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童话始终是童话,憧憬始终是憧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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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怎会不知,撕裂身体的痛苦,面对一堆破烂到腐朽的烦闷。”
“如果不是她的死点醒了我,我的躯体,我的心灵,可能还死在那个梦中。”
君玮的嘴皮子张不开似的,他没有刻意宣泄胸中堆积的心情,所有伤感因那个金色倩影而离去,没心没肺的笑着。
而他抱着机械少女,就像曾经她抱着自己一样,君玮的一生充满谎言,看不到尽头,也看不到方向。
上下两唇黏在一起含含糊糊说着话,他越来越怀念她了,越接触拥有悲惨经历的少女,这点可怜的情绪就在被无限放大。
绞刑架上的那根绳子勒死了君玮眼中的高光,失去了她,君玮眸中亦失去了焦距,仿佛没有船帆的小舟,被眼泪化作的海水推着走。
说好的哦,你要做那个贯穿天界与地狱的少年哦。
记忆中,两只小手互相弯勾,额头间许下的诺言也变得苍白无力。
“童话始终是童话,憧憬永远憧憬,谎言总会被真相戳破,不是吗?”
“谎言是至高无上的美,呵,真是一个烂透至畸形的废话。”
这句话,君玮一字一句,咬着牙,憋着气,用最厌恶的语气说出,仿佛是对过去那个懦弱的自己痛斥着。
没有想象中的撕心裂肺,有的只是一股消散不了的淡淡的忧伤。
是因为怀中的机械少女还在熟睡,君玮不想吵醒她的美梦吧。
大概吧……
君玮走进雪地,用脚一踩,咯吱咯吱的响,软绵绵的,像踩在柔软的大床上。
雪落在草坪上像白兔绒毛毯子,落在草坪边上的枯树上,像雪花赠送给枯树的奶油蛋糕。
“店主,多谢您的消息……”安德留斯从远处一步一个坑走来,他那张嘴喘气的样子十分费力,厚重的雪没过了他的膝盖。
落雪淘气般爬上他的眉梢,再往两个鼻孔里插两根胡萝卜就神似雪人,只见安德留斯在脚下清出一片空地。
讲真的,这种如同刚煎好的松饼的蓬松感,两只脚踩在雪地里的绵软无力,安德留斯这把老骨子可受不了。
“我没帮什么,只是恰好路过这个洞穴,要出力的也是你们治安官。”
君玮微笑着,在难过的时候,却用一个漫不经心的微笑来掩饰所有伤痕。
悠久的岁月没有带给君玮一颗坚硬的心,他的心依然是那么的脆弱和不堪,一切只是假装的坚强而已。
外表的优雅只是为了掩饰内心的脆弱罢了,举起镜子,有时连君玮看自己都是陌生的。
“哈哈哈,这次拔掉欺诈师的一个实验室,内部那群家伙估计以后能清静一段时间了。”
他笑起来脸上的愉快兴奋的样儿,像太阳穿过云彩放射出,哪怕是这冰天雪地。
安德留斯前阵日子接到教堂的命令,说明了在他管辖的领地里有内部在作祟,搞得最近夜不能寐。
所当寒潮看见漫天雪花飞舞,他也拉着长长的影子在小镇里散步,在奇怪的指示下,安德留斯来到花店门前。
出来一位坐在南瓜轮椅上的花嫁少女,那娇弱且优雅的模样与君玮有点类似,手里捧着一封信,蓝眸深沉,将信交给安德留斯。
也是那封信让他来此地收拾烂摊子,但比起内部隐秘的实验室,君玮的神秘身份更叫安德留斯好奇。
难以察觉的微笑出现在他的嘴角,像一个涟漪掠过安德留斯的脸,凝聚成两个火花在他的眼睛,然后消失在他的眼睛深处。
“不过,店主,你怀里的少女是……”
“路边的垃圾桶里捡的,看她可怜没人照顾,替她找个好人家。”
君玮知道安德留斯心里的算盘,若他说出是从欺诈师手底下救出的,那他八成是不会轻易放自己离开。
何况,这个少女没有任何罪,在没有能够依靠的肩膀下,如果还要接受治安官的严密监视,换谁来都无法接受。
“垃圾桶捡的?”君玮的话一时让安德留斯摸不着头脑,垃圾桶里能捡到少女,这种鬼话谁会信啊。
这渺小的可能性,还不如去街边公园寻找失足少女。
“先不提这个,店主,我们在洞穴里残留的实验室里找到了几具被浓硫酸烫过的尸体,种种迹象表明……”
“这就是内部十二人之一,欺诈师的实验室。”
尸骸凸起在幽黑的实验室里,四周枯草丛生余晖下,他们临死前寂寥,与周围灌满绿色液体的瓦罐似乎不存在关系。
安德留斯不清楚,欺诈师作为一个加害者,他向来是最看重那些尸骸,又怎会不在实验室中做着毫无人性的肉体实验。
他不会忘记,那个嘴里撕咬自己大拇指的身影,欺诈师正坐在废墟里对着他笑,周围都是血肉模糊的尸体,其身上也溅满了血。
安德留斯咳嗽一声,他明白君玮的为人,这个把少女看的比任何事物都重的花店老板,是不会放任一个少女冻死在路边的。
也幸好是君玮,不然安德留斯非得在他头上安插一个诱拐的罪名。
“安德留斯先生,你和我说这事可没有什么用,我只是一个生意人。”
“知道太多会招来麻烦,而且内部那群自称地狱使徒的人,我也不想管太多。”
君玮站在安德留斯旁边,他微微一笑,脸皮下面的一条条隆起的筋肉不断地抽搐着。
“所以我杀了他,但毕竟是一条老狐狸,这次只切断了他的尾巴。”
喉咙怀着茫然的恐惧,安德留斯两眼险些发黑,耳朵里嗡地一声,觉得全身仿佛微尘似地进散了。
安德留斯忘了,这位店主可不是个好说话的主,表面上看起来优雅随和,但一旦触及了他的底线,那将面临的是比死亡更绝望的东西。
“那么,祝您一切安好……”君玮走了,背过身去,空气拧断蓝色的天界水晶,踏入光门化为烟尘。
大脑在君玮离开后才正常运转,安德留斯一边思索,一边却闻到了脚下发出如同腐木般的恶臭。
顺着脚下扒拉雪堆,往下看是一具腐败的尸体,浑身散发着恶臭,皮肤早已腐烂不堪。
似乎旁边还有几种不知名的虫子在撕咬死尸的肉,浓浓的蝇蛆开始慢慢散发,许多白色的蝇蛆在尸体上揉动,好像几万只交汇在一起。
死尸只有身子,没有完整的头颅,似乎死前受过巨大的痛苦,纯白地榆花夹杂着鲜血的泥土取代了他的头颅,树杈刺破了他的双眼。
地榆花活了,但是他死去了。
但从那几截断指,以及安德留斯再熟悉不过那消失的大拇指,他突然一声叹息。
可惜了,我没能亲手斩下你的头颅,欺诈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