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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程度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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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上订了票,计划的时间安排因为舒婵补办手机卡不太顺利耽搁了,小站上火车停留的时间很短,两人腿都快跑断了才掐着时间点赶到,刚踏入候车厅,舒婵就被检票口眼尖的检票人员催促跑快点。

孙泥克在玻璃门边就接到了李夕桢的电话,今天一天他怕是打了二十来个他和程度的电话。

收到那个来历不明的快件和那张不知所云的照片后,也不知是不是神经过于敏感,孙泥克觉得这一切恐怕不是空穴来风,不能什么情况都不了解就回到队伍里去。

把所有人一一对比后,他选择了给李夕桢打电话,不是因为李夕桢一定靠得住,而是李夕桢这样的人十分注重原则和底线。在李夕桢的电话打不通之后,他又选择了程度的,因为程度是个善良和心中还有坚持的孩子。

可是,程度的电话也一直接不通。

这不符合常理,在集的队伍里,因为腴山,四人有过出生入死的共同经历,所以他们俩是这段时间来最多询问舒婵消息的人,想想李夕桢是那样一个自己选择与周遭一切格格不入的人,而程度内敛,要这两人经常打电话发信息给孙泥克问近况,就凭这点他们就不可能故意不接电话。

一整天孙泥克心里都忐忑不安,一看到手机屏上显示的是李夕桢的电话,孙泥克急忙接通了。

“喂,老……”

“程度死了。”电话那头李夕桢格外平静。

孙泥克在检票口前三四米的地方紧急刹住了,整个大厅里回荡着他的鞋底与地面之间尖锐的摩擦声。

“老李,玩笑不能这么开,不吉利!”孙泥克急骤地奔跑造成的心跳过快和喘气艰难在这一刻变得异常平静,似乎是一个间隔,等待着李夕桢在电话那边哈哈一笑后又继续连上。

“他的尸体已经被他奶奶领走了,我们今天陪她去公安局办的手续。”李夕桢的叙述除了严肃些,几乎是平铺直叙,听得孙泥克的脑袋像被人在拧麻花。

“你是不是这趟车的,喂……”检票人员朝着孙泥克这边着急地大喊着,孙泥克像是没长耳朵,他张口结舌,喉咙处的喉结上下艰难地翻动着,一只手逆着头发抓至头顶就紧紧地揪住再也没撒开手。

已经跑进站台的舒婵没等到孙泥克又跑了回来,看他在原地以一只脚掌的距离为半径原地转着圈圈听对着电话却一句话没说,舒婵就知道出事了,大事。

跟检票人员道过歉解释过不上车了,舒婵轻轻走到离孙泥克半米左右的地方,因为她看到孙泥克的手机其实已经挂了的,可是孙泥克还没有把它从耳朵边拿下来。

好几分钟后,孙泥克手中的手机才直接从耳边顺畅地跟着手垂到他的腿边。

虽然一脸寻求地看着孙泥克,但舒婵并未开口问。

“李夕桢说程度死了。”和李夕桢同款平静的语气,不过一脸哀伤的表情。

“什……你再说一遍。”舒婵的神经一震,仿佛大脑也会抽筋。

“他的尸体他奶奶今天已经领走了。”

舒婵眼廓的肌肉带动着她脑袋两侧不停地抽扯着,她实在是不擅长于表达情绪,越是这种情况越不知语言为何物。

“你说的是,是……是程度?我们共同认识的那个程度?”舒婵依然不相信。

“嗯。”

“这不可能,他才十九岁!”舒婵斩钉截铁。

“在鄢蛰的酒馆,说是意外,他的阳台上有个装修时露在外面没处理好的钢筋,程度的脑袋不小心撞到那个钢筋上。”

“……”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舒婵甚至都不知道怎么在脑海中去想象,“当时他和人打架了?”

“没有。”孙泥克的那口劲儿一下子奔溃涌上来,不住地往心肝处吞咽着喷涌至喉咙口的悲恸,“大家都正在抢吃串串,只有他一人在阳台。”

“那……”舒婵刚开口,豆大一颗眼泪冲过眼睑啪地打在她捏在胸前的手机上,水花四溅,她把后头的话吞了下去,没再说话也没再掉一颗眼泪,仿佛之前那颗不是她的。

她转身,一个人大步流星走到那边候车的地方,把双肩包放在椅子上,双手抱着肩孤寂地坐在那里,她坐的地方像是结满了霜花的冰库,她紧紧勒住自己但还是浑身颤抖。

空旷的大厅里,就只有这两人,像是刚刚经过激烈争执的情侣,一个愣愣地站在检票口的前方,一个抖抖索索坐在候车的椅子上。

大约十来分钟后,孙泥克的手机又响了,他接起电话后什么都没说,嗯呀啊地不一会儿就挂了。

“你很冷?”走近了,孙泥克才意外又吃惊地发现舒婵脸色发青,嘴唇发白,浑身抖得很厉害。

舒婵想说什么,但却又咬紧了牙,她这时候开口恐怕会一个字都说不清。

孙泥克想脱件衣服给她,一撩才发现自己也就穿了一件短袖,他看了一眼外面的骄阳似火,再想想将明未明的寒冷,实在不理解她现在的情况。

“你等我!”孙泥克叮嘱了舒婵一句,转身跑向了另一边的小卖部,几分钟后他掀起自己的衣服兜着两个矿泉水瓶和一块毛巾回来了。

“小心烫。”他把已经被热水烫得皱了皮的瓶子裹进毛巾递给了舒婵,转身又跑回小卖部,这次跑过去就端着一个纸杯回来。

“葡萄糖针水冲的,趁热。”孙泥克把杯子递给舒婵。

没坐多久,舒婵脸色就慢慢变回来,白皙有血色,也不再抖了,一直坐在对面观察的孙泥克这才放心地坐过来。

“刚刚一着急差点上手抱了”孙泥克的玩笑也是实话,但此刻两人的心情沉重,谁也闹不起来,都只呵地一笑过去。

“你以前这样过吗?”孙泥克问道。

“也怕冷,但不是刚刚这种。”

“是因为程度的死?”在腴山和将明未明什么样的情况都遇见过,他知道舒婵不是因为畏惧才这样。

舒婵少见地叹了一口气,“我不清楚”,顿了一会儿,她又说道:“程度的事情我痛惜又难过,他那么年轻又那么单纯,我们所有人都宠爱他,以属于每一个人的方式。”

舒婵的话何尝不是孙泥克想的,想想他时常被人多看几眼都会脸红;常常安安静静站在大家都注意不到的地方;常常在群里只围观大家聊天不说话,被点名了也只发个表情,一堆食物上来的时候,大家都抢,他却不会,被投食又会笑得满足而开心……这样的程度……说晴天霹雳毫不为过。

“你有过觉得某种情景曾经发生过那种经历吗?”舒婵扭头看着孙泥克:“我刚刚就是,所以我是害怕,骨子里生长出来的害怕,这种害怕似曾相识。”

“害怕死亡?”

“应该不是……我也说不清楚……”舒婵使劲搜索着可以用来描述的词汇,“或许是怕疼痛?”

“……”

“算了。”舒婵好得很快,把瓶子从怀中放到膝盖上,“接下来我们去哪儿?”

“尤洋洋打电话来说要我们去Y市,在那里汇合。”

“路线?”

“我马上查。”

“钱转给你了。”

孙泥克从手机上抬起头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好吧,却之不恭!”

“成语别乱用,好借好还,我还得谢你呢。”

说起成语,又想到了程度,两人心照不宣地开始了手里其他的活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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