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人有心,予忖度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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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柴存。

柴存走到楚彦威跟前，笑道：“怎么，你老兄能撒尿，我就不能？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那你也言语一声，吓我一跳。”楚彦威没好气地道。

“嘿嘿，”柴存边脱裤子，边笑道：“你老兄还有怕的？”

“呵，怎的没有？”楚彦威冷哼一声道：“才经过一场大难，哪个不是战战兢兢的？”

“不见得吧，我看那个姓王的小子就很镇定嘛。”柴存话中有话。

楚彦威斜眼去看他，反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柴存眯起眼睛，嘴角微微一撇，笑眯眯地道：“老兄真要把姓王的推荐给老大哥？”

“你以为呢？”楚彦威反问道。

“我以为你老兄说说就算了，”柴存冷笑一声道：“哪里想到老兄你会认真啊。”

楚彦威也笑了笑道：“怎么，你老弟是信不过他，还是有别的想法？”

柴存轻叹一声道：“谈不上信得过信不过，我只是觉得这小子来路不清，咱们不知根底。有句话叫引狼入室，请神容易送神难，就怕·······”

楚彦威打断柴存道：“这些都不是咱们需要考虑的事情，咱们只消如实向老大哥汇报，把前后根由都说清楚，至于用不用，怎么用，那是老大哥的事。有些事咱们不做，总会有人去做的。”

“你是说·······”柴存疑惑地看着楚彦威：“行啊，老楚啊，你这招可以啊，你是想拿他来对付尚家哥俩？这是驱狼吞虎之计啊。”

楚彦威笑而不答，慢慢提上裤子，转身往回走。

柴存也急忙提上裤子跟上道：“你在别人跟前，给人一种莽夫的感觉，没想到你肚子里的弯弯肠子这么多啊，行，有你的。我说呢，怎么琢磨怎么不对劲。”

楚彦威叮嘱道：“这件事，一定要保密，千万不能说出去，一旦泄露咱俩就没法做人了。”

“不只你看不惯尚家那哥俩，我老柴也不服呢。”柴存拍拍胸脯道：“你放心吧，我嘴严实着呢，保证不会说出去。”

“嗯。”楚彦威点点头，两个人顺着来时的路回到了大家歇脚的地方。

王重霸一见两个人一起回来了，便打趣道：“哟，怎么老两位，撒尿还要一起撒啊，怎么还一起回来了？”

几句玩笑惹得大家一阵哄笑。

楚彦威也笑道：“你们这帮小崽子，居然拿我开起玩笑来了，行了行了，时候不早了，咱们连夜赶回村上再歇息吧。”

众人才要行动，猛地刮起一阵阴风，一个旋风在林子里盘旋不去，随风吹起的几片树叶转来转去，吹得人们激灵一下打个寒颤。

紧接着，林子深处忽忽悠悠冒起一团淡蓝色的火焰来，火焰飘飘荡荡，煞是瘆人。继而一团变作两团，两团变作四团，一眨眼的功夫他们居然分散成了好几团。

大家看着这几团蓝色的火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敢动。这群刚刚经历过生死的汉子，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这样诡异的事情，出于心中本能的敬畏和恐惧，大家脑门上都冒了一层冷汗。

“什···什么人在哪里？”一个胆子稍微大一些的，战战兢兢地问道，他的声音明显发颤，就像他抖动的双腿。

他的声音传入林子，惊起几只宿鸟，却没有人回答他的话，只剩下那团火焰在半空中兀自飘荡。

“那，那好像是幽冥鬼火。”一个见多识广的惊骇地答道。

听到这四个字，心中的恐惧就像决了堤的洪水猛兽，一下子冲将出来，将整个身体从头到脚注入了一层寒气，运行周身，冻彻脊骨，浑身抖似筛糠。

“走，赶紧走！”楚彦威也没有见过这个阵仗，他牙齿打着颤，哆哆嗦嗦地下了命令，可是想往前挪步，两只脚却似是灌了铅，挪动不得半分。

再看众人，也是如此，面对未知的恐惧，谁都没有一探究竟的勇气和决心。

季然一转眼珠去看王允恭，王允恭微微摇摇头，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恐慌已经开始蔓延，有几个胆小的已经跪倒在地朝着那团鬼火拜道：“饶命也，饶命也，俺们都是安善良民，就是混口饭吃，没做啥伤天害理的事，求神明老爷放过俺们也。”

一个人开始跪下求拜，就有一群人跪下求败，眨眼间这群人没有跪下拜求的就只剩下王允恭、季然和三个头领了。

楚彦威用恳求的眼神看向王允恭，希望他拿个主意。

王允恭却没有动，而是盯着那几团鬼火仔细看，他渐渐眯起了眼睛，淡淡地道：“去看看！”

王重霸和季然刚要动手，一声凄厉的尖叫传入大家的耳朵，纵使胆子再大，也会被这声尖叫吓破胆。

一声之后是数声，尖叫声弥漫在整个林子中，仿佛哪里都是这样的叫声，再与幽蓝幽蓝的鬼火相映衬，着实可怖。

“这，这，这是狐狸叫······”一个跪在地上的汉子几乎是用哭腔提醒大家，说完他又继续跪拜起来，较之先前，频率更快，还要卖力些。

众人也是有样学样，磕头如啄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