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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所有人都被时光裹挟着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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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榆摇着轮椅,给君玮递上一杯刚泡好的花茶,低头微笑,坐与一旁待命。

“所以,你来我这花店,就只是为了玩一把消消乐?”君玮喝上一口,细细品味其中清香,温柔看向地榆的花嫁衣裙,惹得她蓝眸温热,眼眶下一片霞红。

在壁炉中燃烧的火焰,比不过她盛放的心花,披肩的黑发掩饰她的害羞,不得推着南瓜轮子,侧过身子。

花铃的茶越泡越好,就是这性子,自诞生灵智化为实体后,却是越来越冷清了。

这下给凯撒傻眼了,他见君玮那摇头无奈的样子,再瞅地榆那背影,搭在轮椅上的血红树根都焕发一朵朵纯白地榆花。

身为地狱之主的他,此时也多多少少明白这二人的关系,不禁扶额喟叹,叹君玮这木头疙瘩怎就不开窍。

“那倒也不是,只是看你那小妞没玩过,突然手痒想试试。”凯撒正想辩解,身后一空,可爱的动物旗子当场撒落一地,戳穿他那如此滑稽的谎言。

“然后就把花铃血虐,在她头上贴满小纸条?”君玮放下茶杯,一指按在杯缘,杯中剩余的茶水如龙翻江倒海,卷起漩涡。

自指尖出现的裂缝,似云端的闪电劈下,分裂成数个枝桠,那茶杯一副快要破碎的样子,秀发扬起,君玮的双眸血芒在即,刺向凯撒心虚的表面。

面对以前战友的质问,迫于他那散发的强大气韵,再看看自己那变成脱骨鸡爪的双手,凯撒只得屈从,眉梢松开,深叹一口,道出缘由来。

“我来取回几张塔罗牌。”

塔罗牌?听到这话,君玮收回周身气韵,意识到凯撒可能遇到了棘手的事情,也就不再调侃他,提手欲唤来地榆花铃。

“花铃,再去后厨泡一壶花茶,可以慢慢来,不着急的。”

可地榆她脸上涨起红晕,蓝眸里旋转出迷圈,深深地吞了一口气,似乎已经镇静下去了,便很腼腆地对君玮一笑,匆匆推着轮子进到后厨。

一声叮当铃儿响,好像是地榆她害羞的样子在后厨那一片狭窄的空间里横冲直撞,似乎是满怀着欣喜地要突破自己的躯壳。

“地狱又发生了什么大事?都要用上塔罗牌了。”

“你别告诉我,凭你那铁血手段,镇压不住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宵小。”君玮笑着缓解这凝重的氛围,再拾起那茶杯,那茶杯上的裂缝竟消失不见,完好如初。

“你也察觉到了,圣帝亚多利大陆的法则在逐年枯竭,恶魔们的贪婪在被无限放大。”凯撒用自身的气韵修补被打坏的双手,一边向喝茶的君玮继续说道。

“当到了一个极点,贪婪驱使着恶魔,那扇地狱通往人间的大门就会被恶魔破坏,到时圣帝亚多利大陆就沦为废土,成为另一个地狱。”

凯撒说话时,发间的紫色闪电掀动窗帘,外面的世界漆黑而凝重,他面色似紧绷的弦,从未有过的凝重,如夜晚一般沉闷。

君玮难得就这样专心谛听,自我陶醉,透过蒙蒙的时空,仿佛见得思绪飞飞扬扬,丝丝缕缕,被寒风扯得老远。

“你到底有没有在认真听?”凯撒有些恼火,一副云淡风轻的儒雅君子样,他有资格去怀疑君玮一心只在喝茶上。

以前就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如临大事轻松喝茶,遇事不决拔剑向前。

品茶时如看淡生死的老者,挥剑时似砍断一切的疯子,每次如此。

自己好友这般气愤,君玮也不好调侃它,放下已空的茶杯,文雅笑道。

“恶魔依靠从已死之人身上提取的恶气韵来壮大自己的力量,而正是如此,贪婪在恶魔的内心里滋养生长。”

“这份欲望,在时间的积累下,越累越多,法则自然是一碰就碎。”

