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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觏之子,我心写兮(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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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允恭听平伯要去打酒买肉,急忙朝他眨眼,示意不要多言,嘴上却道:“都是自家人,谁去都一样,都一样。”

老道本就是个好诙谐的,又听王允恭这么说话,便打趣道:“小少爷,这白山庄我虽来过一两次,但无奈贫道我上了几岁年纪,记性不好了,道路记不清了,要是一时寻错了方向,耽误了小少爷吃酒,就不好了,不如……”

眼见老道要刨自己,王允恭抢道:“哪里会怪罪,道爷的本事咱是知道的,去得快来得也快,咱们在这里等等便是了,无妨无妨。”

谢眉一边拉住又要说话的平伯,一边看自己小兄弟耍赖,笑得花枝乱颤。

谢展笑着朝老道点点头,示意他快去快回,老道见自己公子发话了,也不再和王允恭纠缠,从驴子身上取下一个包袱递给谢展,然后轻车熟路地牵着马匹去后院安顿。

王允恭的院子一望到底,前前后后也只有两进,前面朝阳的三间房子,十分老旧,石基的墙裙发白,土坯的墙体有些凋落,看上去斑斑驳驳。

进了当中的正房,迎面是一面光秃秃的墙,上面什么也没有,屋里的陈设也是简单至极。

平伯从边上拿了几个胡床,示意谢展和谢眉坐下,转身又去别的屋里拿了一壶水几只碗,在每人面前摆了一只,然后斟上水。

谢展把包袱放在桌上,端起碗喝了一口水之后才打开包袱,先是取出几本书递给王允恭:“惕若,这是上次你要的《元和郡县图志》。”

王允恭接过来,忙翻开看,只顾得在一旁高兴,也不道谢。

谢眉提醒道:“惕若,你是不知道,你朗哥为了给你淘这书费了多少难为,最后还是托京城的朋友给找的。”

王允恭憨憨一笑,装傻充愣道:“除了萧敬诚,想不到朗哥还认识这么厉害的朋友啊。”

谢展想起从前在长安的事,不由得惨然一笑,接着把包袱直接递给平伯道:“平伯,这是给惕若和你的一些东西,您收着。”

平伯接过包袱端在手上,知道又是些药材、钱财、衣鞋之类,不由得眼泪婆娑,嘴角张合才要说话,却被谢展制止道:“平伯,无甚要紧。一直忙于琐事,照顾不周之处,倒是要请惕若和您老恕罪呢。”

平伯摸了一把眼泪,略微缓和了些,才道:“少爷、谢公子、小姐,你们在这里说会儿话,我去收拾屋子给你们住。”

谢展道:“平伯,收拾屋子不迟,只住一宿而已,将就一下就行,就不要那么麻烦了,你也坐,咱们一起说说话。”

“不了,不了,”平伯急忙推辞:“你们风尘仆仆地赶路,身子一定是乏了,我去收拾下屋子,再多烧几壶热水,晚上你们泡泡脚。”

对于富人的恩惠,贫人无以为报,只能是报以最大的热情和殷勤。

谢眉喝了一口水马上起身,追上平伯搀着他道:“平伯,我跟您去。”

平伯忙说使不得,可谢眉却执意要去,两人推扭一番,也只好由她了。

屋里只剩下谢展和王允恭两个人。

王允恭端起碗轻啜了一口,问道:“朗哥,你们这是从哪里来?”

谢展答非所问:“惕若,你再考虑一下,改天我让他们来接你,你和平伯去金陵,大家都想你了。”

“出了什么事吗?”王允恭一脸疑惑。

谢展几次欲言,却始终没有说出口,只道:“事情有些棘手,你不要问。听哥哥的话,和平伯去金陵安顿,其他的事情我来处理。”

王允恭知道谢展既不擅扯谎,又心地善良,若是自己以不去金陵为要挟,谢展定然会和盘托出,可一想到自己这样算计待自己亲如手足的哥哥,终究还是于心不忍的,于是笑道:“朗哥,我最近读易,还颇有些心得,到不如让我猜猜可好?”

“哦?”谢展听王允恭说自己会占卜之术,心里便有些不悦,于是冷笑道:“贤弟,几月不见,你竟然学会了如此神通啊,那倒不妨占上一卦,看看为兄的祸福吉凶。”

王允恭看着谢展的表情,又听他话里话外带着气,心中暗自思忖道:“我这哥哥是性情中人也。我怕是要悖了他的心意了。”想及此处,又想到谢展平日对自己的好,心中难免有些凄然,面上却仍是带笑道:“哥哥可告诉我从何方来,我便可以推算的出来了。”

“哦?那我倒要试试了。”谢展说话的语气还是有些冷:“我们从西边来,贤弟可算得出什么来啊?”

王允恭假模假样地占卜了起来,嘴里还叨叨念念,说些别人听不懂的话,偷眼去看谢展,谢展端端正正坐在那里等待他的答案,于是故意提高调门道:“哼哼,朗哥,我已经知晓了。”

“哦?”

“这件事怕是刀兵之祸吧。”王允恭说完这几个字,见谢展一挑眉毛,便知道自己猜中了,于是摇头晃脑地解起卦来:“朗哥,你们从西方来,西方是庚辛,四季为秋,五行为金,秋者肃杀也,金者刀兵也,显然这件事就与刀兵之事有关咯。怎么样,准也不准?”

谢展笑了笑道:“行啊,那惕若能猜到是什么刀兵之祸吗?”

王允恭仔细思索一会儿,才道:“莫不是和府库失窃的案子有关?”

谢展闻听此言也是一凛,目光盯着王允恭,正色道:“惕若,此时事关者大,不可乱讲。”

“这么说我是猜对了?”王允恭面上不无得意。

谢展急忙制止:“这件事我现在也不敢断言,许多事情还要去验证,不可轻言。你啊,”谢展用手点了点王允恭,笑道:“你哪里是会算什么卦,这点小伎俩也想骗哥哥我?不过,你能猜到这一层也算不错了。”

王允恭用手搔搔脑袋,尴尬一笑道:“朗哥何不说说我是怎么猜到的?”

谢展用手点指王允恭:“你呀,还不服气?这件事咱们一会儿再聊。惕若,你先告诉我你最近读的什么书,治的什么学啊?”

王允恭吐了吐舌头,他知道自己这哥哥又要考问自己了。每次谢展来,不管多忙都是要先问一问学问的,好在王允恭并不厌烦这种考问,毕竟这让父母早亡的他有了一种被关心、关爱的感觉。

有时候能被唠叨也是一种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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