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半日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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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那日之事，曹雨晴也是心有余悸。
在河中央那无助的感觉，船夫怎么舀也无法把船里的水弄出去，一点点下沉的体验，每一样都让曹雨晴留下阴影。
顾灿倒了杯茶给她：“不想说就别说了。”
喝了口暖茶，曹雨晴才道：“无碍，我继续说。”
表姐离开那日，单独把曹雨晴叫到一旁，把游船那日的事一五一十地说出。
原来，那日曹雨晴上了萧星景的船以后，表姐周欢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想跟着上船。岂料船夫突然用船桨推了她们那艘破船，周欢一个踉跄没站稳，再直起身子时已经看不到萧星景他们了。
周欢慌了，本就渗水的船，又能支撑多久？
好在她们那艘船的船夫是个有经验的人，先是安慰了周欢，又想尽办法减少渗水，再张嘴喊周围的人救命。
一番折腾后，周欢成功上岸。
人生地不熟的她只好再拜托船夫送她回曹府。
曹雨晴听完以后只觉得一阵心寒：“那你为何不当时就告诉我？”
周欢摇摇头：“我虽非京城之人，却也知道此人来头不小，这事没有证据，就算我们咬死了，他们最多也只是推那个船夫出来顶罪。”
曹雨晴：“可是……”
周欢摸了摸曹雨晴的脸：“如果闹大了，就不是我们小辈之间的问题，而是两个家族的事了。”
这道理曹雨晴何尝不懂，可她更担忧周欢的状况：“那你急急离开是因为那件事吗？”
周欢苦笑了一下：“不怕你笑话，自那日回来后我夜夜睡不好，许是真的受了惊吓，不如就早日启程回去。”
送走周欢以后，曹雨晴一个人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想了很久，她的成长环境一向简单，第一次直面这种人面兽心之人，暗道之后一定要远离那两人。
这就是曹雨晴不待见萧星景跟慕雅的原因。
顾灿听完以后也是三观尽毁：“稍有不慎那可是一条人命啊。”
真是什么鸟人都能当男主吗？
曹雨晴何尝不知道？就是知道才庆幸表姐运气好。
“自那以后，每次碰上他们的场合我都悉心留意了一下，”曹雨晴继续道，“萧星景是面上看着和气，事实上怎么样你也看到了，至于慕雅……”
曹雨晴想了想，用了一个直白的形容：“自以为是。”
顾灿“扑哧”一下笑出声。
曹雨晴很无奈：“她就完全是被家里宠坏了，张扬跋扈的，说话做事从来不考虑别人。”
顾灿在心里默默补充：就是没脑子。
“跟你说了这么多，就是想让你防着点他们，京城这地方，不多留点心眼就是处处踩坑。”曹雨晴总结道。
顾灿赞同：“你说得对，谢谢你跟我说这么多，我会注意的。 ”
曹雨晴：“我们是朋友嘛。”
……
跟曹雨晴从品胜楼分别，带着连翘走在街上。
连翘：“小姐，是否需要去马行租辆马车回去？”
顾灿：“不用，我想走走。”
她们今日出门，是走路来的，顾灿那辆马车太华贵显眼，她都懒得乘。
她在思索曹雨晴刚才跟她说的那些话，一阵甜腻的香味吸引了顾灿的注意：“那是什么？”
连翘：“是三品斋的豆泥糕，在京城很有名。”
小二才端蒸笼出来，便已经吸引了不少人在排队，再一掀开盖子，浓郁的甜香让顾灿也有了兴趣。
“去，买点回来尝尝。”
连翘有点不放心，她一走小姐身边不就没人了吗？
“可是小姐您自己一个人……”
“这光天化日的，我就站在这儿等你，丢不了，快去吧。”顾灿忍不住催道，没看见店门口已经排了不少丫鬟小厮了么？再耽误下去就吃不上了。
