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风雨如晦,鸡鸣不已（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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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总是这样，有几天热得要死，脱了棉衣也不算凉快，仿佛要脱了单衣、光了膀子才能解恨。又有几天突然变冷，裹上棉袄也不管用，恨不得非得再升起火炉、钻进被窝，那才安心。

今夜就是这样，天气冷得出奇，俗话说春冷冻死牛，这种寒冷能刺破衣服和肌肤，透彻骨髓，比冬天的寒冷还要冷几分。

两盏红灯在这样凄冷的夜色中格外显眼，灯笼随风摆动，悠悠荡荡，就像是没有方向和目标的灵魂。

灯笼下是两个执勤的汉子，他们环抱着兵刃，迈着小碎步，哈着暖和气，丝毫没有留意隐在暗处的这个黑影。

黑影如同鬼魅，趁着两个人转过身去的一刹那，纵身一跃，如同狸猫一般，转入了下一个黑暗之处，这里不仅两盏灯笼发出的微光照不到，就是两个卫兵的目光也看不见了。

黑影躲在暗处回头朝卫兵撇了一眼，轻轻翘了翘嘴角，露出一抹鄙夷的微笑。

黑影蹑足潜踪，顺着墙角继续前行。他的步伐很快，仿佛脚底生风，一瞬之间便已经穿过了几条街，在黑暗中穿梭，迅疾如风。

远远地看见这一户亮着灯，他四下一扫，找了一堵稍矮一些的墙壁，纵深一跃，两手便已经攀上了墙头。他略一估量，这墙头有一尺余宽，能够容下一个人，于是便翻到墙头上站稳，压低身子便在这墙头上行走起来，速度居然丝毫不减，这功夫着实了得。

黑影在墙上走了一段，顺势上了房顶，房上层层黑瓦排列的甚是紧密，脚踩上去发出微微的声响，这声音很轻，可已经足以引起自己的注意，于是黑影更加小心了些，再去听，已然毫无声息了。

他来到亮灯的那所院子的房顶上，趴了一会儿，见街上、院中并没有埋伏，这才向前探了探身子，纵身一跃稳稳落在院中，竟没有发出丝毫的声音。

黑影凑到窗前，透过窗纸，隐约能看见屋里几个人影在等灯下玩叶子戏，屋里的人声音很大，不用仔细听也能听见屋子里的人说话。

“倒霉倒霉，今日竟连输了五六把······”一个垂头丧气地道。

“你输的都是小钱，赢得那一把就赚了我们一大笔，你还不满意？”另一个冷冷地道。

“我看今日就这样了，大家早早散去，早早休息，以免明日误了操练的时辰。”一个建议道。

“不行不行！赢了钱就想跑，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再来几把，我的手气才要翻过来。”一个不甘心地道。

“误了时辰你担待得起？你就不怕那个小祖宗拿刀剁你？”一个冷笑一声道。

“我精神好，不赢回来我更睡不着······”

几个人开始毫无内容地争吵和扯皮，黑影不想再在这里耽误时间了，于是朝墙根一躲，在墙上蹬了两步，便越上了墙头，顺着来时的路线隐在了黑暗之中······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一阵寒风吹过，发出一阵呜呜的声响，黑影脚下加紧，朝着下一个目标行去。

在这万籁寂静的夜里，突然传来的两个人的低语声，足以让人胆战心惊生起一层白毛汗，然而更令他感到恐惧的是他居然没有发现说话的人在哪里。

他趴伏在屋顶，四下寻找着声音的来源，他知道这是遇到暗哨了，他有些后怕，自己从院子中出来，确实有些放松了，刚才那几步走得实在过于莽撞了些，然而他又十分庆幸，庆幸自己多年来腿脚上的功夫一直没落下，这才没有被发现。

黑影伏在屋顶上，仔细辨识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他就像是一只野兽，寻找着自己的猎物。

声音是从一个墙角传来的，两墙之间的夹缝之中，居然有两个汉子猫在这里充当暗哨，即使身为对手，黑影也不得不佩服这个哨卡设计得颇为巧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