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巨蛇试出了真假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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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老大他们都捡了一条命，他们从医院回到了宿舍里；他们都坐在炕上闷声不响。
燕子在院里的地上飞，它们黑亮的身上驮着桔红色的晚霞，宛如瑰丽的梦在那里飞翔。
“大哥，咱们去食堂吃饭吧。”
侯老四问了一下。
他从沉默中爆发了。
“奶奶！下贱的女人，她为什么不早说鲫鱼肚子里长虫子呢？害得咱们差点没见阎王。”
屋里沉默了一会儿。侯老三怯生生地说：
“大哥，她手指咱们的鱼筐说‘鲫鱼有毒，不能吃’。”
他看了一眼侯老二和侯老四，他俩的脸上并没有感激的表情，却挂满了怨恨和嫌弃的眼神。
“大哥，恁也在场、恁也听到了。”
他的眼睛立起来。
“俺没有听到，下贱的女人。奶奶！老二，老四，逮着机会咱们祸害死她。”
侯老三觉得没趣。
“吃饭去吧。”
他们来到食堂里，侯老四趴在卖饭的窗口，他看到了一盆小鸡炖蘑菇。
“大哥，小鸡炖蘑菇，蘑菇真新鲜。”
“老四，恁买几盘吧，咱们喝酒，压压惊。”
侯老二拎着两瓶白酒说。
“嘿呦！你们都出院了？”
宋温文站在他们身后，问道。
“哦！宋厂长，多亏恁送俺们去医院的。”
“什么？不光我一个人送你们去医院的。”
他手指坐在桌前的屈瑞和层杰说：
“他俩还有岫蓉大姐，我们一起送你你们去医院的。”
侯老大轻篾地一笑。
“侯老大，我们送你去医院是小事，如果不是岫蓉大姐给你提前
吃药，你们现在能站在这里吗？你们的尸体恐怕都臭了。”
宋温和的话在食堂里响起，他们仿佛看到了四具尸体横陈在地上，都抓住了自己的衣服，恐怕被死神带走。
“宋厂长，俺们买几盘小鸡炖蘑菇，请恁喝酒。”
侯老二晃了晃酒瓶，说道。
宋温和仰头大笑着说：
“蘑菇是栾荣他们自己采回来的，她们能卖给你吗？”
郭霞端着一盆小鸡炖蘑菇从厨房出来了。
“宋厂长，你是贵人多忘事呀，采蘑菇还有瑞哥和杰哥的份哦。”
“哦，对了，我看着你们四个到草原上采蘑菇了。”
侯老四眼巴巴看着一盆小鸡炖蘑菇放在屈瑞的桌子，他只好买了四盘青菜，哥四个围坐在一起喝起了闷酒。
郭霞脱掉圈裙回到宿舍里换了一身连衣裙，脸上略施脂粉，穿上了高跟鞋，袅袅娜娜地走进食堂里，她身上的香气随着她的脚步氤氲而来，食堂里刹那间弥漫着淡淡的香味。
“老三，恁喝酒！”
他的魂已经被郭霞勾走了。
“老三，大哥叫恁。”
侯老二拽了一下他的肩膀。
“哦！”
他端起酒杯又放在桌上，目不转睛地看着郭霞；她紧挨着屈瑞坐着，花格连衣裙的袖口搭在屈瑞的胳膊上，频频地往他碗里夹菜，每夹一次菜放在他碗里的时候，丰满的胸脯在他身上蹭来蹭去的，他嫉妒的目光剜着屈瑞的脸颊，恨不得把他吃掉。
“奶奶！狗日的！恁还想娶郭霞？俺看上的女人岂能让恁抢走？”
他酸不溜丢地想着。
“老三，恁想啥呢？咱们把两瓶酒喝完了，俺领着恁们去山上采蘑菇。”
