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治安官
66读书 www.66dushu.com,最快更新只卖地榆的花店!
君玮循声望去,在摊主被这道声音吓到卡壳的脑袋后面,站着两位管理这片区域的治安官。
黑色的军装穿在他们的身上,皮质的长筒靴,以及双手戴着的黑色手套,腰上的剑鞘都是灰色皮质的,似乎是用某种上好的兽类皮毛做的。
头顶的是一顶黑色的普鲁士军帽,帽檐上落满类似英雄史诗里的金色橄榄,在无声炫耀他们所为圣帝亚多利大陆做出的贡献。
胸前有枚天使勋章,那才是真正的皇室专买,大陆特许,有别于摊主随口胡诌的,他们是受大陆世人所敬仰的治安官,总领一切事物。
“昨天刚查封了你的古董摊位,现在又来祸害人,是想进大牢里坐坐吗?”较为年轻的治安官单脚踩在他的摊位,居高临下的看着摊主,银色的手铐在指尖飞速旋转。
大概是涉世尚浅,他绝不姑息这些欺骗消费者的唯利主义者,一抹厌恶的神色掠过他那张稚嫩的脸。
“跟我们走一趟吧,墨千重,你售卖的假古董已经严重侵犯圣帝亚多利大陆的法令。”两边白鬓,另一位治安官已至快退休的年纪,脸上略有些老人斑,饱经沧桑的身体被岁月压弯了腰,透出的是艰辛,而深邃的眼中,显现出的是淡淡的忧伤。
他平稳的说话,时间都仿佛慢了下来,周围摊位上的人都向他投去致敬的目光。
自他作为西街的治安官以来,小镇便逐渐繁荣起来,这是小镇的共识。
“即使你身为东方人,在西方的土地上生活,就得严格遵守西方的法令。”
周围人纷纷暗自点头,甚至连天空飞来的鸟儿都发出鸣叫以表赞同。
年老的治安官蓄着一撮短而硬的八字胡,一双棕褐色的眼睛深陷在眼窝里,长着一头整齐的灰白头发,盯着摊主。
“不,您认错人了,墨千重是隔壁那杀猪的屠夫。”用玉雕的锅遮挡黝黑的脸面,墨千重嬉笑戏谑的卑微在风中僵硬,腿根搁在摊板旁。
一触碰荡起挂招牌的柳条,摊头知了惊吓飞起,售卖的松脂油已改成菜籽油,千张白纸用麻线串起,另一头拴在墨千重的手腕上。
摊子底下蹿出四个木轮,墨千重正仿佛个青蛙四肢伸俯,自在操控由机关术而成的简易木车。
像是马车,却更像在陆地上行走的帆船。
“拜拜了您呐,爷要开润啦。”他疯狂的狞笑,眼里充满了轻狂,猛踩后脚油门。
两旁的人们径自让开一条路,皆是哑然失笑,墨千重的样子没吓到他们,可见这喜闻乐见的光景早就成了日常生活的一环。
这黑老头又开始耍无赖,之前已经被年轻的治安官警告过数次,每每驱车逃跑,治安官就在后追,乐得街边商贩直不起腰。
每天都有一两次,好赌之人还开设赌局,就凭一两钱币赌墨千重能跑多远。
“区区治安官,你们怕是连爷的车尾灯都看不见吧。”他还朝后伸出小拇指嘲讽。
这倒把君玮看乐了,这黑老头原来叫墨千重,平日里以白嫖为名,时常敲诈他人钱财为乐。
哼,想逃,给我把锅留下,君玮单手负于背后,在所有人的目光全汇聚于墨千重身上,掐了一个法印,微弱的金光盘绕其手。
不远处有块缺失地砖的破口,墨千重的摊位正向那疾驰而去,在他欢快自己逃出生天的同时,一个小土堆出现在他的必经之路上。
“哈哈哈,我特么……”惊喜突然到来,在欢声笑语中,车轱辘被看似柔软的小土堆碰的个稀碎,墨千重像锅中的烙饼,被颠勺到半空,狠狠砸下。
“嚯,还真是壮观,这不比马戏团里的空中飞人还有趣。”君玮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态度,见摊位由于惯性,一路火花带闪电。
却不曾注意,一双棕褐色的眼睛一直在盯着他。
眼瞅着就要撞上另一个无辜的摊位,年轻的治安官正要上前阻止,运转体内的气韵,却有一个白色的影子比他更快。
惊雷咋起瞬息,君玮单手抵住企图吞噬一切的恐怖速度,那如同火车头般猛烈的摊位木车,仅离另一个摊位一公分。
不知从何来的一只云雀,仿佛和天空会合在一起,在君玮的肩膀停歇,唱歌,寥廓的苍穹好象也在屏息静听这小生命为他的见义勇为而唱出的颂歌。
众人也为君玮鼓掌,豪爽之人连道几声好,在年老治安官的劝阻下,各自继续交易,恢复往日的热闹。
松手的君玮在优雅接受另一位摊主的道谢,开始寻找那口玉雕的锅滚到哪里去了。
摊位撞的散架,锅碗瓢盆倾泻一地,墨千重由于前冲的惯性硬是在一面墙上捅出窟窿,头在一端,身子在另一边。
哦,原来在这里,那口玉雕的锅就挂在墨千重的屁股上,君玮直接拿走,不花一分钱,顺带把墨千重从墙里拉出来,算是给他的报酬了。
