“可这邓家始终是个毒瘤，又该如何除之？”
但见齐长明负手向前走去，他的声音虽愈行愈远，却仍在耳边振聋发聩。
“顾指挥使，你需知晓，像我们这样的世家大族，大多都是底蕴深厚、树大根深的，先人有言，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单用外力是无法彻底摧毁的。唯有由内及外，从最里头开始让他烂，慢慢的烂，一点一点的烂，方是锥心之痛，灭族之祸。”
......
......
乾清宫
洛昭然愣在原地，诧异的看着站在自己寝殿外，身着正五品宫正官服的安微澜。
“所以，皇后今早的那封懿旨就是召你入宫，暂领宫正司，掌纠察宫闱，责罚戒令之事？”
安微澜笑着点头，又转了一圈，兴奋的望向洛昭然，“是啊，怎么样？好看么？不过有一事我还没来得及同你商量，六局一司那边的宫正司殿太破败，没法住人，于是我就擅自向皇后娘娘请了旨，住你这儿。”
“这没问题，乾清宫里多的是空余宫殿，我带你去转转，想住哪间就住哪间。”
洛昭然上前两步，理了理她身上官服的褶皱，“不过，你得和我讲讲，你是怎么说服皇后的。”
“不是我，是邓兮。”
闻言，洛昭然脸上神色一凝，不妙之感自心底油然而生。
二人一面说话，一面向后殿走着。
“那天从你这儿出了宫之后，我就和邓兮说了这事，我若要入宫为女官，就要等到年及二十方可离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