侯老大把杯里的酒喝完了，他放下酒杯，看到候老三的脖子还歪着，他拍了一下桌子。
“老三，恁没听俺说，喝完酒，俺领恁们到山上去采蘑菇。”
“哦！”
他回过神来，摸了一下肚子。
“俺肚子疼，俺回宿舍吃片药。”
侯老三起身离开了。
“宋厂长，蘑菇好吃吗？”
他喝了一口酒，抿了抿嘴说：
“蘑菇是你们在山上采的？”
他夹起了蘑菇放在嘴里慢慢地嚼碎了，咽进肚子里。
“蘑菇不是你们采的，是你们从老家带来的。”
栾荣咯咯地笑道：
“宋大厂长啊！你白在东北住了几十年，白守着呼伦贝尔大草原。”
栾荣用筷子指着盆里的蘑菇说：
“这就是我们昨天晚上从山上采的蘑菇。”
“净瞎说，我在砖厂工作十几年了，每年夏天我们都到山上去采蘑菇。”
他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拍着胸脯说：
“我不是跟你们吹，天上的龙肉我没吃过，至于说呼伦贝尔草原上的蘑菇吗？我什么样的蘑菇没采过，什么样的蘑菇没吃过。”
“宋厂长，你没有吃过我们采的蘑菇？”
“栾荣呀，你刚到这里几天？就敢跟我较真？”
“宋厂长，我今天就跟你较真了，你敢打赌吗？咱俩谁输了谁连干三杯白酒。”
宋温和哈哈大笑。
“栾荣，你输定了！快喝酒吧！”
他站起来，斟满了一杯白酒递到她的面前说。
“宋厂长，你小瞧我们。”
栾荣从盆里夹起一块蘑菇，在他面前晃了一下说：
“你好好看看，你采过这种蘑菇吗？你吃过这种蘑菇吗？”
她把蘑菇放在盆里。
“这是你们呼伦呼尔大草原上的白蘑！”
“啊？！……”
他的手抖了一下，杯里的酒洒在地上。他赶紧拿起筷子夹起了一块白蘑，仔细地辨认着。
“是白蘑，是呼伦贝尔大草原上的白蘑，我找了十几年没有找
到；我说这么好吃呢。”
他把蘑茹放进嘴里说：
“这辈子能吃上白蘑，不枉在东北生活几十年。”
“奶奶！白蘑太珍贵了，咱们也去采！”
“大哥，啥时候去采蘑菇呢？”
“老三，你吃完药了？肚子不疼了？”
“吃药了，肚子不疼了。”
他赶紧坐在凳子上。
栾荣端起酒杯递到宋温和的面前说：
“宋厂长，你可要连干三杯酒。”
他酒过半酣了，看着怀里的酒笑着说：
“我喝，我喝，……”
他猛地站起来就向门口跑去，栾荣上前一步拽住了他的脖领子，把他拉回来。
“大厂长和老娘们耍赖，你还是个老爷们吗？”
他往下拽了拽衣服，苦笑着说：
“栾荣，给我拿个馒头吧。”
郭霞站起身来走进厨房里，侯老三始终瞄着她，跟着她一起走进厨房里。
“郭霞，俺给恁写了一封信。”
“有话说呗，干嘛给我写封？”
她端着一盘馒头往外走，侯老三塞进了她的兜里。宋温和吃了一个馒头，连喝三杯酒，醉倒在地上。
栾荣和郭霞喝得半醉，她俩搂着腰回到了宿舍里，两个人脱掉了衣服呼呼大睡，一觉睡到天亮。
郭霞醒来想起了侯老三昨天晚上往她兜里塞了一封信。
“侯老三给我写信是什么意思？不会是情书吧？”
她自问自答道。
她下了炕，从兜里掏出了信，看到信封上的三个字：郭霞亲启，心里格登了一下，低声说道：
“哎呀妈呀！字写得刚劲有力，如果不是他塞到我的兜里，我还以为是哪个书法家写的呢。字写得太漂亮了，简直是太漂亮了！尤其是‘霞’字写得宛如晚霞一样美。”
