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十个新娘（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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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是惊蛰，屋内炭火温暖，说不定这家伙今晚就会醒来，若醒来……”那位大人放低声音，目光瞥过关着女孩们的房间，温和叮嘱着，“记得，一定要先在她们衣服上喷洒特制的香液。”
“是！”
明亮的月光下，一匹枣红马奔出小庙，渐渐消失在小路上。
蓁蓁望着渐渐远去的背影，脑中电光火石般一闪，有个模糊的影子与之重叠，渐渐清晰起来。她大惊之下，身形不稳，脚下的瓦片发出“咔啦啦”的响声，惊起一群夜宿的麻雀，扑楞着翅膀飞向庙外。吓得她瞪大眼眸，一动不动伏在房顶，完全屏住了呼吸。
黄大率先跃出房门，警惕向房顶张望着，一面自壮声势大声喝问道：“什么人？”
墙上一团黑影缓缓蠕动，“喵呜”一声，身子陡然变长，“嗖”地不见了踪迹。
“是只猫。”他回首向尾随而来的两个同伴道。
房顶的蓁蓁松了口气。
突然，室内传来一声巨大轰响，似是重物倒地的声音。随即，便是“砰砰”地撞击声不断。
三人一愣，转身便要进屋，蓁蓁挥动衣袖，三支袖箭无声飞出。行在最后的黄大尚未反应过来，咽喉中了一箭，轰然倒地。
前面两人听到声音，下意识蹲下身子，居然躲过了致命之箭。“刷”的一声，两人同时拔剑出鞘，心有灵犀地背对背，缓缓向着房门移去。
“嗖嗖嗖”又是三支袖箭，落秋在前，挥剑砍飞两支，另一支袖箭从其太阳穴穿脑而过。
谢临弓着身子，紧张而警惕地四下张望，终于退到了房前。
正想退进屋内，忽听身后传来“嗞嗞”之声，蓦然回首，却望见一张血盆大口，他惊惧大叫，转身欲逃，一条红绫悄无声息飘来，勾住了他的脖颈。
他呼吸一窒，剑“当啷”掉到地上，双手向上乱抓着，终于握住红绫，徒劳挣扎片刻，便一动不动了。
红绫倏然收了回去，蓁蓁从房顶飘然而下，房内“砰砰”声依旧剧烈，似有人近身搏斗一般。
透过大开的房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条巨蟒的身影，足有碗口粗，一丈多长，装它的木箱已经变成木板，七零八落散在地上；唯有巨蟒的尾巴被两块木板夹住，一时之间挣脱不开。它怒气横生，几块木板随着尾巴甩来甩去，估计不用多久，它便会完全自由。
蓁蓁审时度势，瞅准时机甩出一枚袖箭，直奔巨蟒头部而去。然而巨蟒恰一探头，袖箭擦着它脸颊射入墙内。瞬间，鲜血沿着巨蟒右脸蜿蜒而下。
巨蟒吃痛，愤怒无比，尾巴倏然旋起，又重重落下，只听“砰”的一声巨响，两块木板碎为四五块。
得了自由的巨蟒直起上身，倏地转向房门口。两颗圆圆的小黑眼珠闪烁着鬼魅般的亮光，滑溜溜的身子一伸一缩，眼瞧着便爬到了蓁蓁面前。
寒光一闪，最后一枚袖箭带着凌冽的风声直奔蟒头而去，巨蟒仿佛知晓危险，蓦然直起身子，袖箭穿过蟒身，未伤及要害。
“嗞嗞……”巨蟒痛得在地上打了一个滚，恼怒至极地张开大口，向着蓁蓁而来。
蓁蓁宽大的袍袖一甩，红绫破空而出，像蛇一样灵活地卷住了巨蟒的脖颈。巨蟒呼吸受限，急怒交加，尾巴向身后的蓁蓁一扫一卷，猝不及防之下，她成了它的怀中物。
巨蟒越缠越紧，蓁蓁的呼吸也越来越急促。她极力收紧红绫，一只胳膊则抵在巨蟒喉间，饶是如此，巨蟒的头仍与她近在咫尺，张开的大口因红绫的缘故无法合上——此情此景，仿如午夜独睡无法挣脱的噩梦，简直恐怖至极。
一人一蟒僵持不下。
此刻的蓁蓁，只觉身体缩小了三圈，内脏全部移位，握红绫的手开始发麻，眼前金星乱蹦，她怕自己晕倒，用力咬住舌尖，疼痛让她的意识瞬间清晰了一刹。
她已拼尽全力，巨蟒却死缠不放。那小小的黑眼珠，闪着极其恐怖的光芒，愤恨地瞪着她。
最后一次拉紧手中的红绫，是在意识完全消失前，而巨蟒瞪着眼睛的脑袋终于无力歪到一侧。
她想道：“自己死了不要紧，那十个女孩儿，皆是花儿般的年龄，若能活下来，也是好的。”
马嘶鸣的声音似在蓁蓁梦中，忽远忽近，却渐渐消失，周围归于漫长无边的岑寂。
有柔软温润的触感拂过她脸颊，一下又一下，痒得很，她想用手去挠，手却完全不听使唤。叹了口气，她悠悠睁开了眼睛。
淡淡天光透过破败的窗户照进室内，落在面前一只毛茸茸的野猫身上，脏污的黄毛反射出点点微光，竟给人如此温暖的感觉。
猫儿见她醒来，趴在她胸前竟未曾逃开，舌头仍不时在她脸上轻舔着，还温婉地“喵呜”了一声。
这是哪儿？
身子一动，蓁蓁只觉身体受限，低眸，发现原来是圈在蟒蛇冰冷滑溜的怀中；转首，正对上蟒蛇恐怖睁着的小黑眼睛，但显然是死不瞑目。
断线的记忆逐渐串联起来，惊险而恐怖的片段一一划过脑海，蓁蓁唇角泛起一丝惊喜笑意，喃喃自语道：“我还活着！”
仿佛为了证明她的存在，她瞪大晶亮的蓝眸，大声喊道：“我还活着！”
那只脏污的黄猫吓了一跳，“嗖”一下窜到了门口，回头吃惊地打量着她，仿佛在问她：“你怎么回事，疯了吗？！”
片刻后，它见蓁蓁安然躺下不再发声，方慢悠悠迈着四平八稳的步子离开了。
天光渐亮，室内的昏暗缓缓散开，蓁蓁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挣脱了蟒蛇的缠绕。
获得自由的她，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跑进里间，去看那些女孩儿。
门开处，女孩们均安然无恙，她不由松了口气，喜笑颜开道：“大蟒蛇死了，你们自由了！”
十个红衣女孩儿灰暗的蓝眸中，瞬间泛上一片阳光般的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