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信仰与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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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世诸多玄奇。
这世间，大道多解悟，乾坤晦涩，即便是仙佛都不能说能将之参透。
其中尤有二者，最为难懂。
功德，以及……信仰。
天地规则之下，若想踏足仙道，灵台慧根不可或缺。
但只论长生，诸法可求。
苏玉与刘应所说的，便是其中的信仰之门。
“人间有玄牝，是谓天地根。”
此世四条长生修行体系——佛、道、武、鬼神。
前三者不论，但最后一条鬼神之道，与尘世信仰最为息息相关。
诸如山神、土地，一域城隍等，世间鬼神的数量比佛道武加起来都要多。
身有慧根，死后可成鬼神。
但成鬼神者，并不一定需要慧根。
其中关节，就要谈及那玄之又玄，难以清楚言说的功德与信仰之力了。
在苏玉如今所具备的所有手段中，信仰是最为神奇且难懂的东西。
“慧根，是沟通众生与天地大道的桥梁，是开启乾坤神藏的钥匙。”
“不具慧根，别说是求仙问道，就连人间处处不在的灵韵精气都难以察觉，更别说纳之入体，踏临修行了。”
“然，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
“信仰，便是无穷岁月以来，众生找到的另一把钥匙。”
苏玉看着刘应，语气轻缓，但说出的内容却振聋发聩，即便是井禾观的开派祖师来了都得骇然。
“简单来说，只要有足够的信仰，即便是普通的凡俗，也可借此推开大道的壁障，以鬼神之躯步上长生的路途。”
“但有得自必有舍。”
“鬼神无身躯肉壳，即便长生久视，看尽沧海桑田，终究不是完整生灵，无法叩开最深处的大门，终极一跃，成为仙佛之尊位。”
说到这里，他忽的顿了顿。
刘应也在此此时开口，语气既激动又有几分疑惑：“既然都已经长生了，那不就是仙吗？”
闻言，苏玉摇了摇头，渐渐沉默了起来。
这世间众生芸芸，不同的认知就好似茫茫瀚海中的一座座孤岛。
即便彼此相望可见，但终究不在同一个反向。
他不知道人间万千求道的修士心中是如何想的，但在他的认知里，长生与成仙，根本就是两码事。
思绪不同，也不必过多倾述什么。
苏玉没有回答刘应的话，而是继续谈及起信仰之道来。
“你祖上的水泊镇土地，以及白堤城曾经的司马城隍，于阳世时，都是不具慧根的寻常人。但他们死后，却可以信仰铸就金身，踏上鬼神之路，问道长生……”
他看了过来，缓缓问道：“鬼神虽也是生灵，甚至比之寻常修士更容易长生。
可阴阳相隔，走上这条路后，注定不会在人间久留。
于凡俗眼里，更是与死无异。
你确信自己想要的是这种长生之法吗？”
听后，刘应在此刻不禁默然。
见他还没想好，苏玉手里拐杖轻轻一点，山势随之变幻，待后者回过神来时，已经是站在了水泊镇外的泥沙土路上，离开了羚羊山周边。
一句悠悠话语在他耳边响起。
“等你想好后再来吧……”
另一边，苏玉真身显现，迈步间走上风顶，往北而行。
信仰之道很是玄奇。
小到一镇土地、一域城隍，大到仙佛、道祖，都能与之接触，化为己用。
但若论及根源之掌控，唯有真正的仙圣才能入门。
山水玺，便是苏玉的凭依。
其实，信仰之力的运用，也是玩家们的根基。
那些从地球入梦而来的生灵也并非都具有慧根仙缘，其中大多数也是如刘应这般的普通人。
是苏玉借着信仰之力，强行为他们叩开了大道之门，再用大梦天行欺天之举，保留住那基于玩家们真灵造化而来的肉身躯壳，以一种神异的方式踏足修行体系中。
若真说起来，绝大多数玩家根本算不上修士，他们的修为提升只能依靠信仰之力的灌输，也就是所谓的经验。
而这种行为的代价，便是他们在人间死后，魂魄无法像本世界的土着生灵那般留存下来，只剩真灵被驱逐于天外，不入轮回。
然而，这对玩家来说却又不算是坏事。
有大梦天与山水玺，本就不是此界生灵的他们，真灵很容易便会被苏玉重新捕捉，随后消耗信仰再度生成一个全新的躯壳，用来容纳真灵。
也就是复活重生。
所以，人间的四条修行体系中，玩家们注定与鬼神无缘。
正因如此，羚羊山所藏的诸法里，根本没有关于鬼神之道的道藏经卷，他们也永不会开启第四个主职业——鬼神。
理论上来说，这种“修行”之法，可以让世间任何人成为“修士”，可事实上却并非如此。
就拿刘应而论。
苏玉确实可以利用山水玺、大梦天以及信仰，让他成为似玩家这般另类的“修士”。
但他毕竟是人间土着，死后的真灵散入天地后会被大道乾坤吸纳，单凭一件仙器与一个洞天可捉不回来。
这也就意味着，如果刘应成为“玩家”，那他死了就是真的死了，连魂魄都不会再存世间。
从此消散，失去轮回的机会。
天穹风云徐徐。
一朵十丈白云上，苏玉思绪万千，思索着自己通往第五境的道路。
与前四个境界不同，无论是哪一条修行体系，第五境皆是超脱与蜕变。
即便他的修行天资千古无人能及，但依旧会困顿在这扇宛若天堑的门前。
他需要悟出一条路，一条最适合现在的路，才能成功推开枷锁，涅盘新生，踏足那个境界。
“咦——？”
凝神思索间，苏玉忽然察觉到下方山野大地之间似有异常。
俯身下望。
水泊镇内外，茫茫荒野之地，一座座阵法隐匿于山水内里，与自然相合，若非他在阵法上的造诣不低，恐怕还难以发现。
“这是——以天上星象为基而成的阵法？”
他眸中道纹闪烁，手掌一翻，一个详细的阵法解构随之浮现而出。
其模样，正是闫千秋的大星象阵。
下一刻，在他闭关这段时间内玩家们的见闻汇入脑海，苏玉瞬间得知了事情始末缘由。
“怕国运反噬，不敢去找李庚，所以来寻羚羊山的麻烦来了？”
本想随手抹去闫千秋的布置，但苏玉心念电转之间，又有了一个更好的想法。
“就给你和玩家们都留下一些惊喜吧。”
他一指点出，悄无声息的更改了大星象阵中的某个重要节点，笑了笑，随即飘然远去。
自心魔劫过，苏玉的身上发生了一些连他自己都未能察觉到的奇妙变化。
往日里，他一心修行，别无他顾，但现在却多了一丝寻欢作乐、游戏人间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