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随风（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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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弯弯的月牙从海平面升起，又一次挂到天上的时候。东方曜和李海星已到了要背起书包去学校上学的年纪。
“爸爸，回来啦！”开学前夕，东方柏荣结束海外的工作，从N国回来与东方曜和林兰芝相聚。
东方柏荣将飞奔而来的东方曜一把抱起，说：“诶呀呀，一年不见，小曜又长高了不少。”
“爸爸，我每天都有好好听妈妈的话，每天都有在好好运动，好好吃饭，好好练舞，还在慢慢长高。”
“我知道我们家小曜最乖，最听话了。”东方柏荣边说着边将脸亲昵的向东方曜脸上蹭，东方曜感觉到胡茬扎着他的小脸有些痒，咯咯的笑出声来。
“爸爸还从海外带回来一份小礼物，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
“是什么呢？”东方柏荣将东方曜放下，从旅行包内拿出一盒光盘递给他。
光盘盒上印着一名带着帽子跳舞的男人，东方柏荣指着光盘说：“这个哥哥啊，是优秀的舞蹈家，既然小曜喜欢跳舞，爸爸就买了这盒光盘，希望你能够向他学习，将来长大了也成为最优秀的舞蹈家，好不好呀？”
东方曜看着那盒光盘，听着他爸爸的话，眼神闪闪发亮，拿上光盘熟练地放到客厅的dVd上。
动感的音乐，加上michael Jackson连贯的舞姿，很快将东方曜牢牢吸引。他在客厅的地板上跟着他一起舞动起来。
“太好了，看来小曜喜欢。”东方柏荣看着学的起劲的儿子，在旁边拍手给他鼓励。
林兰芝端着洗好的水果，走过来，说：“一路上回来辛苦了，赶快先洗手吃点水果。”
“不辛苦，倒是我这几年在N国工作忙，你一个人带小曜，才辛苦了呢。”东方柏荣将水果接过去，拉着林兰芝的手说着。
“家里有我，你放心，你就好好在N国工作，小曜现在也长大了，也越来越懂事了。”
“对了，小曜有没有给你说他参加国标舞比赛获得一等奖的事情啊？”
东方柏荣看着客厅跳着正起劲的儿子，摇摇头，说：“小曜没有给我说这件事呢，他拿上光盘就去跳舞啦。”
“小曜。”
“爸爸，什么事？”东方曜停下动作跑过去。
东方柏荣摸着东方曜的头说：“你妈妈说你参加国标舞比赛获得了一等奖，怎么没告诉爸爸啊。”
“那个一等奖啊，因为那个一等奖不是我自己得的呢，是我跟李海星一起配合跳舞得的。”东方曜说完搬着凳子从架子上拿下来那个奖杯，递给他爸爸。
“就是这个奖杯，李海星也有一个。”
“我其实想自己得一个，这个不是我自己一个人得来的，就没有给爸爸说。”
东方柏荣看着那个奖杯，摸着他的头说：“小曜啊，你不能这样想呐，虽然这个奖不是你一个人得来的，是你们共同努力得来的，却是很珍贵的，没有拿不出手这一说，你想，如果你没有李海星的帮助，你一个人跳可能就要和奖杯失之交臂。”
“小曜，知道吗？做人要宽容，要大度，只有跟朋友合作才能获得更多，走的更远。”
“嗯，我明白了，爸爸。”东方曜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林兰芝将晚饭摆到餐桌上，向客厅里交谈的父子俩喊道：“洗手吃饭了。”
两个人听到后乖乖洗了手，坐到餐桌前。
“还是家里的饭香，兰芝，你做的越来越好吃了。”东方柏荣一边大口往嘴里扒着饭，一边夸赞着。
“前段时间阿妈来帮我照看小曜，特意教了我几招，你喜欢吃就好。”
“来，给你舀一勺田螺，再给你夹个豆角。”
“好。”
“妈咪，我也要。”东方曜撒娇的将碗放过来，林兰芝也给他舀了一勺。
“谢谢妈咪，妈咪真美，真漂亮。”
“小曜这小嘴越来越甜，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跟爸爸学的，爸爸也经常夸妈妈美呢。”
东方柏荣不好意思的咳嗽两声，脸也变得通红，赶忙说：“小曜，好好吃饭。”
