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九章 流血漂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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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沙氏，宋宁是不可能放过的。还看在山南王的面上，沙木在他这能有什么面子？最多看在百合郡主的面上，饶沙宸一命。苗蜀有句话倒是说的没错。沙宸虽然平庸，但总算还没有糊涂到家，这次并没有参与到叛乱中来。

苗蜀一死，玄甲军大部投降，南海城再无抵抗。这下白无畏是真的慌了，下意识地再次望向左右，诸位大臣却齐齐低下头去，不敢与之对视。白无畏心知他们都靠不住了，只得带着心腹太监史大通迅速向皇宫跑去。

皇宫里还有长公主以及宋宁的儿子宋琪，听说宋宁十分宠爱他的皇姐，只要有二人在，他就还有希望活命。

转眼，二人进入皇宫。身后，南海城转眼告破，宋宁带着大军杀了进来。本来长公主在山南登基称帝时，因为一切从简，所以并未特意建造皇宫。白无畏登基后，却是觉得这不符合皇家气派，立即将山南王府征用了过来，并召集大批工匠，重新修缮一新，为此，还特意停掉了官道、码头等大量基础设施和建设。

而东陵公沙宸以及沙老夫人等人则被白无畏赶到别处住去了。白无畏重新赏赐了一个宅院给沙宸，那虽然也算个豪宅，但比起山南王府来，自是差了十万八千里。沙宸因为此次没有支持白无畏，自是遭受了冷遇，沙宸一向懦弱，却也是敢怒不敢言。

南苏皇宫，也就是昔日的山南王府，长公主、宋冰乔、兰儿以及宋琪都被白无畏软禁在后宫之中，好巧不巧，竟就是当年王妃慕雨菲的住处。然而，等他和史大通急匆匆跑到软禁长公主等人的房间时，却已不见了几人的踪影：“怎么会这样？皇姐人呢？”

负责看守长公主的侍卫统领跪在地上，瑟瑟发抖道：“回禀陛下，不久之前，有一伙黑衣蒙面人突然杀出，将长公主等人救走了。”

“废物！”白无畏一脚将人踢翻在地，犹不解恨，又从一个侍卫腰中拔出了长剑。

侍卫统领连忙重新跪下，拼命地磕头：“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

“噗！”白无畏根本不听，直接一剑刺穿对方胸膛，心中的怒气这才得以宣泄了少许。

只是，杀了侍卫统领却也无济于事。宋宁已经进城，马上就要杀过来了，他还能往哪逃？这次他可没有替身了。

还是史大通冷静些，低声道：“陛下，快换衣服，老奴与陛下一起趁乱混出去。”

白无畏也醒悟过来，当即将其他人都赶了出去，然后快速换上普通人的衣服，就想逃命。

然而，宋宁比预想中来得还要快。此地他和王妃实在不要太熟悉，不等他二人离开皇宫，宋宁已经带人杀到。白无畏心中惊惧，本想蒙混过关，却被宋冰乔一眼认出。是的，此时长主公、宋冰乔、兰儿、宋琪已被梨花宫的女杀手们救出，与宋宁、王妃、李薇薇等人汇合。

“想跑？”宋宁心中冷笑。

史大通见二人已无路可逃，当即纵身一跃，如一只大鹏般向宋宁扑来：“陛下快走，老奴挡住他们！”这老太监对白无畏是真的忠心，想要趁机挟持宋宁，为白无畏闯出一条生路。

“宋郎小心。”左右王妃、李薇薇一起飞出，向史大通迎去。

史大通虽然厉害，但如何是王妃、李薇薇两大顶尖高手的对手。三人在空中迅速地交手了十数招，史大通不敌，受伤倒地。这老太监也真是悍勇，当即不顾伤势，再次腾空跃起，猛扑向宋琪。

