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莅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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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恩已和之前大不相同了。”
麦伦署长的话语让斯威克·贝尔先生不由得挑了挑眉。
“是的，我多少也发现他有所改变……他变得更特么的蠢了！”
“至少在之前，他从没因瓦斯泄漏而炸掉我半栋房子！”
苏恩的嘴角又一次抽搐了两下。
他有苦难言。
“但你不知道的是，他已初步获得了提仑·菲斯一位下属的信任。”
“并以另一个伪造出的身份，受邀参加了明日位于海帕大剧院的小型舞会。”
这一次，在麦伦署长话音落下后，斯威克·贝尔没有再度插嘴，而是用疑惑与郑重并存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番苏恩。
“这身行头的确有几分贵族公子哥的气质……邀请你参加那场舞会的人是谁？”
“他自称，拉维特·克莱西曼，嗯，应该是这个名字。”
在苏恩和麦伦署长的目光齐聚之下，斯威克·贝尔忽的有了数秒种的静默。
“你确定？”
再度开口之际，房东先生的脸上明显多了几分惊愕。
“拉维特·克莱西曼是提仑·菲斯的眼线之一，如果我近些年来的调查无误，那么他兴许还是最具眼光的那一位。”
“你得到了他的邀请，获得了他的信任？”
原来那位看上去对自己恭敬无比的拉维特，竟还有这么一层身份……
苏恩于心底的低语显然没有受到斯威克·贝尔的关注，他背负双手在会客厅内来回踱步。
片刻之后，当他又一次走过苏恩近前之时，他忽的停了下来。
“所以麦伦，这才是你的目的。”
“让我协助掩护这层虚构出来的身份，让冯因霍姆能够进一步以一位贵族少爷的身份接近提仑·菲斯？”
在说出这句话的同时，房东先生的目光依次扫过麦伦署长和苏恩。
他话语之中隐隐透出了些许兴奋。
那是苏恩从未自这位贝尔先生身上看到过的情绪。
“是的。”
麦伦署长轻轻点了点头。
“不……”
但就在此时，斯威克·贝尔环绕着苏恩看了一圈，他随即眉头忽皱。
“不！冯因霍姆！抬头！挺胸！”
被对方突然加大的声音吓了一跳，苏恩下意识挺直腰板。
可紧接着他便又听到了那位房东先生略显失望的话语。
“看看你自己……你的气质辜负了这张英俊的脸！”
“你应该显得更加倨傲，更加不屑！”
“站起来！过来，往那个方向走上几步！”
“啧……你骗过拉维特的时候一定是始终保持一个姿势的！怎么会有贵族子弟走起路来是这个样子！”
“你看上去就像是个被无聊训练荼毒已久的警署干员！哦……你好像的确是……玛德，我最讨厌警察了。”
月影渐落，斜阳渐升。
接下来的数个小时，苏恩经受了斯威克·贝尔填鸭似的贵族礼仪教导。
而当象征着清晨的朝霞自云朵间闪烁之时，不论是他，还是那位房东先生，都已多了几分因困乏而起的萎靡。
…………
怀表的指针已然指向了晚间九点四十分。
先前还人流不息的海帕大剧院门口此时多了些许冷清。
不，冷清这词似乎与海帕大剧院本就不大相称。
毕竟今日，海帕大剧院已因后续舞会的安排而提前关闭了，无人造访，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可拉维特·克莱西曼显然不这么想。
他独自一人站立在海帕大剧院的大门前。
每当马蹄声自近前响起，每当又一辆四轮马车自近前驶过之际，他都会集中精神让视线自马车包厢内逐一扫过。
但那个曾在昨日留给他极深印象的青年却并未出现。
“爱德蒙·盖茨比……”
在心中默默将对方的名字念了一遍又一遍。
在拉维特的脸上，已多了几分肉眼可见的焦急。
他并非没有想过，这位自称爱德蒙·盖茨比的年轻先生接触自己另有目的。
也不是没有怀疑过，对方的身份可能根本就不是什么出身名门的王都贵族。
但拉维特不愿相信，能够提出如‘影城’那般宏伟且新颖计划的年轻人，会只是为碌碌无名的小角色。
至少。
他想……
至少，对方会是位眼光卓绝，且具备相当经商天赋的英才。
而这样一位有着杰出天赋的青年，显然同样具备培养与交好的价值。
又一次的，马蹄与车轮转动的声音自近前浮现。
拉维特不厌其烦的抬起头来，向着停驻在不远处的四轮包厢投去视线。
但这一次，他的目光没有移走。
他直接愣在了原地！
就在距离海帕大剧院大门门扉仅十数米的位置。
一位有着壮硕肌肉的矮个子中年男人率先自马车包厢中钻出。
他有着亚麻色的发须，以及略显粗犷的五官。
拉维特自然认得他。
那是曾一度挤入霍莫司市富豪榜单的斯威克·贝尔先生，一位拥有整条街巷出租屋所有权的大人物。
就在昨晚，拉维特还在与爱德蒙·盖茨比的交流中透露出自己和对方的‘非凡交情’。
斯威克·贝尔出现在此地并不让人惊奇。
因为他本就是提仑·菲斯邀请的宾客之一。
而真正让拉维特怔在原地的原因，也并非是这位贝尔先生的到来。
他真正感到诧异的。
是对方接下来的行为。
那位在平日里仿若不可一世，对谁都一脸不屑的男人，竟主动拉开了马车包厢的另一侧厢门。
然后……
他一脸恭敬，且万分谦卑的垂下头来，并在灿烂笑容里道了两句话。
“盖茨比少爷，请这边走。”
“下午与您洽谈的事情，还请……”
拉维特的背脊蓦地一阵刺痛与酸麻，就像是有一道电流笔直击穿了他的脑髓，正一路向下自他躯体内不断游走！
斯威克·贝尔在极尽谄媚的逢迎一位青年！
可他明明从未对霍莫司市的任何贵族及富商们表露出如此的一面！
盖茨比……
他说了盖茨比……
那不正是昨晚于自己交谈的青年的姓氏吗？
目光陡然一凝，拉维特的身体又一次凝固在了原位。
因为接下来，他看到了那个让他等候了几近一小时之久的青年。
他身着一套与昨日截然不同的黑色燕尾服。
如最澄澈红酒般剔透的殷红色宝石胸针在夜晚的路灯下闪着熠熠光辉。
爱德蒙·盖茨比。
他如今晚海帕大街最为尊贵且耀眼的那一颗黑色宝石般莅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