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传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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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贵女们的目光都集中到杵臼身上时，他笑眯眯地挺直身体，把蚕丝扇“啪”地一合，放到几上，像个真正的说书人一样，双手撑着几面，抑扬顿挫说道：“话说那曹国太子夕姑，随使者来到文明灿烂的陈国，想到回去时需给家人带些礼物，于是乎，他便乘坐着他那豪华的马车出门了。
也是他那日活该霉运当头，马车来到街上，归隐多年的血煞之一舞煞突然现身，她发现了这辆豪华的马车，当即认定此马车主人是个豪富贵人，且是个坑蒙拐骗逼迫无所不用其极的，毫不犹豫便上前掳走了他。
那曹国太子出门，暗卫带了四个，护卫带了八个，且个个是武功出类拔萃的，他自己亦有武艺傍身，结果，人家舞煞当街敲鼓一舞，所有人都变得昏昏沉沉！他轻而易举便被舞煞带走了。”
停了片刻，他端起金杯甚有风度地抿了一口酒，继续道：“说起来，这曹夕姑运气也不错，舞煞离开之前，虽威胁说三天内十万黄金换取人质一命，但他当天却被两个黑衣人救了。这段经历颇有些离奇——话说那舞煞正要离开，却隐隐听到一阵极其美妙的箫音……”
说到这儿，他貌似不经意的斜睨了阿璃一眼：“这箫音，阿璃吹得有六七分像！”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转向阿璃，阿璃不知为何，面色苍白地垂了头，想要说什么，却最终什么也未说出。
低沉声音又响了起来，贵女们的目光随着声音瞬间移了方向：“舞煞当即骑马带着曹夕姑向着箫声而去，等赶到那儿，她看到了自己的师姊——血煞之一箫煞，正在追赶一黑一紫两个身影，这两人轻功极好，箫煞的轻功比之竟稍逊一筹。
见此，她又使出自己的迷魂鼓舞，可惜，这两人丝毫未受影响，且在她聚精会神之时，救了曹夕姑扬长而去。
曾经闻名各国的血煞之二煞，本欲借此现身，重振当年威名，不料却折在两个名不见经传的人手中。
当然，对于各大家族的男子来说，是极怕血煞的——箫煞那日就抓了王氏嫡子，在宛丘城一条僻静巷道中，极其血腥地令他断子绝孙了！”
讲完之后，杵臼眨眨眼，笑着环视一圈：“怎么样？这件传闻够惊炸吧？”
蓁蓁微微低首，抬袖掩去了她满面的笑意，心内暗暗道：“传闻传闻，越传越玄乎！那两个人，分明便是她和鱼儿嘛！还扬长而去呢，当时却是惊险万分，差点儿落入血煞之手。”
她偷窥一眼其余贵女，见她们都呆愣而恐惧地望着杵臼，一时无人接话。便坐直身体，轻声问道：“九兄，你说的两人真有那么厉害？陈国可从未见过如此高手！莫不是那双绝出世了？”
“嘿嘿，我把最最重要的一件事忘记了，”杵臼点头，兴奋得双眸如同暗夜中的灯火，“双绝确实重出江湖了，但是，那两人，却不是双绝。”
配合着杵臼，蓁蓁故意明知故问道：“这个时候，血煞和双绝同时出现在陈国，究竟是为了什么？”
“无事不登陈国的三宝殿，矿脉图呗。”端起酒杯，杵臼潇洒地一饮而尽，“他们各为其主，你们呀，等着看好戏吧！”
橘黄色的灯火中，贵女们的脸色皆苍白异常，像是夜间受惊的女鬼。而阿琉和阿璃两姊妹，不仅脸色白惨惨的，额头上甚至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儿。
蓁蓁应了一声，抬眸望向阿琉，极其为难地沉吟着道：“两位姊姊，估计曹夕姑现还处在受惊恢复阶段，因此，你们想要与各国公子相见的提议，恐怕暂时不能实行了。”
两姊妹反应却快，异口同声应了，双双行了一礼，告辞而去。