“不要！”长公主不会武功，眼见史大通扑来，忙将宋琪护在怀里，自己转过身，将背对向史大通。竟是不顾自己的安危，拼死也要护住儿子。

“放箭！”宋宁一声令下，数百亲卫对着史大通就是一轮齐射，史大通纵然武艺再高，却又如何躲得过去？还不等从空中落下，便已被射成了刺猬。

长公主见儿子没事终于松了口气。只是，眼见众护卫将早已吓得两脚瘫软的白无畏抓住，心中又是一紧，忙一脸哀求地看向宋宁，无声地摇着头。毕竟是她的亲弟弟，大苏昔日的皇帝。她还是希望宋宁能够饶他一命。

可这次白无畏犯的错实在太大了，根本不可饶恕。她又如何好意思开口，让宋宁不要杀他？所以，她只能远远地望着宋宁，无声的哀求着，心中求饶的话却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

宋宁自然明白长公主的意思。然而，他会饶了白无畏么？肯定不会！

为了长公主，他可以与天下人为敌，就算是帮她在海外再建一个大苏也可以毫不犹豫地答应。但今日白无畏必须死！

宋宁毫不犹豫地抽出手中长剑，一步步向白无畏走去。

“宋郎。”长公主终究还是开口叫住了他，眼中不知何时已满是泪水。她再次无声地摇着头，眼神中透露出无尽的哀求，那是在说：“不要！”

白无畏是长公主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让她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对方死在自己面前，她如何能做得到？只是，她依然没有开口，说出那两个字。

她知道，宋宁一定明白她的意思。他若真的有心，就会看在她的面上，想办法饶过白无畏。她相信他只要愿意，就一定能想出办法来的。他那么聪明，这世间就没有任何事情能难倒他。

可惜，这次，她注定要失望了。宋宁并没有犹豫：“对不起。”岳松、大郎、四郎、龙诸，还有山南千千万万无辜死去的人都在天上看着我，所以，我不能饶他！

宋宁扬起手中之剑，眼中不带丝毫感情：“冰乔，蒙住琪儿的眼睛。”

宋冰乔闻言，连忙伸手遮住了宋琪的眼睛。

白无畏都快吓尿了，却还是强装镇定地道：“宋子静，朕乃当今天子，大苏皇帝，你敢杀朕？”

回答他的是毫不犹豫地一剑：“噗！”长剑一下刺穿白无畏的胸膛，并从背后透出。

诸多要犯中，赖尚荣眼见宋宁刺死白无畏，不由跪地大哭，痛骂宋宁不止：“宋贼，你大逆不道，竟敢弑君！他日必遭天谴，死无全尸！呜——陛下，臣等无能，不能护你周全，以致奸人惩凶，豺狼当道，陛下英灵不远，老臣这就下来陪你。”说着以头触壁，自尽而亡。

宋宁冷冷地看着，若是往日之时，他或许还会有感于此人的忠义，令人厚葬。然而今日他却是漠然视之，心中毫无波澜。此等迂腐愚忠之人，即使不自尽，后面他也必杀之。

宋宁抽回利剑，向着其他人淡淡道：“陛下早在民丰八年之时便已自尽殉国，此事天下人尽皆知。这人竟敢假冒天子，实在是死不足惜！”

长公主复杂地望着他，整个人无力地瘫倒在了地上，眼泪终于无声地落了下来。这一刻的宋宁让她感到有些陌生，有些遥远，他眼中的杀气以及骨子里散发出的冷漠让她甚至感到有些害怕。她知道，宋宁变了，他已不再是昔日那个对她百般宠爱、有求必应的宋宁了。如今的他，越来越像一个杀伐果断、冷酷无情的君王。

宋宁从地上将长公主扶起，温柔地擦掉她脸上的泪水，只是从始至终，他都未说一句解释和安慰的话。他知道，自己亲手杀死白无畏，定然会在他和长公主之间留下一道难以愈合的裂痕，也许他们再也回不到以前的状态，但如果再来一次的话，他依然会这样做。

白无畏，必须死！岳松、大郎、四郎，希望你们在天之灵能够安息。若长公主心里因此而怪他、恨他，那就让她怪他恨他好了。

宋宁松开长公主，带着人马迅速离开。长公主望着宋宁离去的背影，只觉心像撕裂一般的痛，她急忙想要叫住他，可嘴唇张开后却发不出声音，手明明已经下意识伸出去想要将他拉住，但最终却又无奈缩回。最后，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宋宁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与之一同消失的还有她那颗破碎不堪的心灵。