她被侯老三刚劲有力的字迷住了，她怀着无比崇敬的心情拆开了信封，阅读了起来。
亲爱的霞：
郭霞妹妹，请允许我冒昧地这样称呼你。
我和你相识之后，知道你的名字叫郭霞，从咱俩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在我的心里就开始叫你“霞”。
霞，我从童年开始的时候就喜欢叫霞的女孩子，梦想着将来能找一个叫霞的媳妇。
霞，我在老家寻找了二十多年，虽然找到了叫霞的姑娘，我却相不中。
霞，我以为这辈子不能找到叫霞的姑娘了，从此不再找对象，和娘相守一生。
霞，我来到了东北，你出现在我的身边，我意中的人从天而降，而你的名字也叫霞，这是命中注定吗？还是老天的眷顾？亦或是咱俩的缘分？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让我心动、你让我心碎、你让我夜夜思念。
霞，我把我的感受说出来了，不知道你有什么感觉？是否和我一样呢？……
霞，我爱你，爱在心里，爱在骨髓里，爱在我日夜的思念里；你爱我吗？是否也像我爱你一样？……
霞，我在看你的目光里已经吻过你的嘴、你的眉、你的眼睛、你的鼻子、你的耳朵、你的脖子、你的头发，而且在夜晚的思念里已经吻了你千百遍。
霞，你把我的心偷走了，我的心分分秒秒都在你的明眸里、在你的一颦一笑里、在你的世界里。
霞，你什么时候把我的心还给我？我的生命里不能没有你。
霞，你别再折磨我的这颗心，我求求你，求求你！还给它一份爱，让它不再孤独，让它从此以后和你的心一起跳动。我最最最爱的霞，你听到这颗心的跳动了吗？……
屈瑞于即日。
她被屈瑞诗一般的浪漫语言打动了，她的心狂跳了起来，血液加速循环，一遍又一遍地看着信，又一次次地被信里滚烫的文字烫得不能自拔。
“他的字写得好，他的文字写得更好，他是一个懂得爱的人，他为什么偏偏是少白头呢？”
“郭霞呀，大早上的，你磨叽啥呢？”
“哦！我磨叽了？”
她站起来了，把手里的信放在了窗台上。栾荣看了一眼她脸上的红潮，又把目光投向窗台上的信。
“家里给你来信了？要给你介绍对象？看把你兴奋的。”
“栾荣啊，不是老家给我来信了。”
她拿起窗台上的信递到她手里。
“是别人给我写的情书。”
“是谁给你写的情书呀？”
她惊异地问道。
“你看看就知道了。”
郭霞避开她的目光，望着窗外的天空。她看完信后惊愕不已。
“我的妈呀！我没见过写得这么好的字，他写的不是信呀，是一首抒情诗，简单太美了！砖厂里能有这么高水平的人？你简直太幸运了！诗人能追求你，你嫁给他吧！”
栾荣完全被写信的人倾倒了，她忘情地说道。
“语言太美了，简直太美了！是谁给你写的情书？”
“你看一下落款就知道了。”
“是他？是那个白毛？！……”
栾荣在地上转圈圈，嘴里念叨着，她停住脚步。
“不可能，不可能！那个白毛没有这么高的水平，他可能是找别人代笔？”
“栾荣，姜子牙的头发、眉毛比他更白，人家能安邦定国。”
“他怎么能和姜子牙相比？你爱上她了？他哪有瑞哥优秀？”
“这封信要真是他写的……”
“我的妈呀！要是他写的，你就嫁给他？嫁给一个品质恶劣的少白头？你昏头了！”
栾荣扔掉信，走出门。