连翘一步三回头地去了。
只剩顾灿自己，她小声叫道：“系统。”
系统“唰”一下出现：【怎么了？】
顾灿：“萧星景那种垃圾，到底是怎么当上男主的？”
系统：【这个嘛……呃……】
顾灿：“这个世界于我而言是书中的世界，可你却说对你而言两边都是真实的世界，那到底为什么这个世界的男主会是这种垃圾？”
她不懂，叶云洲凭什么会输给这种垃圾？
系统这回沉默了许久，才道：【没有谁是世界的主角，哪怕是你在看书的时候，了解到的也不过是其中一部分。作者创造这个世界，而我们的主脑链接一个又一个的世界，选中那些跟世界波长匹配的人进入这些世界，让他们继续活下去，仅此而已。】
顾灿又问：“那……那些波长不匹配的人呢？”
系统：【自然是投胎去了。】
顾灿：“……”
说到这里系统不免有些得意：【珍惜二次生命吧，并不是谁都有这个机会的。】
它说得对，顾灿心想。
系统：【灿灿，不要想这么多，现在的你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不必有任何后顾之忧。】
顾灿知道系统说的是身体方面的，但故意呛道：“这儿又不是法治社会，一不小心是会被杀头的。”
系统若有眼睛，大概是要给她翻个白眼的：【那你可小心别被杀头了，我休息了，好好活下去吧灿灿。】
不用你说，我也会的。
-
连翘买来的豆泥糕还是热乎的。
顾灿直接拿起一块来吃，入口软糯，香甜的味道充斥口中，舒服得眯起了眼。
连翘：“小姐小姐，味道如何？”
顾灿把油纸递过去：“自己尝。”
连翘在衣服上擦擦手，也拿起一块，瞬间眯起了眼。
“太好吃了。”
糕点味道再好，吃多了也会腻，顾灿吃了两块便给回连翘：“不吃了，给你了。”
连翘大喜：“谢谢小姐。”
顾灿自来了以后很少这么在京城的街上瞎逛，先下闲着，倒也起了逛街的兴趣。
街道两边不是铺面就是吆喝的小贩，看了几个小摊子，还真给顾灿买到了几样有意思的玩意儿。
“小姐，呃……您等等奴婢，”连翘双手都拿满了东西，追着顾灿的身影，“您要逛，奴婢回去带几个人出来，奴婢一个人
拿不了这么多……哎哟。”
连翘不小心撞上了顾灿的身上。
她赶紧道：“小姐恕罪！奴婢不是故意的。”
顾灿没有作声，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前方。
连翘：“小姐？”
顾灿：“那是什么地方？”
连翘顺着顾灿的视线看去，入眼的先是刚从楼里出来的叶云洲和宝庆，再抬头一看，二楼窗户大开，站着不少穿着五颜六色的姑娘。
连翘一惊，马上抬头看招牌——盼归楼。
这么多姑娘，再加上这个名字，顾灿也猜到是什么地方了。
连翘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叶将军怎么会、会去这种地方？”
顾灿如实说：“不清楚。”
连翘又看向自家小姐，既不忿又担忧：“小姐！您别难过，或许将军去青楼……呃是有其他事呢？”
后半句话声若蚊蝇，男人去青楼能为了什么事？这理由连翘觉得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
完了，她想，自家小姐如此喜欢将军，接下来要如何是好？
顾灿：“我不难过。”
连翘心想看吧，果然是这样，于是她道：“小姐，您若实在难受，我们就回去……嗯？您说什么？”
顾灿又重复一遍：“我说我不难过，我相信他。”
-
宝庆推着叶云洲出盼归楼，楼里的老鸨跟着出来，不停地赔罪：“将军，真是多有得罪了，实在是……您知道的，王峰就这脾气，我也说不动他。”
叶云洲没什么反应，只道：“有劳。”
很快风行也走了出来，他烦躁地抓抓头发：“不行，那老东西太顽固了。”
叶云洲“嗯”了一声：“回吧。”
宝庆没有动。
叶云洲抬眸：“怎么？”
宝庆只觉得今日出门应该看看黄历的，他硬着头皮出声：“少夫人。”