正逢地榆从后出中推南瓜轮子而来,君玮朝她温柔微笑,在她羞怯低下头时,将泡好的花茶递给凯撒。

“对于你们恶魔来讲,力量才是王道,凡人的生死又有何关系。”君玮摸了摸地榆的发丝,一轮蒸汽在她脑袋上冒出,雪白的脖颈如刚出笼的小笼包,腾出些许薄红。

有些事,花铃还是不要知道的为好。

身形消散,地榆重回进门上那花铃,君玮这才接着述说。

“当法则不再能约束,恶魔便会鱼贯而出,杀死比自己不知弱多少倍的凡人,就可获取增强力量的恶气韵。”君玮平静的阐述一个可怕的事实,他坐在凯撒对面,犹如执棋的旗手,摘来一朵地榆花,飘进凯撒的茶杯上。

“我想,一件怎么做都不会亏的买卖,你应该没有理由拒绝。”君玮又细抿一口花茶,眼眸安静的看向凝重的凯撒,身后多了几柄虚实的剑,剑锋对着他。

这只老狐狸,还是如以前那样老谋深算,凯撒重新审视眼前身着白衣墨角的男子。

在君玮心中眼中没有什么艰苦和困难,最吃力的事他仿佛都能毫不费力地做了。

身后的双翼忽的张开,凯撒的整个翅面犹如血海上涌起朵朵白色的尸骸,尖牙突出嘴唇,双手如同镰刀,龙鳞覆盖在他的每一寸皮肤上,乌黑且闪烁着电光。

“当然,我找不出理由去拒绝这笔买卖,贪婪,渴求力量,不正是我们恶魔的本性吗?”凯撒的龙爪拍在茶几上,声音如深海中的鲸叫般空灵,震的那杯花茶在空中翻了个身。

好说歹说,这地榆泡的花茶可不能撒,君玮眼疾手快,一把握住即将掉落的茶杯,精准接下落空的晶莹茶水。

“但是,所有的交易都建立在一个基础上。”

紫色的雷霆掌控在凯撒手中,他伸出一包裹着坚硬龙甲的手指,带有睥睨天下的眼神,背后的空气紊乱,直至被撕开一个口子。

“那就是地狱的主人,只能有一个。”

凯撒不为众生,只为牢牢握住手中那号令恶魔们的权力,君玮太了解他了,这番霸气的君王姿态,才是他真正想看到的。

君玮微微一笑,将手中茶杯再度放在桌上,敲了敲桌角,二十二张塔罗牌如刚学会走路的婴儿,互相推搡着,从桌角爬至桌面,一个个摇头晃脑,趴在凯撒面前。

“这本来就是你的东西,随时可以拿回去,这些小家伙平日也不老实,可没给我少惹事。”

“是吗?”凯撒说着,就像用筷子夹芝麻,庞大的龙爪小心捡起塔罗牌,拿出一个的盒子,仔细将塔罗牌放进去。

那个盒子上刻有一个漆黑的钟盘,钟盘上面镶着十二个金光闪闪的罗马数字,两根雪白的指针一大一小,形状像两个被拉长的葫芦。

在凯撒要拿到红桃A那张牌时,红桃A却被一股气韵托举着,飘到了君玮手里。

“凯撒,这张牌暂时我还用,届时自会双手奉还。”

见凯撒皱眉,他的眼睛像通了电的灯泡,蓦然的亮了,身后的那道口子探出龙的竖瞳。

君玮也不当谜语人,他弯下身子,将地上那些消消乐的旗子整理在一起,放在地榆编织的花篮里,转交给疑惑的凯撒。

“这张红桃A的作用仅是能勘破他人的命运,对你来说,既定的命运好比河边的鹅软石,捡起来粗略观赏再毫不留恋的扔掉。”凯撒将装有塔罗牌的盒子放入衣袍中最隐秘的地方,不解的看向君玮。

要说世上有不相信命运的人,君玮必定首当其冲,他绝不会按照神明写好的剧本那样去演。

即使在灰暗,他也不会让冷酷的命运窃喜,而是运用手中所有能当作武器的东西,斩断不公的命运。

“有一个小女孩的命运我很好奇,我想看看她能否在这荆棘之路上走多远。”

“看看一个顽皮的孩子,如何成长为一个让万物臣服的女皇。”君玮走向店门口,挂下门栓,给凯撒打开这温暖与寒冷交织的木门,单手在空中绕三圈,抚于胸前。

“时间久了,你也变了好多。”凯撒自知该走了,他的龙爪重新便会手,搭在君玮的肩膀上,在泥泞的眼神中难得寻找到真挚的清澈,抚慰道。

“唉,你还真别说,这几年我感觉自己是越来越英俊了。”离别之际,君玮也不忘耍贫嘴,好好逗乐自己的朋友。

“耍贫嘴的性子倒是没变。”凯撒暗自叹气,像卸去一身重担般轻松的笑了笑,往君玮胸口来上一拳。

“走了啊,记得多喝酒,不开心时就随便杀几个歹人,少吃早饭,多吃夜宵。”

