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也罔极,二三其德（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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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自然而然地分列两边，老老实实地站在那里。

王仙芝抬眼扫了扫大家，大家无不将目光投向别处，躲避着王仙芝的视线。

许久之后，王仙芝才发出了一声轻叹。

“老大······”毕师铎觉得这是一次说话的机会，便开口试探，刚要往下说什么，却被王仙芝摆手制止住。

王仙芝摆手的动作有些僵硬，就像是枯枝在空中摆动，细心的人可以觉察出来，他的内心并不平静。

内心越是不平静，气氛越是凝滞平静，随着王仙芝将手收回，场面开始陷入一如既往的宁静，谁也不敢再开口，也不敢打破这种宁静。

现在，能打破宁静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王仙芝了，良久之后，他用目光扫了大家一眼，又是轻叹一声道：“哎，我晓得你们聚在这里的意思······”

话头只要一打开，后续的话便好说了。尚君长挑了一眼，趁机说道：“大哥，千不看万不看，还要看他以往为咱们盐帮立过功劳，为咱们盐帮流过血流过汗啊。”

“是啊，大哥！”

“大哥！”

众人纷纷进言，一时场面很是激动，有几个眼窝浅的眼睛居然满含热泪。也许他们要哭的、要保的并不是高福那几个人，高福就像一个符号，他代表的是这群人曾经一起大口吃肉、大碗喝酒，且将生死置之度外的草创时代，是他们曾经，是他们的过往，高福一死，就意味着这段岁月结束了，大哥不再是自己的大哥，而是自己的头领、将军和领袖，而大家也不再是兄弟。

大家满怀期待地望向王仙芝，此时此刻，他们多么希望他收回命令，放过高福他们，大家回到以前的时代，这层关系，也许他们自己并不知道。

王仙芝站起身来，长叹一声道：“哎，诸位兄弟，你们为什么要这样苦苦逼我呢？”

没有人敢接这句话，大家只能恳切地望着王仙芝，不知不觉之中，大家的生死已经捏在了王仙芝的手里。

“哎！”王仙芝又是一声长叹，轻轻摇摇头道：“难道兄弟们以为我无情？不顾多年的情份，执意要至他于死地？”

“大哥，我们不敢······”众人哭道。

王仙芝继续道：“他替我挡过一刀，我一辈子记得，我的确也说过：我要是若能活着，便不负他。这话我也没有忘。可他要出手咱们！”

此话一出，众人便不再说话了。

王仙芝扫了众人一眼，愤愤地道：“他对我有恩，是对我一个人而言，他要出手咱们，要去告官，这便是与咱们大家做对了，孰轻孰重，弟兄们难道掂量不出来？我今日若是饶了他，以后还怎么服众？诸位兄弟若是将来犯了将令，我又当如何对待？处罚重了，你们攀比高福，处罚轻了，这支队伍还怎么带？谁还会听我的？这些你们有没有想过？”

几句话说得大家哑口无言。

柳彦璋仿佛是下了很大决心，上前一步道：“大哥，毕竟他是被人蒙骗，都怪洪凯那小子，要不是他······”

“不要说了，洪凯那小子直接剁碎了喂狗！”王仙芝愤愤地道：“至于高福，他要不是自己也有私心，他怎么会被奸人蛊惑？别人又怎么能说得动他？”

柳彦璋还要说什么，王仙芝制止住他道：“不要说了，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你们还是要往那二十军棍上扯，觉得王允恭不应该打高福，不应该不给你们这些老人面子？”

“不敢，不敢，”众人唯唯诺诺地道。

“你们没有不敢！你们很敢！”王仙芝断喝一声道：“违抗军令，就得罚，这有什么错？王允恭打得对、打得好！今后还是这样，谁违抗了军令都要打，都要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