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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我讨厌在别人强加的剧本中扮演英雄,即使会走向完美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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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表如同潮汐一般的海水飘荡,断裂的指针,无数人的命运照常驱动。

青鸟飞翔在少女的身边,她伸出纤手,右眼中倒映出这片大陆原本的模样。

巨大的钟表犹如鲸鱼翻身,在君玮面前溅起破碎的怀表,那是已经失去的时间。

其上的秒针一步步地走,扣住了时光的脉搏,与时间偕行,如同一声一声的心跳,吻合了身体的脉搏,与生命同步。

红色的血从如梭眼里,滴落在她的脸颊上,那看起来确实很像泪水,顺着她的脖子,一直流淌到洁白的连衣裙。

这位由时间法则化为的少女,此刻如风中柳絮,身形飘浮不定,双手抱在胸前,给予自己唯一的温暖。

这种破碎的美感,堪比爱莎莉亚,但她更娇小,更惹人怜爱,仿佛躺在病房中的姑娘,在死亡的胁迫里寻找生的曙光。

“还请您务必答应,为这片大陆上生活的人,接下拯救大陆的英雄头衔。”如梭以少女独有的脆弱嗓音说着。

瘦弱的身体包围着纤细的心,她的双手处散发如初春一般的温暖,一个白色光源在她的双手的推力下,飘向君玮。

那巨大的钟表一长一短的两根针,在如梭交付力量的零点时分,它们交汇在正上方的刻度12处,然后以各自的步调在圆盘上重新挪动。

她的身体开始结冰,衣裙上血凝成剔透的红宝石,像停滞的生命那般,如梭也要走向自己的尽头。

恍若一面休眠已久的钟,被换上了新的电池, 最粗的是时针,最长的是分针,可一直在走的,是如梭对圣帝亚多利大陆永恒不变的爱恋。

看似凝重的氛围,君玮却不允许这种事情的发生。

一个快要崩溃的法则,将自己背负的使命送给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美其名曰传承,却殊不知会给他带来多大的麻烦。

君玮只希望在这片大陆上安静的活着,拯救世界的希望,不应该交给胸无大志的他手上。

何况,他也没答应这份吃力不讨好的苦差事,所以,如梭还不能死。

“我讨厌在别人强加的剧本里扮演英雄,即使最终会走向完美的结局。”

君玮将那团汇聚了如梭一身法则的白色光源放在手心,另一手借助中庭空间的力量,单手掐一法诀,将自己的生命灌输进去。

“既然你身为时间法则,那必然知晓我的过去,应当清楚我是一个怎样的人。”

冻成冰雕的如梭安详的睡着,风柔柔地吹来,有种特别的美感。

抽取自己生命的疲惫感遍布君玮全身,他缓慢举起那道含有精粹生命力的光源,把它按进如梭已冻结的身躯。

“随性,只凭自己的判断行事,从不接受施舍,从不毫无理由施恩于人,这是我君玮。”

光源与少女的身体结合,如钟表的时针和分钟十二点时重合在一起,她身后的巨大钟表如同注入活力,飞速逆时针旋转。

“我从不做赔本买卖,想从我这占便宜的人可还没有出生呢。”见如梭的美眸渐渐睁开,睫毛上的零星霜雪消融,君玮笑着打颤,两脚支撑不住他所受的疲惫,半跪在海面上。

一头靓丽的齐额黑发留出几绺白毛,年轻且俊朗的面容画出几道沧桑,隔着海面,君玮看清了搁浅在时间里的容颜。

这后劲是真大,比隔壁酒馆倩碧娘那特制的十全大补汤还强。

在君玮还处在生命被抽取后的虚脱状态,如梭那宛如刚睡醒时的眼神,透出淡淡的迷离,映入眼帘的大海是极浅的白,像是拂过钟表的空灵歌声。

如梭歪着脑袋看向自己,齐肩长发披散了她肩头,带着几分睡意惺忪,再望向远处扶着腰子的君玮,就明白了发生何事。

她也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会流露出别人无法窥探的小情绪,脸上晕红,又夹杂着惊慌,晃悠小手,跑到君玮身边。

“您为什么要这么做?”

