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未知来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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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雨绵绵，气温微凉。江边的小路上，一处坏损的路面不知从何时起有了些许积水，夜幕都市绚烂的光影倒映在这滩积水上，宛如一座隐匿于天际的城府。
我和董思念缓慢地走在江边，任由天上飘落的碎雨在身上停留，两人也始终没有说一句话。
大概过了有十来分钟，董思念看了一眼手机，然后拿出蓝牙耳机，撩开头发戴了一只在左耳，我也点上一支烟，将眼神投向江边小路视线的尽头。
“天气越来越凉了。”董思念抿了抿唇角，侧头看向波光粼粼的江面。
我看了看穿着随意的董思念，应了一句：“是有点，思念姐你穿这么少不冷吗？”
董思念在我身边走着，近距离下我可以在这条僻静的江边小路上闻到来自她身上的香水味。
她只是摇了摇头，没有说话，清冷的眸子不似平日里那样热情似火。
“思念姐心情不好？”
董思念终于开口说道：“也不是，走在这条路上就会挺有感触的。”
我吸了吸鼻子，“看来思念姐也是为情所困啊？”
董思念挑了挑眉，看着我，“也？你也是？”
我犹豫半晌，回答道：“我是没了。”
“是吗？”董思念深深地看着我，似笑非笑地问道。
过了许久，她又开口道：“你怎么看男男女女之间的感情？”
“无非就是喜欢和不喜欢，爱和不爱呗。”我想都没想直接回答道。
董思念笑了笑，“那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
我有些无奈的对董思念说道：“思念姐，怎么突然和我探讨起这么深奥，这么沉重的话题？”
“很深奥很沉重吗？”董思念有些讶异地看向我，“只是问问你的看法而已。”
我拗不过董思念，思索起我认为的爱情，而在这过程中，我又不自觉的想到了林涵。
“喜欢……我觉得也要分哪种喜欢，相对爱来说会广泛很多。”
董思念看着江面出神，没有回应我，我便继续说道：“喜欢一个人的声音、样貌、想要和那个人见面，想要和那个人做很多两个人做的事情……这些都可以是喜欢。”
“那什么是爱呢？”
我没有回答董思念，而是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在一步一步的前进中，被雨水淋湿的裤腿已经沾上了些许污渍，在昏暗的夜色下，我不知道为什么可以看的一清二楚。
什么是爱？我不知道。
我吸了一口手中的香烟，试图让尼古丁占据我的思想，刺激我的神经。我不想去思考这些过于遥远的事情，爱与不爱，对我来说并没有多么重要。
……
天空中的连绵细雨在不知不觉中变大了，顺着树叶的纹理，顺着棱角，顺着我说不出来的情绪向下流淌。
我和董思念走到了江边马路上的一个公交站台下躲雨，董思念望着路上一滩又一滩的积水和数不尽的，如蛛网般散开的波纹，缓缓开口道：“小南前段时间还问我来着，什么是喜欢。”
我有些怀疑地看着董思念，“她问你？”
董思念似笑非笑道：“怎么？不能问我吗？”
“不是，我的意思是她……问你？”我结结巴巴地说，却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清楚我想说的话。
我只是诧异舒小南会问董思念这个问题，在我的映像里，舒小南能和一个素不相识的异性喝酒玩游戏，怎么说也是一个平常老手了。
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去问别人，什么是喜欢？难道要把自己喜欢某个人弄得人尽皆知吗？
“你是不是觉得不可思议？”
我点头如捣蒜，说道：“就好像你突然问我为什么母鸡会下蛋而公鸡不会。”
董思念潋笑，“你这形容的，其实也没这么夸张，对她这个人你是怎么看的？”
我说道：“你和董英雄不愧是姐弟，说的话都说到一起去了。”
“董英雄？他也问你了？”董思念疑惑道。
“对啊，不过他不是问我，是跟我说舒小南这个人其实很不错，就是有一点公主脾气之类的……”
董思念笑了笑，问道：“那你自己呢？觉得她是一个怎样的人？”
“古怪，脾气摸不透，要说公主脾气吧是有点，不过呢人还挺好的，我刚出来的时候什么东西都给我准备齐全了，住的穿的用的也都有，到现在也没找我要什么。”
董思念坐在公交站台的铁板上看着我，半晌后说道：“小南家里很宠她，她想要什么东西她父母都会竭尽全力满足她，包括她的任何想法也都会无条件支持。”
我认真听着董思念的话，回道：“所以为什么会有人说，条条大路通罗马，不如出生在罗马。”
董思念点点头，淡淡说道：“这些是她的家庭带来的，也正是这些才造就了现在的她。小南有些性子，但不代表她这个人不行……”
我眯着眼，眼神怪异地看着董思念：“思念姐，你和董英雄不对劲……你们到底想跟我说什么？”
董思念转头向远处的天空看去，我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灰蒙蒙的一片，看不到任何东西。
片刻后，董思念转回来看着我说：“如果我说，我和董英雄都有意想撮合你跟小南，你觉得怎么样？”
我愣了足足有好一会，带着一些感慨地说道：“你和董英雄拐弯抹角就是为了想撮合我和舒小南？”
董思念看着我的目光有些躲闪，说道：“是啊，小南……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了，她对谈恋爱这种事接触的不多，所以她的感情我……和董英雄都比较关心……”
我打断董思念，说道：“思念姐，不是说我觉得舒小南不好，而是我对她确实没有那方面想法。”
“这么确定？”
“对啊，你看我们才认识多少时间？要让我这么短时间就喜欢上一个人真的不太现实……”
董思念捋了捋额前的碎发，语气不自然地说道：“我们也就是有意撮合，并没有说要你和她马上在一起……”