几个贵女见她们姊妹离去，亦各寻了理由告退，蓁蓁并不为难，一一准了，只是在她们起身后，不怀好意地瞄了她们一眼，故作深沉的样子道：“各位回家，可告知自己的兄弟们，最近没事尽量不要出门，血煞正是立威的时候，万一曾做了坏事被她们捉到，不是挖心，就是断子绝孙，甚或家财散尽，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贵女们均是一愣，随即个个脸色苍白，强撑着道了谢，腿肚子打着颤匆匆而去。
不一会儿，这些贵女们便全部离开了玉凤院。
比往日多点了十来盏灯的院内，顿时显得清清闲闲。
因杵臼是突然而至，厨房并未准备他的饭菜，蓁蓁见他干坐着空口喝酒，未免单调，便把自己几上的桐叶烤蘑菇分出一半预备给他，却不知想到了什么，猛地一拍脑门，叫了起来：“九兄，我忘了一件大事！”
杵臼却仿佛耳朵聋了，伸手指着蓁蓁分出的烤蘑菇，唤道：“归儿。”
望一眼那眼巴巴等着吃蘑菇的九公子，归儿小声对蓁蓁道：“公女，这分菜的事，就交由归儿来吧。”
蓁蓁显然未听清她说的什么，却是点了点头，归儿从她手中接过白瓷盘，她似未觉，只是蹙眉兀自嘟哝道：“要不，我让人再把她们追回来？”
杵臼夹起一根白白嫩嫩的细蘑菇，闭上眼睛细细嚼着，打开自己的蚕丝扇轻摇，慢条斯理着：“追什么追？人早都走远了！”
他这漫不经心地一句话，却令得蓁蓁忙把面前的烤肉一股脑儿拿给了他，一面笑嘻嘻道：“九兄，可有什么好主意？”
摇着蚕丝扇，杵臼故意板着面孔一本正经道：“看在你待客还算殷勤的份上，我就给你出个主意。”
蓁蓁眼睛一亮，干脆挪到杵臼几前坐了，一手拉住他的衣袖，眨巴着蓝眸，笑嘻嘻道：“九兄，我需要寻找两个神秘人物。”
“好说！”
以为自家妹妹有什么为难的事，不过是寻人，杵臼痛快地一拍胸脯，颇有游侠儿风范地答应了。
蓁蓁喜笑颜开，用软糯娇嗔的声音道：“九兄最好了！”
喜滋滋坐回原位，蓁蓁快速填饱了肚子，等着杵臼吃饱喝足，拉着他的衣袖便跑进了偏厅。
晴儿早已带人在此摆好了小几，蓁蓁亲自去寝室内取来画像，吩咐所有人都退下，仅留下晴儿在门外守着。
两张画像同时打开，摆在了一张几上，杵臼不知心内在想什么，两张画像轮流看了一遍，神色异常凝重地问道：“这是两人十年前的模样？”
“对！”蓁蓁拉一拉杵臼的衣袖，惊喜交加道，“九兄难道瞧出什么了？？”
一朵奇异的微笑在杵臼的唇角绽开，他又恢复了那翩翩公子的做派，左手摇着蚕丝扇，右手拉起蓁蓁，向她眨一眨眼道：“我们且先去见个人儿！”
三下五除二把两张画像卷起，慎重地放入袖中，他迈着悠闲的步子向外走去。
“九兄，去哪儿？”
“去见一见太子大兄。”杵臼的唇角隐着一抹逗弄的笑意。
果然，如他所料，只听一声惊叫！
“啊？！别呀！”蓁蓁慌忙用力拉住了他的衣袖，即便室内屏退了所有人，还是忍不住左右张望一眼，附耳低低道，“九兄，会打草惊蛇的！”
蚕丝扇不徐不疾扇着，脚步却停住了。
“佗叔父和太子本在暗中联手，此次佗叔父城郊别院的地府，和通往太子府的暗道都泄露了，而种种迹象显示，在佗叔父别院的柴房内，关着的那个被严刑拷打而亡的男子，是知情太子府暗道的人之一。
佗叔父的别院中，死了的那许多黑衣人，据说都是太子府上的死士！因为此事，两人暗中已经反目！九兄此时去，若画像中人与佗叔父有关，岂不是正合太子之意？”
蓁蓁急得手心满是汗，她真怕杵臼一时冲动，跑到太子面前。若他真去了，关于她身世的秘密恐怕用不了多久，便会由这个十恶不赦该千刀万剐的、已经隐藏了从前影子的阿旷，呈到太子面前。到时候，所有人的目光，恐怕都会聚集到她头上。
虽然心内有这种恐惧，但她也有一个疑惑：“这么多年以来，这个阿旷若知晓她的身世，为何没有公开？”
杵臼脸色肃然，声音低沉，声音却极其柔和：“为什么要查这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