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观音阎王
66读书 www.66dushu.com，最快更新大晋女权!
冷宫
此处是整座大晋皇宫中最偏僻、冷清的地方，极其不详，没有一个人愿意靠近半步，到了这里也就等于半条腿踏进了鬼门关。
历朝历代，折在里面的人命数不胜数。
也不知是不是阴气极重的原因，无论是春夏还是秋冬，宫墙院外都尽是些枯黄的杂草，抬头看去，连乌鸦都没有一只，就连头顶上的天都是灰蒙蒙的。
星回害怕的躲在洛昭然的身后，却还是耐不住好奇的性子去左右张望，“主子，咱们到底为什么要来这里啊？”
洛昭然侧身，拍了拍星回的手，宽慰道：“问个问题，你就别进去了，在外面等我。”
闻言，星回立马抓紧了洛昭然的手臂，万分紧张的摇头。
“不要，主子我跟你进去，在外头我更害怕！”
洛昭然哑然失笑，只得答应。
在门外守着的，是那两个方才从太和殿将舒妃带来此处的锦衣卫。
他们看见洛昭然，抱拳行礼，问道：“昭和公主，您怎么来这儿了？”
洛昭然回头，示意星回拿些银两给他们。
“有两句话想说，还望二位行个方便。”
两名锦衣卫接了银子自然是无有不应的，赶忙高高兴兴的给洛昭然递上钥匙，还特意走远了一些。
洛昭然拿着钥匙去开门，冷宫阴气重，所以她没让星回沾手。
这里比六局一司不知还要破败多少倍，说是一座废弃的宫殿，可实际上屋顶连瓦片都没有半块，刚一开门，一阵浊风便夹杂着恶臭袭来。
舒妃就这样被扔在了一堆稻草中，她已被扒去了妃嫔服制，钗环耳坠也被卸了个干净，浑身上下就那么一件单薄的里衣。
她手里举着一根稻草朝着天空胡乱比划，嘴里头还在喃喃自语着些什么。
“主子，这舒妃娘娘瞧着像是精神有些问题的样子。”
洛昭然笑了笑，又朝着她走了两步，说道：“精神有问题的人可不会将自己的发髻理好。”
果然，方才舒妃被昌平帝一本奏折砸乱了的发髻，此刻又已被梳的整整齐齐。
只见舒妃手里动作一顿，缓缓将手放下，坐起来。
她看向前方高贵典雅的洛昭然，嘲讽一笑，道：“我不喜欢舒这个字，舒和庶同音，这个封号时时刻刻、日日夜夜都在提醒着我，我就是个命如草芥的庶女，就算是位列四妃之一，也不过就还是一个庶女。”
洛昭然不愿同她多做掰扯，开门见山的说道：“舒娘娘，我记得你当年跟随镇国长公主创立六局一司时曾在宫外找了个人，将所有女官的身契都藏在她那里。”
杨听泉和安徵馨等一众女官之所以永远出不去深宫，还有一条最重要的原因，她们的身契无人知道在何处。
《晋律》有言：无身契者不可科考，不可嫁娶，不可务农，不可做工，不可经商。
无身契不仅非良民，也非贱民，因为即便是为奴、为婢、为娼之人都会有身契握在主人家的手中。
当年洛云为了和内阁抗衡，背水一战时收了所有人的身契，交给了宫外一个人保存，后来六局一司被废，此事便不了了之，直至今日都无人敢提起，或者说，早就被遗忘了。
舒妃的表情逐渐僵硬，双手缓缓垂落至两旁，怔怔的凝视着洛昭然。
这事当初做的极为隐秘，不该有人知晓才是，莫非是当年和长公主谈论时被她听见了？不应该啊，当年的洛昭然不过才一两岁。
只见洛昭然又向前走了一步，声色清冷，她道：“做个交易吧，将那人的姓名和底细告诉我，我可保你性命。”
闻言，舒妃露出了一个哭笑不得的神态，旋即，笑的癫狂，听着瘆人。
吓得星回又拽紧了些洛昭然的袖子。
片刻后，她止住了笑，颤颤巍巍的站起来，疯了一般指着洛昭然，大声喊骂道：“保我性命？说的好听！我凭什么相信你，这次若不是司礼监那些不长眼的东西动了齐子毓，你会管么？不会！因为在你的眼里，除了你自己和你的至亲朋友之外，其他人的命难道不是比草都轻贱吗！”
“的确不会，你自轻自贱愿意出来帮他们顶罪，我做什么要救你？若不是你手里可能有身契的消息，我今日连冷宫都不会踏进一步。”
洛昭然淡淡的说道，眼睛微眯着，脸上尽是不耐烦和蔑视。
见洛昭然似乎是有求于她，舒妃顿时便起了心思。
她重新坐回了茅草堆中，端着架子理了理褶皱的衣物和凌乱的发丝，声音嘶哑：“昭和公主，你想要身契是吗？好啊，我知道消息，但你先要救我出宫，给我一个新身份，我......”
话未说完，洛昭然直接了当的截断了她的话，仿佛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样。
她缓缓蹲下身，问道：“我说舒妃娘娘，你瞧我长得是像阎王还是观音？”
舒妃一怔，下意识往后靠了靠，警惕道：“你什么意思。”
“我不是阎王，也不是观音，你的死活和普渡众生都不是我的责任。”
“是么？”舒妃的唇角勾起，威胁的怒喊道：“那身契的消息，你这辈子都别想要！”
洛昭然深吸了一口气，旋即缓缓吐出，她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时，眸底显露着一片狠戾，她再次往前走，一步一步，慢慢的走着。
“这个交易，你爱做不做，想用一个破身契来牵制我，做你的春秋大梦吧。”
“你......你......”舒妃被洛昭然逼得不断后退。
“你若给我消息，我便保你性命，你若是不给，那你可以直接去死，我不在乎。”
后面的稻草是虚空的，舒妃一下子按了个空，整个人仰面摔倒。
阳光猛烈之下，她好像能透过洛昭然看见另一个人。
是洛云，不会错，这样狠戾的目光，恶毒的言语只有洛云才会有，而现如今，又多了一个。
想到洛云，当年之凌辱和今日之耻辱就像洪水猛兽一样狂奔而来，疯狂叫嚣着将舒妃全部包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