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生死时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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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和公主，顾公子，当初多谢你们给了奴婢回家告别的机会，今日奴婢就将这份恩情还给二位，一定不会拖累了你们和你们身边之人。
“几日前，舒妃娘娘找到了奴婢，给了一大笔银子，说是要帮她办件事，事成之后不仅另有重赏，还能放奴婢回乡。”
昌平帝：“所以这件事，就是放火烧了齐小大人的典籍阁？”
“正是。”
“纯属胡扯！”
一旁的顾世开见李由马上就要将罪名全扯到他自己和舒妃那边，立时就有些急了，这样好的扎司礼监一刀的机会，他绝不能错过。
今日若司礼监在此处摔了一跤，说不定他重启六局一司的计划就又能近一大步。
思及此处，他赶忙怒斥一声，制止了李由的话。
“陛下，昨夜臣询问时，这李由分明说的就是自己随手放的一把火，矢口否认是冲着齐小大人去的。如此堂上堂下两套说辞，臣以为，实不可靠！”
李由急忙辩驳道：“昨日奴婢实在是慌了神，才未与顾指挥使说实话，今朝亲见陛下天颜，绝不敢再隐瞒半分。”
“混账阉人！嘴里无半句实话！”
顾世开气急怒骂，转头望向昌平帝，“陛下，臣以为，重刑之下定有真言！”
昌平帝看着殿下二人的争执，实在觉得烦躁，“顾城，他是你亲手逮住的，你来说说。”
听皇帝点名，顾城上前跨了一步，往前走时看见了身侧的洛昭然正在默默的朝他摇头。
顾城上前一礼，犹豫了一刹后才答道：“启禀陛下，臣觉得还是待舒妃娘娘上殿，双方当面对质后才能做出决断，至于顾指挥使所说之重刑，臣以为不妥，自古以来，酷刑之下冤狱甚多。陛下乃是旷古明君，审理案子何须用得着酷刑。”
这几句话将昌平帝哄得舒舒坦坦，就连眉间的皱痕也变得舒缓了一些，哈哈笑了两声，便让顾城可以退下了。
而顾世开的脸却是越来越黑，可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若再提严刑拷打一类便是悖逆上意。
李由感激的望了顾城一眼，他本就是必死的人，其实就算受了刑，无非也就是尸体不大好看罢了，方才若是顾世开坚持要用刑法，只怕是昌平帝也拗不过。
“陛下，顾小公子还真是个心地善良的孩子，若是来年春闱能够中举和齐小大人同朝为官，那真是两位少年英才，实乃我大晋之福啊。”邓皇后侧过身，脸上挂着柔和的笑意，称赞道。
昌平帝只是微微点头，并未作答，眸底闪过一丝阴骘。
齐子毓的背后是内阁，顾城的背后是锦衣卫，这两人的确是同辈中最出挑的，若是日后真的同朝为官，岂非有功高盖主之嫌，世家大过皇族，可不是长久之计。
“陛下。”
一直未曾说话的洛昭然忽然站了出来，因为她是在场唯一一个听出来邓皇后的这番话里是看似褒奖，实则插刀的人。
昌平帝问道：“怎么，可是站累了？”
洛昭然莞尔摇头，福身一礼，少女声音清脆，宛若泉水叮铃，言辞却十分犀利：“方才听着皇后娘娘说起少年英才，忽然想起昭然幼时齐小大人曾与我说过的前朝一桩旧事，不知陛下可愿一听？”
“也好，总之现下舒妃人还未到，你且说来听听便是。”
昌平帝说道，毕竟这是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心底总是比他人要更多些包容。
齐子毓和顾城再次相视一眼，双双摇头，担忧的看着前方，不知道洛昭然想做什么。
邓皇后和顾世开二人亦是一定不动的盯着洛昭然看，生怕这位昭和公主又搞出什么幺蛾子来。
“昭然听说，圣祖爷一朝有漼瑾和周启二公，他们乃寒门子弟，同年十四岁及第入仕，一文一武，相辅相成，当时无论是庙堂还是民间，甚至是圣祖爷都赞其为大晋双杰，二人一时风头无两，名动天下。可惜，树大招风，有贼人嫉羡漼、周二公声名，竟联合一众佞臣上书蒙蔽圣祖爷视听，以致于他们最终含冤而死，结局惨淡，即便后世之人为其昭雪正名，却连尸骨都未曾找寻得到，只能空立衣冠冢，奉牌位于太庙祭奠。”
洛昭然停顿了一下，忽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双膝下跪，仰头望着昌平帝。
“昭然觉得，名臣良将乃双刃之剑，况且，陛下之英名远胜于圣祖爷，齐小大人和顾公子虽非名剑利器，更不可与漼瑾、周启二公相比拟，但若他们在陛下的手中，定能堪比干将莫邪，为陛下、为大晋开创万国来朝之象！”
话音落下，顾世开整个人都震惊了，他愣愣地看着洛昭然，倏的一下，像被雷劈有一样，终于反应了过来，原来方才邓皇后的那番话竟是在给顾家和齐家挖坑呢。
随即，连忙一个箭步跪了下去，高声喊道：“臣与犬子，以及顾氏一族愿永生永世为我大晋看守江山，为了陛下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闻言，齐子毓和顾城瞬间就明白了方才是什么样的生死关头，赶紧上前两步，跟着在顾世开之后跪下，齐声立誓道：“臣，愿向陛下起誓，此生守国门、死社稷，绝无二心，若违此誓，全族无后而终！”
看着金殿之下跪着哗啦啦一片的人，邓皇后慌了了一下，想要开口解释。
“陛，陛下......”
然而，昌平帝现在正被捧得云里雾里呢，开怀大笑着让洛昭然等人快快起身，哪里有功夫去顾及皇后。
此刻，张显光和黎全也带着舒妃来了，看着都在殿下跪着的一众诸位大人们，立时就不知所措了。
昌平帝大手一挥，道：“好了，众卿之心，朕已知晓，都平身吧，既然舒妃已到，那么该回归正事了。”
洛昭然在起身时，扭头去看了一眼舒妃，见她不过才三十出头的年纪，便已几乎是满头华发，不禁心下一骇。
舒妃膝下无子，从前经常来乾清宫看她，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就不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