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亲情（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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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敢不敢先来试一试？”
说完这句充满挑衅意味的话之后，西贝货一边转动着手中的断刃，一边微笑着等待她的回答。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在一般人眼中，他的动作似乎很随意的，可上官无汲却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奥妙之处。手掌宽大而有力，手指修长而灵活，西贝货的这双手正是金钱先生所说的最适合练暗器的手。随着手腕轻轻用力，轻巧的短刃就在他的五根手指之间轮流转动，丝毫不畏惧锋利的刀锋，短刃从右手换到了左手，又从左手转到了右手，动作一气呵成，犹如行云流水。这样一双手，足以想象其速度与准确，何况，这么这么短的一把小刀，只要有足够的力量与技巧，足以当成飞刀使用，令人防不胜防。
“看不出来倒是块练武的材料啊！”上官无汲假装不屑地一声冷哼，“不过你是杀不了我的，就算你跟寒枫联手也一样。”
“哦？”西贝货狡黠一笑，目光往远处飘去，“她这么嚣张，我们是不是该杀杀她的威风？”
上官无汲一愣。
就在她这一愣之间，西贝货的手腕一动，手中的短刃已经往她飞来。
上官无汲的眼中现出惊骇之色。
短刃刚刚飞出时，速度并不算太快，也没有特别的飞行轨迹，而是成一条直线切往她的咽喉。可当她稍稍侧身打算避开攻击时，原本直直飞来的短刃突然在半空改变了路径，速度也突然加快了数倍，如未卜先知般转向她此刻闪避的位置。寒光一闪，刀锋就从她的颈旁擦过。当她凭着绝妙的步法连换三个身形，避开这轮攻击时，一小束发丝才落了下来。
齐颈而断！
伴随着短刃飞来的，还有西贝货这快如鬼魅的身形。只见他手腕一翻，利刃早已回到他的手中，同时往她空门大露的胸口刺来。
上官无汲不敢硬碰，往后连翻几个跟斗，落在花园的另一端，身体下蹲，手往靴子处的匕首摸去。
手刚伸到一半，身后杀气袭来。
原本在她对面的西贝货竟然消失不见了！
以她过人的眼力，也仅仅看到他的身影一晃，恍惚往左侧移动。难道这一瞬之间，他就从她的对面转移到了她的身后，速度快到她根本无法察觉？
这怎么可能！
上官无汲来不及细想，只得就地一滚，本能地避开正往她背后刺来的短刃。待她看清后面的人时，手心顿时渗出了冷汗。
西贝货！
真的是他！他刚刚明明还在她的对面，而且是往左侧移动，怎么可能在瞬间便到达她的身后？
即便是最高明的轻功、最玄妙的身手，最快的速度都不可能做到！
尽管心中惊骇不已，但她的动作却毫不停顿，在闪避的同时一脚踹在短刃上，短刃回旋着射向西贝货的喉咙。趁着西贝货闪避之时，她瞬间变换身形，同时拔出了靴子内侧的匕首。
怪事再现！
在这一串动作进行的同时，她的眼睛一直紧紧地盯着西贝货。只见他向后一翻，避开了短刃，身影再次消失不见。与此同时，她只觉得脖子一凉，冰冷的刀锋已经贴上她的喉咙。
上官无汲的动作瞬间凝结，脸上现出不可自信的表情。
“如何？”西贝货那可恶的声音自她身后响起，“要杀一个绝顶高手，真的很困难吗？”
“这不可能！”她骇然道，“我明明看到你朝相反的方向移动，怎么可能突然到了我的身后？难道你会瞬间移动的法术？”
“哈哈……”爽朗而放肆的笑声自身后传来，原本贴着她喉咙的短刃缓缓往上移动，最后停到了她的脸上，“说到变戏法，还是你有经验啊！我听说天魔大法中有一种‘吞剑之术’，可以把锋利的刀剑轻易地折断、嚼碎，再一一地吞下肚去。不如你现场给我们表演表演？”
“你们？”
