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黑夜惊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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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的百泉县万里无云,明月高悬,照理说该是个适合饮酒作乐的好夜晚。
然而还未等太阳彻底落山,整个百泉县的大街小巷上就几乎已经见不到人影,安静的吓人。
这其中的主要原因乃是源于大唐的宵禁制度所致。
依照法规,一入夜后,百姓们只可以在坊内行走。出了坊外随意走动被巡逻的差役抓到的话,那是要治罪的。
兼且又因为近日来县里发生的连起命案之故,早弄得人心惶惶,于是乎就连各坊内部的百姓民家,如今也是早早关门吹灯休息了。
而就在这样危险的黑夜里,东城有德大街的几处隐秘角落中却埋伏着多双警惕的眼睛。其中就包括殷禹。
“你真高大!我在北方还从未见过像你这样高大的男子。”王三哥小声地赞叹道。
蹲伏在槐树旁隐蔽着的殷禹对此只是报以一笑。
他一边警惕着周围的状况,一边低声问道:“为什么陈捕头断定那个掐喉淫贼会在今晚再度犯案?”
在今晚的猎捕淫贼行动开始前,陈品只是简单地分配了小组搭档,将殷禹和大他几岁的王三哥分到一组,负责某块区域。
至于行动细节却并没有过多地介绍,似乎是忽略了殷禹这个刚入职的新人的存在。
王三哥低声答道:“你今天刚来,难怪不知道。这是昨天陈捕头刚发现的新线索。”
他顿了顿,又续道:“你看第一个死的朱小娘子是五月二十六日夜里被杀的,第二个许小娘子则是六月十六日夜里被杀,而新近的这名赵小娘子则是在本月初六的夜里被害,这样说你明白了吗?”
他的语气中隐含一股得意之色。
谁知殷禹想也不想便脱口答道:“这三人的被杀时间都是相隔二十天左右。我懂了!”
他转头看向王三哥,双眸神光闪闪,续道:“如果这个时间就是那个掐喉淫贼的作案规律的话,那他的下一次作案时间就该是本月的二十六日,也就是今晚了!”
王三哥不禁目瞪口呆起来,好半晌才勉强露出一丝苦笑,点了点头答道:“不错,陈捕头就是发现了这一点,才猜测那个淫贼极有可能会在今夜再度出现作案。你之前真的没有当过捕快?”
对这一问题宋异只是洒然一笑,耸了耸肩,并不作正面解释。
如果说特种兵也算捕快这一行的话,那他倒是干了蛮久了。
王三哥见宋异不作回答,不禁有些赌气地追问道:“你又知道为何全县这么大,我们却偏要在这东城埋伏吗?”
殷禹闻言心中顿时暗笑一声,他明白这是王三哥有意要考验自己。他虽然没干过刑警,但这点推理本事还是有的。
便从容答道:“遇害的那三名女子均是大户人家的小娘子。而百泉县的富人区就在这东城,自然要在这里守株待兔。”
王三哥听了先是神情为之一愕,旋即大力一拍殷禹肩膀,道:“你真是天生做这行的料!”
“收声!”殷禹却急忙打个手势。
目光投向了一旁的小巷口。
只听见左后方的小巷中忽然传来一阵咚咚咚的轻微响动声,像是有人在刻意蹑足潜行。
这声响在这静谧的深夜里显得是那么地清晰和诡异。
殷禹和王三哥两人顿时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一边死死地盯着一旁的小巷口,另一边手掌已不自觉地握紧了刀柄。
“咚、咚咚……”
只听那脚步声越来越近,一道黑影渐渐地从巷口伸出。
而殷禹却始终蹲伏着身子,不敢移动半寸,生怕一不小心发出响动被那凶徒察觉到就糟了。
直到那黑影越变越大,那脚步声已在他耳边清晰可闻时,殷禹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一刹那间,只见一颗毛茸茸的脑袋蓦地从巷口中伸了出来。
竟是一只大黄狗!嘴里还叼着根骨头。它探出半个身子后,机敏地发觉了殷禹的存在,朝他直直看来。
殷禹的目光不禁有些呆愣地望着那只黄狗,那只黄狗也呆呆地望着殷禹。彼此间有种难以言说的情绪在眼神中流转。
最终还是大黄狗淡定得多,率先扭头离去,只潇洒地留下了一个背影,徒留殷禹两人在风中凌乱。
又过半个时辰。
街道上除了偶尔吹起的风声和槐树叶沙沙响外,再没有半点动静。
以至于殷禹开始怀疑是否自己和陈胖子的判断有误,凶手并非是按照二十天的规律来作案的。
“好香呀!”王三哥忽然鼻翼翕动,大力嗅了嗅。
那是一股不知道从哪儿飘来的奇香。
他露出一副满足神色,随即不禁感叹道:“这些大户人家就是会享受,连睡觉都要点西域熏香。老子日后要是发财了,也得这样享受享受,才不白活哩。”
殷禹轻嗅着这股不知从坊墙内的哪户人家里飘来的奇香,只觉得它的气味浓郁却不呛人,反使人闻过之后心绪平静,渐渐有了睡意。确实不俗。
他只是奇怪自己似乎在哪儿曾经闻到过。
脑中转了转后,才猛然想起自己早间也闻过这种熏香,还是在齐柔的那个香囊里。
“原来这是西域熏香。”宋异呢喃道。
王三哥闻言,接口道:“对呀,我之前在朱小娘子、许小娘子的房里也闻到过。你还别说,这些大户人家的千金就连睡觉的被子都是香喷喷的。”
他说着嘴角已不自觉地泛起一抹淫笑。
殷禹也不理会这些,反而心头有一丝灵感闪过,急切问道:“那赵小娘子呢?她屋里是不是也有这种熏香?”