东方曜笑着眨眨眼睛，立刻埋头吃饭。林兰芝看着他们的样子，不由得笑出声来。
东方曜吃完饭，继续跟着光盘在客厅内跳舞。不一会，悠扬的钢琴声从隔壁传来。
动感的跳舞音乐和柔和的钢琴声环绕在他的身边，丝毫不搭，反而觉得有些吵闹。
东方曜看看客厅挂着的时钟指向8点，他知道李海星又开始弹钢琴了，只能撇着嘴关掉dVd，从书架上拿出故事书，跑着去找妈妈。
“妈咪，给我读读这篇故事吧。”
“这篇《美人鱼》的故事上次你不是已经听过了吗？要不再换个故事？”
“不，妈咪，我就喜欢听这一篇”
“好吧，可是妈妈现在还在忙，等一会给你读好不好？”
东方曜低下头，有些不开心。在院子里坐着看报纸的东方柏荣听见后放下报纸，说：“来，儿子把故事书拿过来，爸爸给你读。”
东方曜兴冲冲的跑过去，说：“好的爸爸，爸爸最好啦。”
东方柏荣接过书，给东方曜读着《美人鱼》的故事。他没有坐在那里念，而是站起身来，学着里面人物的对话，在院子里给东方曜进行表演。
合着隔壁李海星弹奏的悠扬钢琴声，东方曜坐在小椅子上看得是津津有味，就好像是在国家大剧院里看一场精彩的舞台剧。
东方柏荣念完最后一句话，东方曜皱起眉头，东方柏荣问他：“小曜，怎么了？”
“爸爸，明天我就要背着书包成为小学生，也应该是个大孩子，我以前听妈妈给我讲《美人鱼》故事的时候，我一直有个想不通的问题，小人鱼为什么一定要化为泡沫呢？她可以救自己的，为什么就没有救呢？”
“我问妈妈，妈妈总说我还小，等我长大之后就知道，我想我现在已经长大，我想知道。”
东方柏荣走过去搬了另一把椅子，坐在他旁边，耐心地回答：“小曜，你看啊，每个人都有自己所珍视东西，它可以是人，也可以是物，它们都是你不忍心毁坏的，为了保护好你所爱那些东西，你有可能要付出一切，就像小人鱼那样，她不忍心看着她所爱的王子因为自己的原因被杀，就只能牺牲自己，保护王子，还给王子一个美好和幸福。”
“就像爸爸妈妈对小曜的爱一样，不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减少，对于相亲相爱的人来说，为他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东方曜认真的听着他爸爸给他的回答，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说：“爸爸，我知道了，为自己爱的人，付出一切都是值得的。”
“不过我更希望爸爸妈妈要先爱自己，再来爱我，我不想让你们像小人鱼一样消失不见。”
东方柏荣摸摸东方曜的头，说：“小曜真的长大了，也会体谅爸爸妈妈啦。”
此时的钢琴声戛然而止。东方柏荣看看手表，说：“小曜，明天还要早起报名，去睡觉吧。”
“好。”东方曜将故事书拿上，点头进了屋子。
东方曜睡熟后，林兰芝从屋内出来，坐在木长椅上休息。
东方柏荣坐在她旁边，拉着她的手，问：“小曜睡着了？”
“嗯，睡着了。”
“上期的设计做完了，公司给我准了一个月的假期，我可以好好陪陪你们。”
“嗯，挺好的，我也算是可以轻松一些。
“这周结束后，周末去阿妈家看看吧，你这么久没回来，阿妈也挺想你的。”
“嗯，好，听你的，去的时侯我买点东西，也麻烦阿妈经常过来照顾小曜了。”
“好。”
两人正在交谈着，突然，从隔壁传来激烈的打砸声，里面还掺杂着叫骂声，在安静的夜晚显得格外清晰。
“李赢洲，老娘真是瞎了眼当初看上你跟你结婚！几个臭钱挣不来还天天出外面喝酒！”
“喝去！往死了喝！我自己带着姑娘一样能过！”
“王英华，我警告你不要太过分！！都跟你说了！我出去喝酒是为了应酬！！”
“应酬？！说的到好听？！有哪一次不是你结束完酒局，没喝醉后自己又去啤酒摊喝醉？！”
“那酒有什么好喝的？！喝到你连家都不回了？！”
“我告诉你！我没有！”
“别给老娘睁着眼睛说瞎话，我都从摊子上揪你多少回了？！还死不承认？！”
“你再说一次试试？！”
瓷器和金属的声音摔在地上劈啪作响，之后是更加激烈的争吵声。
“你给老娘再摔一次试试看！！还说不成了？！还他娘的把你牛的不行？！”
“我就摔？！怎么了？！”
......