叶云洲一顿，缓缓回头，顾灿跟着她的丫鬟就站在不远处，一双水润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风行先是一怔，继而幸灾乐祸：“哟嚯，小将军，被抓包了。”
叶云洲懒得理他，而是问顾灿：“你怎么在这？”
顾灿走到他身边：“我跟连翘逛街呢，怎么了这是？这么严肃，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吗？”
不怪顾灿这么问，实在是这三人脸色都不太好，定然是发生了什么事才是。
风行嘴快，见顾灿开口马上抱怨道：“我们是来找人的，那老小子现在在青楼做打手呢。”
所谓打手，就是防止姑娘们窜逃，也是防止一些客人醉酒闹事的。
顾灿：“你们找那人有事？”
那当然是有，不过具体的风行就是嘴再快，也不敢多说。他看了一眼叶云洲，拿不准能不能说。
顾灿见状也不多问：“不能说便算了，要一起回去吗？”
叶云洲点头：“走罢。”
叶云洲是坐马车来的，顾灿便跟着上了马车，走了许久，她也有些累了。
风行骑马跟在外头，马车里就他们二人。
这辆马车不如顾灿那辆宽敞，但坐两人也绰绰有余，中间还能放个茶几。
不过此刻谁也没有心思喝茶，叶云洲不知在想什么，顾灿则在想叶云洲真辛苦啊，除了上早朝还得四处跑。
“我今日，去那种地方是事出有因的。”叶云洲突然开口道。
顾灿眉毛一挑，故意道：“那种地方是哪种地方？”
叶云洲凉凉地看她一眼：“你不想知道便算了。”
“哎哎别呀，”顾灿干脆认错，“我错了，你说嘛。”
她只顾着想知道原因，完全没有注意自己现在说话的语气就是在撒娇。
撒娇啊……叶云洲耳朵有点红，大白天的撒什么娇。
顾灿催促：“你快说呀。”
叶云洲清清嗓子，道：“我要找的那个人叫王峰，以前是我爹的部下。”
王峰在叶彪还没死的时候，是他的得力部下之一，跟随他九死一生的保家卫国。
后来叶彪不幸中计，战死疆场，而当时王峰也身受重伤，等他醒来后已死半个月后了。
接受不了叶彪的死讯，认为是自己没有保护好将领，气急之下他离开了军营。
叶云洲：“他刻意隐匿了自己的踪迹，我找了很久，最近才听到消息说在盼归楼见到一个跟他很像的人，今日下了早朝我们就来了。”
顾灿猜到了结局：“他不肯跟你们走？”
“是，他一口咬定是他无能，害死了我爹，说什么也不肯回来。”叶云洲点点头。
王峰的固执让风行差点跟他打了起来。
顾灿又问：“那他为何在盼归楼？”
叶云洲：“他有一个妹妹，如今身患重疾，需要大量的银子买药，普通的活计来钱太少，只有做打手赚得比较多。”
顾灿也听说过，一些青楼赌坊会专门培养一批打手，如果得罪了惹不起的客人，便会把打手推出去当灾。当然事后也会给不少银子，但是如果不小心被打死，那也是有可能的。
“你想帮他？”
“他不要，无论我说什么，他都不要我的帮助。”
确实很固执了。
难得在叶云洲脸上看见为难，顾灿有点好奇：“你很需要他吗？”
叶云洲也不隐瞒：“是，王峰的能力跟经验都是一等一的。如今北方看似平静，可谁又知道他们是不是在养精蓄锐？”
叶云洲很清楚北方那些游牧民族还有边疆巫师的厉害之处，一个像除不尽的野草，生命力极其顽强，一个像神出鬼没的幽魂，专门搞一些见不得人的动作。
总之叶云洲的直觉告诉他，不能掉以轻心，要时刻准备着。
顾灿揪着头发想了半天，好像后面北方战事又再起了，但当时叶云洲被萧星景绊住，加之腿脚不便，并没有能去北方领军作战。
再然后……再然后顾灿就不记得了，反正百分之九十五都是那对万人迷的篇章，她也懒得细看。
但既然叶云洲这么说了，一定有他的道理。
顾灿拍拍叶云洲的肩膀：“我来给你想办法，放心，一定把王峰给你叫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