上官无汲微微一愣，突然有些明白过来。
以她的眼力与反应，除了金钱先生之上，世上还没有人能让她完全看不出其进攻路数。她承认西贝货的身法与速度的确在她之上，可他方才的举动已经不能用快来形容了，简直就是一个不可能的奇迹。可人的体能终究有限，真的能达到如此境地吗？
除非……
“是寒枫？”她讶道，“他也在这？”
西贝货能够这般忽隐忽现、忽远忽近，并不是他真的会什么瞬间移动的法术，而是从始至终她看到的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一定是寒枫！
方才与她交手的从始至终就不是西贝货一个人，而是他与寒枫两人轮流出手。只因为郑文璇的易容术实在以假乱真，导致她根本没有察觉到这一点，所以才会产生这种错觉。
为了证明自己的推论，她不由地四下观望，试图找出寒枫的所在。
“别着急啊！”西贝货却不肯轻易罢休，轻轻摇晃手中的短刃，悠然道，“愿赌服输，你先把它给吃了，我们再谈其他。”
“寒枫！”她突然高声喊道，“你给我出来！”
“怎么？你刚才不是还很嚣张吗，现在输了就开始找寒枫了？先表演吞剑术啊！”
“听到没有？快滚出来！”
“唉……”西贝货无奈地叹了口气，终于移开了上官无汲面前的短刃，目光往院子里的一棵大榕树飘去，“这就是城主的不是了！明知道自己的妹妹喜欢会滚的东西，那就应该派只球给她当保镖才是啊！你说是不是啊？”
话音刚落，寒枫那熟悉的身影就从树干后走了出来。与西贝货一样，他也是一身黑色劲装，头发简单地束在脑后，别无装饰。相差无几的身形，一模一样的五官，这两人简直就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如果一定要说他们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他脸上这永远温和平静的表情了。
尽管猜测被证实，可真的见到这张熟悉的面孔，上官无汲的心中却突然觉得不是滋味。这几日来她总是闭门不出，偶尔像今日这般坐在门口发呆，两人虽然同住一个院落，却只是远远地打过两三个照面，从未有过交谈。而她的记忆也还停留在他们最后一次谈话的情形。
他说，这个世上只有两人对我具备特殊的意义，其中一个就是你。
他说这句话时的表情也是这样的温和而平淡，仿佛只是一句十分寻常的话语，然而上官无汲的记忆却因为这一句话而开启了。她想起了在杭州的那一个午后，她与黑衣小鬼被敌人重重围困，而他们的对手正是大名鼎鼎的“枪神”曹征。双方实力悬殊，在黑衣小鬼拼死保护她，却重伤倒下之后，她的记忆出现了短暂的中断，事后只听说曹征受了重伤，而她与黑衣小鬼也顺利地逃出生天。
与大漠和圣火#枪一样，其实她并非真的失忆，只是本能地选择遗忘罢了。如果说俞祈信的那柄红缨枪是唤回她三年记忆的关键，那寒枫这淋漓的伤口同样揭开了她原本想要遗忘的记忆伤疤。不同的是，寒枫永远不会逼问她，强迫她，更不会要求她直视这段回忆。
就如此刻他平静地向他们走来，脸上还带着一丝隐约的笑意，仿佛完全没有察觉到她复杂的目光。
真假两位寒枫并排站在了一起，这场景不禁显得有些诡异。本就相似的身形，以假乱真的易容术，就如一对孪生兄弟般，难分彼此。
“你们......”上官无汲的目光从真寒枫看到假寒枫，又从假寒枫看到真寒枫，疑惑地问，“你们是在演练某种战术吗？你们真的要去杀了血蝙蝠？”
“我说什么你都信吗？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蠢了？”其中一个寒枫笑着道，从他玩世不恭的笑容以及戏谑的语气不难推断他的身份。
“那你们是什么意思？”
“这的确是一种战术，”另一个寒枫柔声回答，“但我们不是为了取谁的性命，而是单纯地演示给你看。”
“为什么？”
“有人要见你。”
“谁？”
“城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