“除了延缓我崩溃的时间,您,什么都得不到。”如梭静坐在君玮旁,洒满齿轮的海面,就像古老而缠绵的童话一般。

齿轮散发柔和的气韵,舒缓君玮的虚脱无力感,他那紧闭着的眼眸才微微的露出了一小段缝隙。

身为时间法则的如梭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以往都是她在中庭空间引导着迷途的人们,包含着大爱。

可这份心中悸动的情绪,是她千百年来从未体验过的,现在的如梭,就担心君玮做了什么骇人的噩梦,再也醒不过来。

看君玮就那样直直的倒在地上,视线已经被泪水模糊了,冰冷的指尖完全不受控制的打在脸上,同样都是冰冰凉凉的。

如梭一惊,原来她醒来后,早就是满脸的泪水。

被人拯救后的情绪,就是这个样子的吗?

“小本生意,本店一概不赊账。”君玮在气韵的滋补下,视线从软弱涣散转换到能看清人影,他用手擦去如梭脸颊上的泪水。

“店主我啊,一辈子最恨两件事。”

“一是恨那些和我抢生意的奸商,二来,就是看到尚在花季的少女,死在最美好的年龄。”君玮仰起身子,他从如梭左侧鬓角开始的一缕,细水流长一般,指尖绕了发香,缓缓地辨了四股,绾结。

如梭先是怔了一下,眼眸停止了流泪,她把脚下平静的海面当作镜子,观赏起君玮为她编织的新发型。

一边头发披散着,垂到脖子边,另一边则绾结着发,眼眸再映出君玮的微笑,如梭就羞得把头低下去,或是跑开了又悄悄地望着他。

“您是为了什么,才将自愿把自己的生命力送给我?”盯了好一会,如梭摆弄着纯白衣裙,晃着眼眸,又转眼看着发丝,多想一直抚摸下去,直到头发花白,青丝不在。

若非眼前的少女承认了自己的身份,世人定会将她认作不谙世事的可爱少女。

“我不是已经给出了答案吗?”君玮反问道,伸出手想去摸摸如梭的头,却在她清澈的眼眸间,将手缩回。

钟表的波浪卷起如梭的一边发丝,拂过她俏丽俊逸的脸颊,搅动着她卷翘纤长的睫毛,似是垂钓时光的尾巴。

“如梭,你虽是法则,但同时也是一个可爱的少女。”这句话又让如梭的脸庞噗噗红,君玮站起身,贴近她那因羞涩而无处闪躲的眼眸,认真说道。

“比起即将崩溃的大陆,一个如花似玉的少女似乎更值得我用生命去拯救。”君玮发自真心的话语,让如梭的眼眸里暗凝泪水,心中那悸动的情绪被理智压制下去。

脸上的晕红已不再,可君玮的微笑仍如春风般存在,仿佛跳出这中庭空间,逃离了钟表的束缚,而一直存在。

二人的理念不同,自己是为无私的大爱,终究不懂情愫的自私。

如梭深吸一口气,她不会因为某个人的理念而去改变自己的初衷。

但君玮拯救了她的事实不会变更,在面临崩溃的日子前,如梭始终铭记。

“店主,您是否清楚,灌输进我身体的生命力仅仅是延长了我的时间,到时我一样会崩溃,凋零。

“如同即将枯萎地榆花一般,化作春泥,却带来不了任何养分。”如梭脸上看不出悲伤,远离了君玮几尺地,她害怕那悸动情绪再次出现。

“细说。”君玮的微笑消失,转而代替了一种肃穆的气氛,他从衣袖里搬出根本不可能放得下的茶几,再似变戏法般端出已泡好的花茶,邀请如梭落座。

也不管这是何种比胸口碎大石的荒谬技法,如梭娇咳一声,提裙施礼,捋开额前的细发,像春蚕的丝线一样柔软。

君玮颇有绅士礼仪为她拉开镂空木椅,伸手弯腰邀她入坐,可如梭却走向另一边,脸如红苹果,自己推开椅子坐下。

发丝用着一条白色的缎带轻轻的绑在头上,几缕发丝随着她喝茶时轻摇臻首的动作,而懒散的垂了下来。

飘洒的钟表如漂浮的雨滴,在周围转着指针,中庭空间一片纯白,连那巨大的钟表也只是发出格搭的声响。

君玮望前路恍惚中光点斑驳,摇头微笑的坐在为如梭拉开的镂空木椅上。

她不领情,那自然没办法。

“店主您知道,凌驾于气韵之上的便是法则,而气韵存在于世间万物中。”