郭霞在厨房里干活，整个一上午她都心不在焉的，不是看一下手表就是看一眼窗口，她好不容易盼到了中午，站在窗口等着侯老三的
到来。
“郭霞呀，你不要这样着急？少白头一会儿就来了，她巴不得见到你呢。”
“哎呀！”
她从窗口看到窗外的侯老大他们正在往食堂走。
“他来了！”
“郭霞，你盛菜，我卖饭，我一会儿要试试那封情书到底是不是少白头写的？”
“大哥，俺买菜吧！”
侯老三走到窗口，他眯缝着眼睛看着郭霞，探寻的眼神盯着她脸上的反应；她迎着他的目光，羞涩的目光里含着浓浓的爱意。他的心里一阵窃喜。
“俺写的情书征服了她，再找机会向她亲口表白俺的爱情。”
他在心里默默地说道。
“霞妹，俺买三碗猪肉炖粉条。”
屈瑞走到窗口说道。
郭霞冷淡地说：
“三哥先来的，你等会儿。”
郭霞对他的态度一夜之间变成了陌生人，他看看郭霞又看看侯老三，两个人的目光脉脉含情的相对；他的妒火猛地爆发了。
“霞妹，我买三碗猪肉炖粉条！”
他的声音震得房檐下的麻雀惊飞了起来。
“三哥，你买什么菜呢？”
她温柔地问道。
“俺买四碗猪肉炖粉条。”
候老大他们端着四碗猪肉炖粉条回到桌前，大口地吃了起来。
“奶奶！猪肉炖粉条真好吃！”
侯老大瞟了一眼屈瑞桌上的青菜，说道。
栾荣拿着本走到侯老大的桌前，说道：
“厂里有新规定：让我征求意见，考核一下我们的服务态度和饭菜的质量。你们谁签一下字呢？”
侯老大吃的满嘴流油，他咽下去嘴里的肉说：
“老三有文化，让他给恁签字。”
侯老三签完字，她拿起本来。
“栾荣，恁为什么不征求俺的意见呢？”
她向屈瑞神秘地笑了一下。
“奶奶！”
屈瑞把筷子摔在地上。
“瞧不起咱们，咱们走！”
栾荣把本递给了郭霞，她打开本惊喜地说：
“真是他写的字！真是他写的字！……”
“郭霞，我承认少白头确实有超人的才华，可是他人品不好！”
“他虽然人品不好，但是他确实爱我呀！”
“钟情的女人是世界上最傻的女人！你怎么会知道他爱你呢？”
她愣住了。
“郭霞，咱俩试他一下，如果他真爱你；你就嫁给他。”
栾荣趴在她的耳朵上，把她的想法告诉了她。
燕子的翅膀上载着夕阳的余晖在草尖飞。
栾荣在草原上抓了一条巨大的草蛇，她和郭霞站在草原上等着侯老三来幽会。侯老三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视野里，他把蛇放在了地上，蛇在草丛里慢慢地爬。
“郭霞，你跟着蛇走。”
栾荣走到远处，她趴在草丛里。侯老三特意穿上了新衣服、穿上了黑色的皮鞋，他看到了郭霞，连跑带颠地跑了过来。
“霞，你早来了。”
“是啊，三哥。”
侯老三拉住了她的手说：
“霞妹，咱俩在这里坐会吧。”
“三哥，咱俩往前走几步，前面的野花多。”
郭霞松开了他的手，挎起他的胳膊。蛇在她的身边爬着，她的脚踩在蛇身上，绿色的巨蛇陡地抬起身来，张开了大嘴，吐出了长长的舌头。
“妈呀！毒蛇！”
郭霞一声惊叫。
侯老三看到了蛇，他吓得赶紧离开了。郭霞坐在草地上，抱起蛇放在自己的肩膀上喊着：
“三哥！三哥！你救救我，你救救我。”
他回过头来看到蛇盘在她的肩膀上，向她的脸上探出了头；他吓得尿裤子了，一溜烟儿地跑回了砖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