王三哥不禁愣了愣,才沉吟道:“你这样一说还真是。估计大户人家用的东西都——诶!你干什么去!”
他忍不住惊呼一声。
原来,没等王三哥的话说完,殷禹已经猛地立身而起冲出了大街。以至于周遭几个埋伏点的捕快也都看傻了眼。
同时因蹲伏太久的缘故,血液不通,殷禹刚一起跑还差点摔跤,向前趔趄了几步才稳住身子。
当他一路飞奔,跑过陈品所在的那个埋伏点时,不禁冲后者高声喊了一句:“快回齐叔家,小柔有危险!”
脚下却不作丝毫停留,同时也不管陈品意见如何,只是发了疯似的往齐老爹家所在的西城狂奔而去。
只是百泉县虽然地处边境,人口不多,但县城规模可不小。
要从目前的东城位置跑到西城,最少也要两刻钟的时间。
然而殷禹此刻的心中早已经是焦急如焚,哪等得了这么长的时间。他真恨不得肋生双翅,直接飞回到齐老爹家里。
同时又在心中不住祈祷着:“可别真让我猜中了,那淫贼是用这种特殊的迷香来锁定目标和作案的。那小柔就……”
殷禹不敢再想下去,只能咬紧了牙根,双腿好像飞轮一样,拼了命地往前跑。
当他刚跑过东临街的一条十字路口时,耳边蓦地传来一阵马蹄声,就在左方的不远处。
殷禹急忙刹住脚步,循声望去。
只见大约二十丈远的行人道中,正有两名仆人打扮的男子提着灯笼坐在马上缓步而行,跟在他们身后的则是一驾马车。
看样子似乎是某个富家翁外出归来。
殷禹见状,不禁心花怒放:“来得好!”
他一转身便朝那辆马车疾冲而去。虽然夜色昏暗,但那有力的足音还是迅速引起了两名仆人的注意。
只听他们高声呵斥道:“站住!什么人?”
殷禹却仿若未闻,只是脚步更快了些。二十丈的距离,转眼已经过半。
其中一名仆人从黑夜中隐见殷禹的高大轮廓,急忙喊道:“有强贼!保护阿郎!”
他话音刚落,殷禹却已经冲到马前。
只见他抓住辔头飞身疾踢一脚,瞬时将那名仆人踹落马下。只是他用劲拿捏极巧,虽然看似严重,但保证绝不使人受伤。
另一仆人见状不禁大吃一惊,大喝着正要上前护卫。
哪想到殷禹把手一撑马背,顺势翻身而上,坐稳马鞍后一抖缰绳,已经朝前飞奔离去。
整个夺马过程说来复杂,其实只在电光石火之间就完成了。
齐老爹的家在西城平安街北至南第四坊的祈年坊。
当殷禹将那匹黄鬃马勒停在坊门前时,照他的估计全程大概只花了一盏茶的时间。
比之刚才用两条腿跑的,实在快了太多。
大唐的里坊好像后世的小区,均有四面高墙围绕。
入夜后里坊大门一律关闭,非是要紧的事情不得进出。
要一直到次日清晨启门的钟声敲过才会再度开启,和后世的小区管理非常相似。
因此,每个里坊的坊门旁都会有类似保安的门吏日夜宿值。
在殷禹急敲一阵门后,其中一扇坊门才终于徐徐开启。
他根本顾不上解释,直接朝那还有些迷糊的值班门吏亮出了捕快腰牌,只丢下一句“捕快办案”后,又马不停蹄地直朝齐老爹的宅子奔去。
夜深人静,那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不知道踏碎了多少人的好梦。
“吁!”
当殷禹一勒缰绳停在了齐家门口时,借着月光,只见门户紧闭,似乎没有任何异样。
殷禹一直悬着的心不禁为之一松。
正当他下了马要敲门喊醒齐老爹来开门时,只听见宅子里头蓦地传来了一声砰砰砰脆响。像是有人撞到了门上。
这一惊变顿时又把殷禹的心整个提了上来,他下意识地急忙拍门喊道:“齐叔齐叔!开门,是我!”