“无论魔物,人类,天使,恶魔,体内所蕴涵的气韵多少,决定了他们实力的上限。”如梭品完茶,一伸纤细的手,比之前微弱的光源在她手掌里蹦跳,在风中显得更孤寂。

那一点微弱的光亮是如此耀眼,君玮放下准备斟茶的水壶,他仔细感知其中奥妙的气息,一个新的世界竟被创造出来,并且在不断地萌发着新芽。

“气韵蕴藏在万物中,促使万物生活,而法则是一种更宽广的概念,它能构成一个世界,但同时需要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万物去滋养它,才能做到生生不息,循环往复。”

“不然,如果万物所蕴涵的气韵不够法则支撑整个世界,就会像这样……”如梭五指合拢,生生捏碎了那催生新世界的光源,就像是一片镜子,被锤子砸成了碎片,最后随光同逝去。

“按你的话讲,气韵与法则相辅相成,过多的索取会招致毁灭。”君玮提起茶壶,给如梭面前的空茶杯斟满,他的眉毛向下略微弯着,鼻翼一张一合,黑发间混杂着白发,眼眸紧盯杯里翻转的茶液,似在看一个人生命坎坷。

镂空木椅上长出些许藤蔓,君玮从心灵上听到本质,那只是一种偏听与自我的结合,生出聪慧与分离的地榆花。

地榆花的绽放,海面轻轻泛起阵阵微波,那每一阵的波涟如舞蹈的精灵,为了自己孕育的地榆花而演绎未来的方向。

“很有意思的理论,如梭大人,那您这些年变得如此虚弱,是地狱与天界无限制的索取所导致的。”君玮只从古籍上听说过法则,就像发现了新世界,他眼眸微眯,仔细一想,这套理论并不复杂。

就好比养马,既然要它跑得快,就得喂它吃等量的草,不然既要马跑得快,又不给马吃草,哪有这样的道理。

椅子上的幼苗伸出了长长的蔓,蔓顺着向上攀,长出了一卷卷的弯曲的须子,紧抓着木椅的镂空处,伴随着君玮的思考,一直攀到上端却还往上爬。

“店主真是睿智,一点就通。”如梭似乎很满意君玮的答复,她又端起茶杯,细细品味。

至于为什么找他,在如梭说出这些隐晦后,花藤攀爬到君玮的肩膀时,开出一朵地榆花放入茶水中,便已知晓。

身为圣帝亚多利大陆上唯一贯穿天界与地狱的人,也只有君玮能承受起这份救世的因果。

“道理我都懂,如梭大人,您以后若有什么难处,本店会提供您需要的服务,仅需一点玛门。”君玮文雅的笑道,他用茶盖遮好杯底的地榆花,墨绿的藤紧紧的缠绕着木椅,纯白的花开遍着木椅上的每一个角落。

花藤应了君玮的心思,调皮学着要钱的奸商模样,向如梭掂了掂。

“那会的,毕竟店主您重新赋予了我一次生命。”如梭那灰白的嘴巴上翘,微微一笑暖似春风,右眼里的时针里逆向旋转一个刻度,完美无瑕的玛门,忽然出现在茶几上。

不愧是身为时间法则的如梭大人,出手就是阔绰,君玮瞥了一眼,金色的玛门在青花瓷碗的映照下,金光闪闪。

这下可以赔付长公主的衣裙钱了,短时间内,她应该与我没什么瓜葛了。

收回看向玛门的视线,君玮正欲要说些什么,如梭却是先他一步,提裙略微低下臻首,绾结发的白锻脱落裙边。

“那么,我的时间到了,该告别了。”一个时钟零散的齿轮搭成阶梯,供她前往那巨大钟表的顶端。

“店主,你也该注意一下自己的时间了。”如梭回眸一笑,她走向那巨大钟表的归宿,中庭空间也随她的离开而崩塌,将这边天地归还给君玮的花店。

君玮附身回礼,目送如梭离开,才挺直身板。

东方文明,可失财,不可失礼。

“话说,我怎么感觉少了一个人呢?”君玮摸着下巴,眼眸突然睁大。

坏了,酒馆的伙计还被焖在房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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