城中还有不少叛逆，白无畏手下的诸多大苏旧臣，山南的众多士族豪强，他们和白无畏一样，同样该死！

宋宁一个也不会放过。

杀戮才刚刚开始。

长公主的感觉没有错。经此一事，宋宁的确变得越来越像一个君王了。所谓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漂橹。宋宁因岳松、宋大郎、宋四郎、龙诸等人之死而怒，所以亲手弑君后，又将屠刀伸向了沙氏。此次山南政变，除了白无畏这个罪魁祸首之外，沙氏是第二该死的。若无沙星劝说，苗蜀就算对沙木再忠心，也不会带领玄甲军反叛；若无沙氏串联，山南其他士族也不敢轻举妄动。

所以，和白无畏一样，沙氏同样该死！宋宁只恨当初自己太心软，对于沙氏三十六宗只是没收了他们的土地和财产，惩戒了少部分人，而对大部分沙氏族人看在百合郡主的面上没有过多为难。没想到这群人不但不知感恩，反而觉得他好欺负，始终心怀怨望，一有机会便对他进行报复。

宋宁心中充满了杀气。这次他要将沙氏连根拔起，鸡犬不留。除沙宸一家及沙老夫人外，包括沙星在内，沙氏三十六宗全部处死！沙宸此次虽然没有参与叛乱，但知情不报，同样有罪。宋宁将沙宸贬为安平伯，并命之带着妻儿以及沙老夫人即刻迁往墨灵，不得有误。

自此，沙氏从山南除名！

当然，看在百合郡主的面上，宋宁还是手下留情了。至少沙氏还留有沙宸这一血脉，沙宸也生有儿子，没有彻底断了香火传承——这也是苗蜀死前的唯一请求。不过，若非百合郡主之故，宋宁铁定会将沙宸也杀了，连一条血脉也不给沙氏留下。

不是他狠心，而是现实容不得他心软。看看岳松、宋大郎等人的下场就知道了。若非岳松坚持依照惯例将家人老小留在墨灵，而宋大郎只是在山南纳了几房小妾，正妻等人也在墨灵，白无畏肯定会诛他二人全族，到时二人才是真的断子绝孙，连一条血脉都不会留下。

如果宋宁还不心狠一些，不将这些人赶尽杀绝，其他人就不会怕，日后就还会生出叛逆之心。

宋宁并非嗜杀之人。但到了今日的位置，却不得不举起屠刀杀下去！

除沙氏外，此次参与叛乱的大臣、武将、士族、豪强全部处死。整个山南，但凡与叛逆有关系的，全部斩杀！整整一个月，山南各郡官员、士族全部遭到清洗，死者达两万人之巨。

不说山南之人被吓破了胆，就是宋宁的亲近之人也被宋宁吓到了。在此之前，宋宁治政向来较为温和，很少杀戮。然而，这一次，宋宁却一反常态，让所有人都为之变色。

不仅如此，宋宁的杀戮才刚刚开始。山南动乱平息后，宋宁又对东南、湖阳、荆襄举起了屠刀。

他将监察司多年来搜集的证据公之于众，凡罪大恶极、资敌卖国者，一律斩首示众，斩草除根；凡与他为敌、武力对抗的世家大族，一律抄家流放、连根拔起；凡包藏祸心、吃里扒外、作奸犯科、鱼肉百姓者，一律予以严惩重罚！

反正动不动就是砍头、抄家、流放，从一开始的平乱，渐渐演变成了一场几乎席卷南方的政治清洗！一时间，整个南方被杀的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天下无不为之侧目！

朱顶当即发布檄文，痛斥宋宁弑君之大罪，滥杀士族之暴行，并号召天下各诸侯和士人，一起声讨宋宁。

燕北周骥、辽州公孙珣、西州叶胜齐齐响应。朱顶趁机与周骥、公孙、叶胜结成攻守同盟，共同对抗宋宁，并约定：但有一方遭到宋军攻击，其他人则一起发兵，共讨宋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