他剜了摊位那昏迷的墨千重?眼,不巧被年轻的治安官撞见,即使只能看见君玮怒视的眼风,可还是感觉仿佛?群乌鸦齐齐扑来,?它们的喙将墨千重啄穿。
好快,快到模糊,这是年轻治安官对君玮的第一印象。
一只苍老的手搭在他肩上,年轻治安官回头望去,自己的师傅,也就是那位即将退休的治安官,正微笑的摇头。
“骑士长交代过,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点帮助。”
“最好不要与他有过多的接触。”
“他身上,以及那家花店,有太多我们所不知道的禁忌力量。”
年老的需要照顾年轻的,就好像栖息的鸟儿,需要羽翼丰满的翅膀,去挡下所谓超脱常理的困苦一样。
棕褐色的眼睛安抚年轻治安官的心理,他朝师傅屈手施礼,左耳上那一排小小的闪着彩色光芒的彩虹黑曜石头耳钉,和他的眼神一样闪着犀利的光芒。
“那师傅,我先去别的地方巡逻了。”知道师傅一如既往有自己的打算,与稚嫩毫不相关的凛冽桀骜的眼神,细长的单凤眼,高挺的鼻梁下是两瓣噙着骄傲的薄唇,年轻的治安官走了。
想了想,他又折返回来,将趴在地上昏迷的墨千重绑成螃蟹,拎着后腿走了。
甚至还有一地血迹,不知道的,会以为这是什么凶杀现场。
留下年老的治安官,他向扛锅的君玮拱手,以东方的礼仪相待,据为数不多的情报里,花店的主人来自神秘的东方。
“老夫叫霍普-安德留斯,给您添麻烦了,是我们治安官疏忽,差点让您受骗。”安德留斯把姿态放的极低,谦卑自处,棕褐色的眸子看向君玮,短而硬的白色八字胡指向地面。
嗯,安德留斯,那个用一杆由血红气韵石打造的长枪,硬生生击杀屠戮一城百姓的恶魔的英雄?
虽说那个恶魔只是最基础的下位,但能以凡人之躯,挑战恶魔的不死,这份勇气足以为世人传颂。
本来他可以享受与霍格兰一样的荣耀,吟游诗人也会继续编造关于他的传奇,没想到,安德留斯只做了一个偏远小镇的治安官。
君玮点头回礼,不去细想面前这个谦卑的年老男子,挥挥手表示无碍,扛着锅走向一旁的小吃摊。
第一次的交谈,以君玮的首次离开而告终。
安德留斯也长呼一口气,因为他刚刚用自身气韵探查,那股庞大到溢出的气韵,如羿射九日落,卷动四方尘土,从君玮的身体里直上九霄。
君玮每走一步,砸地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气韵随尘捻散收,可入地闷响却似磬韵还幽,震颤扩散。
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怪物?
那只云雀已然不见,幻化为一只金须墨龙,正对着他,嘴里刁着一柄白剑乱耍,向安德留斯宣泄愤怒。
安德留斯不敢多想,若在探查下去,性命估计不保,自身筋脉也会被君玮强大的气韵反噬,全身溃烂而死。
再多观察下,这花店的主人是善是恶,这还未曾知晓。
打定主意,安德留斯便走向报摊,要了份报纸,眼睛虽在今日头条上,心思却在观察君玮的一举一动。
正午,太阳当空,像牛车轱辘那么大,像炼化的铁汁一样艳红,带着喷薄四射的光芒,从若有若无的薄雾中闪出来。
君玮可不管安德留斯监视他,现在是饥饿感支配了大脑,他点了一碗东方特色小吃云吞面,在座位上慢慢等待。
“客官,您的面上了。”右肩搭着白毛巾,左手稳当端着云吞面,伙计将云吞面轻放在桌面上,微笑弯腰几度,脸上的小胡子欢快的颤了颤。
快速抓起筷子,君玮挑一根宽如裤带的面条,入口细嚼,香郁筋道,口感颇佳,再吸一口热汤,此时他顿有汗津在背,物我两忘之意。
又香又烫,纯白的骨汤点缀些细绿的葱花,隐约散布这几根翠绿的青菜,调皮的卤蛋在里欢快的翻身子,真叫人食欲大开。
“店主,这面好吃吗?”脆生生的声音在君玮吃面的狼狈样面前出现,那个粉色身影伸出娟手想拉住君玮翩跹的衣袖,却被穿戴银甲的手拦下。
“这家店的云吞面是方圆百里内最不错的,爽口单纯,让人流连忘返。”君玮正好吃完,放下筷子,用手帕擦拭嘴边的油渍,向那倩影介绍道,希望能给摊老板刷点业绩。
这一看不要紧,一看把不远处观察的安德留斯都险些从座位上跌落下来。
长公主!连她都与那花店主人有关系。
泪痣,蓝色鸢尾花,那只墨绿眸子,爱莎莉亚正乖巧的托着下巴,充满爱慕的目光贪婪的投在君玮呆滞的俊颜上。
我测,长公主怎么又来了,昨天不是才见过吗?
君玮的心情时而如顺水而下奔驰千里,时而像礁石阻碍沙滩搁浅,时而似急流盘旋险象环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