我沉吟道：“思念姐，我和舒小南又不是小孩子，这种事情如果我和她相互之间都有这个意思，都不需要你们撮合。”
“那如果……”董思念欲言又止地道。
“如果什么？”
“没什么，你继续说。”
我点起一根烟，说道：“先不说我现在没有这种想法，我和舒小南也确实不合适……”
“为什么不合适？”董思念挑了挑眉。
“你看，她脾气火爆，我脾气也容易急，而且她这种千金小姐跟我这样家庭都不完整的人怎么能走到一起去……”
我还没说完，口袋里的手机忽然传来一阵震动。
我看了董思念一眼，然后拿出手机，是一个未知号码，归属地是上海。
董思念说道：“你先接。”
我皱着眉头，在疑惑中接起电话，“喂，你好。”
电话那头没有说话，而我就在这样的等待中逐渐有些急躁起来。
“喂？哪位？”
几秒钟后，就在我以为这是一个打错了的电话准备挂掉时，电话那头响起了一道只应该存在于我记忆中的声音。
“是我。”
短短两个字，却是那么的熟悉。我的思绪在这一刻变得一片空白，甚至忘了该怎么开口说话。
我知道电话那头的人是谁，但我还是当做没有听出来一样，声音沙哑地问道：“你是？”
电话那头稍稍沉默了一下，说道：“你听出来了，不是吗？”
我没有回答，只是一个劲的吸着手里的烟。
董思念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异常，眼神关切地看着我，对着我动了动嘴型：“怎么了？你没事吧？”
我摇摇头，深吸了一口气，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你是谁。”
“我是林涵。”
我呼吸变得有些急促，但还是强忍着用一种非常正常的语气问道：“有事吗？”
林涵轻吟道：“没事不能给你打电话吗？就算是……朋友？”
我一直努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可在这一刻还是不受控制的放大了我的嗓门：“我和你算哪门子朋友？”
林涵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知道你对我有有怨言，但是能不能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我嗤笑一声，“解释什么？你做错了什么吗？”
“沈新，别这样……我不希望我们到这个地步。”
“到哪个地步？这不是你自己选择的吗？”
林涵又一次沉默了，听着这种无声的电话，我心里更是有着烦躁。
没过多久，林涵声音颤抖地说道：“就当是给我们之间一个句号吧，明天晚上6点，创元大酒店，我等你。”
我皱了皱眉，戏谑道：“这是什么意思？”
“你不要多想，二楼是餐厅，不是酒店。”
我顿了顿，问道：“你知道我在哪吗？”
林涵说道：“我知道你在杭州，所以，明天希望能够见到你。”
她顿了顿，随即补充道：“我会一直等，等你过来。”
话音一落，林涵挂掉了电话。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的“嘟嘟嘟”的声音。我不免的感到有些嘲弄，说她变了，好像也没变。
她还是和以前那样，不管做什么事都非常的果断，根本不会给别人任何考虑商量的机会。
电话挂断了许久，我还是保持着接听电话的状态，有些失落的看着地上越积越大的积水。
我的心仍在震荡，猜想她找我的原因。
“前女友？”董思念在我旁边，轻声问道。
我有些诧异地看向她，在我的印象里，我从来没有和董思念提过任何我之前的事情。
董思念笑了笑，说道：“小南和我说的，关于你前女友的事情。”
我苦涩地撇了撇嘴，开口道：“她能知道什么，她什么都不知道。”
“你前女友这个时候给你打电话，跟你说什么？”
我吁出一口气，缓缓开口：“她约我明天去创元大酒店吃饭，说是想给我和她之间的事情画一个句号。”
董思念没有回应我的话，说道：“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小南明天生日你不会不知道吧？”
我摇了摇头，说道：“知道，她不是明天请吃饭吗？”
“所以啊，你是怎么想的？”
我望向远处，思绪万千。
说不想去是假的，我也想要听听林涵要和我说什么，我和她之间确实需要一个句号。
没有人会希望自己刻骨铭心的回忆连一个结尾都没有。只不过明天又是舒小南的生日，我又不想因为林涵的事情而爽了舒小南的约。
“我不知道。”
……
我和董思念又坐了好一会，在这之后我们似乎都失去了闲聊的兴致。
没过多久，我叫了一辆滴滴，在董思念的注视下上了车。
董思念趴在窗户上，任由雨水滴落在她的长发上，对我说道：“我觉得你不应该停留在过去，既然已经是过去式了，你应该面对你崭新的未来。”
我没有说话，片刻沉默后，司机师傅带着我离开了原地。
望着像是倒带一样的街景，我不禁有些迷茫，在心里，我对林涵的感情现在到底是怎么样的。
感觉到压抑的我放下车窗，对着窗外伸出手，感受着雨点敲打在我灼热的手掌心。
冷冽的风中，林涵的脸刺激着我的心弦，而我的思绪也逐渐迷失在这片让我陌生的寂寥深夜。
……
另一边，董思念望着逐渐离去的尾灯，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打开锁屏，手机的界面停留在和舒小南的聊天界面，并且显示仍在通话中。
董思念问道：“有什么感想？”
片刻后，舒小南的声音缓缓传了过来，“思念姐，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董思念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说你平时挺果断的一个人，怎么现在变得这么犹豫不定了。”
舒小南迟疑了许久，说道：“他们明天去要去哪吃饭来着，前面我没听清。”
“创园大酒店。”董思念回答道。
“好的……我知道该怎么办了。”
董思念挂掉了电话，将耳机从耳朵里拿了出来，她走出公交车站，身影缓缓没入进越下越大的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