此时,宅子里又是几声异响传来,像是桌椅被撞击到的声音。
殷禹听了手心都出汗了。赶忙倒退一段距离,接着向院墙一侧飞快冲去。
一跃之下,好像壁虎游墙般,双足在墙面上连续轻点借力,留下几个足印后,一翻身便敏捷地翻入院内。
岂料他刚一落地,还没起身,便见到一个身穿黑衣的人影恰好从齐柔的屋子里跑了出来。
那黑衣人似乎心有所感似的,竟敏锐地也朝殷禹所在的方位瞧来,在盈盈月光之下两人对视了一眼。
旋即,那黑衣人便扭头朝另一侧的院墙疾奔窜逃。
殷禹见状赶忙箭步冲前,同时抽出腰间的佩刀刀鞘,好像标枪似的朝那黑衣人的后背猛掷而去。
没想到那黑衣人的后背好像长了眼睛似的,竟然一个侧翻躲过。
然而如此一来他的脚步稍缓,殷禹已经后发而至。同时虎爪探出,正要抓那恶徒的左肩。
当此时,黑夜中一道银光闪过。亏得殷禹一直保持警惕,手腕旋翻,顺势横刀格挡,这才拦下了那把匕首的突刺。
黑衣人眼见偷袭未成,连忙抢攻。忽左忽右地乱刺一阵,不成章法,似乎对于短柄一道并不怎么精通。
殷禹借着走位在试探几招后,大致已摸清了对方的虚实。
只见他蓦地横刀劈出,直取黑衣人的左肩胛骨,后者见状只好舞起一阵剑网,企图防守。
哪知殷禹忽地往后右侧斜退一步,扭身,刀尖离地上挑。
刺啦一声便划破了黑衣人的前胸衣襟,顿时引来一声惨叫,看样子对方已然受伤。
“谁!谁在外面?”
住着齐老爹的中间那屋里忽然传来一声惊叱,接着亮起烛光。似乎是被两人的打斗声给惊醒了。
“小心!”
殷禹略一分神,没想到那黑衣人虚晃一招,旋即便向齐老爹的屋子冲去。他只好慌忙报警,同时起步去追。
然而等那黑衣人临近房门时,他又突然转身作势向后洒出一把东西。
紧跟在后的殷禹只好急忙侧身后退数步躲避,然而下一刻他便发现自己中计了。
再去找那黑衣人的踪影时,只听院子的另一头咕咚一声,有一道人影已经翻墙而出。
此时,齐老爹的房门正好打开,当他手拿蜡烛披着一件单衣,借着烛光辨认出院子里的人正是殷禹时,不禁讶道:“怎么是你?”
殷禹只好简明答道:“刚才有人闯进来,快去看看小柔!”
他说完也不管齐老爹的反应如何,便一个箭步跑向齐柔所住的屋子。
此时齐柔房间的房门大开着,殷禹刚一进屋便闻到了那股西域熏香的香味,只是很淡。
屋里漆黑一片,当殷禹正要找蜡烛照明时,齐老爹已经从后头赶来,他手中的蜡烛顿时照亮了房间。
借着烛光,殷禹慌忙跑到床边,只见齐柔完好地盖着被子,正呼吸深沉地熟睡着。
“柔儿!柔儿!”齐老爹赶来着急地摇晃了齐柔几下,却怎么也叫不醒她。
殷禹头脑中忽然灵光一闪,赶紧把那几上的熏香掐灭。
另一边齐老爹又喊了几声齐柔的名字,却还是叫不醒她。他便吩咐殷禹快去拿碗水来。
当殷禹端回一碗水后,只见齐老爹把水含在了嘴里喷向了齐柔脸上,同时拇指不住地揉捏着她右手的虎口穴位。
不一会儿,齐柔果然渐渐地苏醒过来。
当她缓缓地睁开眼睛,见到了父亲和殷禹就在眼前时,不禁有些迷糊地问道:“爹,禹哥哥,你们怎么都在?”
殷禹刚想解释这一切时,屋外突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砸门声。
他仔细一听,原来是陈品在外面喊门,于是又和齐老爹一起跑去为他开了门。
宅门甫一打开,只见陈品整个人扶着门墙,已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一脑门的汗。
他咽了口口水,艰难地冲殷禹问道:“怎…怎么样!柔…柔妹没事吧?”
殷禹微微一笑,同时扶着他走进宅中,边答道:“放心吧,她没事。倒是那个淫贼刚被我打跑了。”
“你遇上他了!”陈品不禁一脸愕然。
殷禹点了点头,同齐老爹把他扶进了自己的屋子,接着便当着二人的面把刚才发现淫贼进屋的前后情况做了扼要说明。
这一会儿工夫又有四五名捕快相继赶来。
陈品听罢殷禹的描述后,不禁猛一跺脚,破口大骂道:“他娘的!老子以后抓到这淫贼,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愤怒之情溢于言表。
然而,殷禹却忽然神秘一笑道:“何必以后。现在我们就去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