这世上还是好人多,这多少沾点地狱的风格了,君玮用气韵捻碎身后剑影,优雅折下一朵盛开于藤蔓上的地榆花,嗅一口,微笑着反讽道。

“啥比。”

“你这人怎么这样……”话还从嘴里说出,凯撒脚底就出现一个黑洞,他一脚踩空,大声疾呼,嘴里还在不断咒骂君玮。

“臭小子,你算计我………”

可以看见,一个黑点在偌大的空间里徘徊,似厨房里的锅在颠勺,不断翻涌。

“拜拜,希望这趟旅行不会把你的脑浆摇出来。”君玮从袖中拿出准备好的铲子,黄沙掺拌着星星点点的翠绿,从高空看像一盘巨大的韭菜炒鸡蛋。

再用翻起的土壤填充那黑洞,鼓起一座黑色的小土包,就像翻炒的时候火候过大的糊面。

与以地榆花藤为基础,刻画出阵法召出通往地狱的入口不同,君玮只是刻意引导凯撒身上的气韵,与地狱本身沟通,再暗中做点手脚,让他回到地狱。

狡猾的地狱之主凯撒,被更狡诈的君玮坑了。

不过也还好,帮凯撒省了笔过路费,看在朋友相识一场,这次就不敲诈他了。

“店主,还有多的地榆花售卖吗?”

少女独有的嗓音响彻废墟,倒塌的楼房,化为时间的破旧,攀上荒凉的额,白光流过时间,搁浅在君玮的花店上。

周围一片空白,君玮将铲子收入袖中,花店白色的纱窗像散沙一般,反光把黎明前的黑影照亮。

纯白的中庭空间给予君玮宁静平和的感觉,抛去疲累与负担,在自我的关注里不断求索,回归到自我轻灵的本真和初心。

又恍然间,面前的花店突然扭转,震颤的大地裂开,钟表的大海在此刻呈现在君玮脚下。

过于突然,君玮试图运转体内气韵,可无论怎样,气韵始终无法凝聚,连最简单的附着形态都支撑不了。

君玮的气韵似乎在害怕,钟表的大海每翻一丈,他的气韵便被压制一寸。

“这是法则……”君玮一改轻松神色,摆出招架之势,衣袖墨染下,是一双坚毅的眼眸。

白色更让人有种安逸的,静静的感觉。就像一幅水彩画,留白一样,让人浮想联翩,却又觉得还是留白好。

同时也容易让人放下戒备,在无声中抹杀痕迹实为上策。

“店主不必紧张,自我介绍下,我叫如梭,是掌管时间的法则。”

“应该说是,嗯,现在大陆唯一的法则。”

所有人都被时光裹挟着前进,君玮站在旋转的表盘上仰望着端坐在那,安稳且不被随时钟旋转,不被时间所裹挟的少女。

随着表盘转动,君玮看见了她脸上的笑容,她身旁飞过的青鸟。

身为即将要崩溃的法则,她为何那么从容呢?君玮想着,再回过神时能看见的只有那少女的背影。

人不小心走出了时间,他一旦脱离时间便固定下来,而剩下的则在时间的推移下继续前行。

“要么,如梭大人,您身为高贵的法则,来我这微不足道的花店有何贵干?”君玮不信她来花店只为了取几支地榆花,这位穿着白色纱裙的少女体内所蕴藏的强大力量,他不敢小觑。

君玮曾从一本古籍上知晓,在这片时间法则捏造出的中庭空间,她即为王,夺人性命只在指针旋转之间。

没有人踏足过中庭空间,君玮也搞不懂,为何偏偏选择了他。

时针停了,一切都变得静悄悄的,钟表的大海显得更安静了,也更秀美了,美的让君玮不忍心去踩踏那一片纯白。

那名少女却踏着钟表的齿轮,在这一片纯白的空间留下一串串脚印,留下的还有她那纯白色的梦。

时针忽然开始重新转动,如梭以至君玮身前,点点玉足,代表一个时间周转的浪花翻过,新的生命又转动了生命的纽带,又带上来一批更鲜活的生命。

生命的纽带滚动旋转,她眼中的钟表在疯狂倒计时,带有一丝不舍,凝出几滴梨花泪,略微沾湿了她的衣裙,竟显得更纯洁。

“请您,拯救这片我所热爱的大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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