东方柏荣和林兰芝听着隔壁的声响，都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们这几年真的是越吵越凶了。”
“对啊，家里还有孩子呢，也不收着点，李海星那么优秀的孩子，真的苦了她了。”
忽然，一阵更激烈的摔打声音传来，还掺杂着女人的惨叫声音。
这声音的穿透力极强，东方柏荣听到后，立刻起身说：“我去看看，你去看看小曜有没有被这声音吵醒。”
“好，注意安全，不要勉强自己。”
“我会的。”
东方曜在睡熟前在床上躺着想着爸爸给他讲完故事说的那些话，他想：爸爸妈妈最爱的是我，我也爱爸爸妈妈，爸爸妈妈也是我最珍视的人，想快快长大保护他们，还有，我也想快快长高，保护李海星，而不是让她总照顾我。
他带着这样的想法睡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被尖锐刺耳的声音吵醒，他猛地睁大眼睛，周围一片黑暗。
那声音在他苏醒后并未褪去，反而更加激烈，是从隔壁李海星家传来的，东方曜听着这声音，有些害怕，忍不住把被子裹紧。
林兰芝推开门进来，看见东方曜醒着，走过去轻轻抱住他，安抚着。
“妈妈，李海星家为什么有那么大的声响啊？”
“隔壁的叔叔阿姨在谈话，在交流。”林兰芝尽量说的委婉些，她不想伤害到东方曜。
“交流谈话的话就一定要摔东西，这么大声么？”
林兰芝抱住他，说：“不用这么大声，不过每个人都有生气的时候，和他人意见不相符的时候，这个时候控制不好自己的情绪，就会发出这么大的声响。”
“是争吵吗？”
“是。”
“那李海星在家里吗？这么大的声音，她会害怕吗？”
“她在家，妈妈想，她会的。”
“她害怕，那怎么办？”
“小曜，明天见到小星的时候，你就正常和她谈话交流，带着她一起像平时那样玩，不要问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多逗她笑就好。”
“为什么不问她，安慰她呢”
“小曜，你爱爸爸妈妈吗？”
“当然爱。”
“那你觉得小星爱她的爸爸妈妈吗？”
“她当然也爱。”
“如果你最爱的两个人吵架了，你怎么办？”
“这个......”东方曜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如果爸爸妈妈吵架了，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做，感觉帮助爸爸，就会伤害妈妈，帮助妈妈，就会伤害爸爸。
“这种时候，你需要保持沉默，等他们的生气过了后，再说出对他们生气的看法。”林兰芝说。
“而这是小星要做的事，因为是她的爸爸妈妈，我们无法替代。”
“小星是小女孩，心思细，她肯定不愿意让更多的大人也好，小朋友也好知道她爸爸妈妈吵架，我们小曜能做的只能在身后默默鼓励她，支持她，让她尽量忘掉那些不愉快的事情。”
“好，我会的妈妈。”东方曜点点头答应着，他想着隔壁屋子里害怕的李海星，不觉得有些难过，他想保护李海星，而现在的他还这么小，也只能做到一些小事，更别提用什么来保护她。
好像快点长大啊，李海星有我的保护后，她就不会再害怕了。
隔壁吵闹的声音渐渐平息，东方曜在林兰芝的安抚下慢慢熟睡。
东方柏荣回来后，不住的叹着气，林兰芝轻拍着肩膀，说：“回来就好。”
“唉，还是要劝，当着孩子的面吵架，是不利于孩子成长的，你那是没看见，他们吵架的时候，李海星就缩在角落里，看着他们不住的在流眼泪，那么小的孩子，连大声哭都不敢，真的是太可怜了。”
“回头跟社区商量再给他们调节一下，今天也把小曜吓住，刚安抚的睡下。”
“好，辛苦了，也只能如此。”
夜已深，弯弯的月牙发着淡黄色的光，照在漆黑一片的海洋上，照在各自家的院落里。
一处温馨，一处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