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寻租告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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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突然接到的事务所的电话使我不得不终止了美好的三人游戏时光,然后火速地赶往事务所。
事务所全称为“西关经济事务所”,主要负责做假账……做经济报表给西关的各个公司。
据事务所秃头的经理说,公司有个重要的能够影响未来进程的会议,全体人员必须悉数到场,打着点滴也得来。
三天一小会、五天一大会的制度使单位本来就不多的公共休息时间变得荡然无存。
如果现在是秦朝时的话,恐怕事务所内相当多的人都会争先恐后地成为陈胜与吴广。
而到那时,狡猾如狐的我则静观其变,等起义军与秦军两败俱伤之后,我再像刘邦一样大张旗鼓地跑出来收拾残局。
我一来到会议室就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那就是中年男性上班族的脱发问题日益严重,好多秃头人士围在一起开会就像是半盒鸡蛋在聚会。
会议场面很是庄重严肃,忍住不笑的我最后忍出了内伤。
围在桌子旁的我们讨论了仿佛一个世纪之久,尘埃落定之后,坐在领导位置的经理在会议当场上严肃地做出批示:事务所内所有的工作人员,无论男女,在上班时必须将衬衫塞在裤子里边。
我此时愈发觉得新买的皮鞋就像灰姑娘的水晶鞋一样,几乎磨掉了我的脚后跟。
因为刚才在开“重要”会议,即便疼痛难忍,我也不能露出香港脚来好好地检查一下脚后跟的磨损状况,也没办法像灰姑娘那样干净利落地把脚后跟削掉。
实际上很多催人尿下的童话故事都是假的,世界上根本没有穿着红衣服的圣诞胖子骑着麋鹿到处跑,还特喜欢往人家烟筒里扔礼物;也没有沉睡的美人公主等着你用真爱之吻去唤醒,最后一起过上没羞没臊的日子……
散会之前,大义凛然的经理又是义正言辞了一番,他指手画脚地要求大家积极工作,为了解放全人类而奋斗。
说话抑扬顿挫的经理边说边走到了日光灯下,顿时他不长毛的秃头显得更亮了。
我觉得为了解放全世界而工作太不切实际了,还是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更靠谱一点。国家与世界之间,应当选择国家。
其实大多数人这两项都不选,他们会选择钱,最后摇身一变成为大资本家。
没钱是万万不能的,我曾经以卖血和带着性感杂志去捐带DNA的蛋白质液体,然后换钱为生。最后日渐消瘦的我发现这并不是长久之计,所以我就稀里糊涂地来了这里上班。
想到这里不禁让我十分内疚,我真心希望那些拥有我一半DNA的试管婴儿能够继承我基因中优良的一部分,但是身材高大、长得帅肯定不在其中之列。
从事务所出来,我就直奔彩票中心而去。冥冥之中我坚信今天至少能中十块,结果一查真的中了十块。
这是我第一次彩票中奖,如果再长高点,我18岁生日那天草草地许下的两个愿望就全都实现了。
拿着这薄如蝉翼的十块钱,我不禁老泪纵横,之前我应该坚信至少能中十万的。不,是十亿。
室友小四恍恍惚惚地打电话让我带份牛肉炒拉面回去,这已经是他这个月第八次吃面条了,值得一提的是,今天是9月8号。
不知道这个地地道道的广东仔是怎么爱上北方面条的,更不知道这个广东人是为何从来不吃广东早茶的。
豪华装修的兰州拉面馆就坐落在车水马龙的西关街的东边,牛肉拉面里的拉面确实不错,尝起来十分筋道,要是再长点都能跳绳了,但是牛肉么……
虽然我不是权威的牛肉鉴定师,但我肯定这拉面里的肉咀嚼起来不像是牛肉。
因为这里是兰州拉面店,所以我不想就牛肉是不是由猪肉冒充的问题,在这里引发不必要的争执。
我一溜烟地回到西关社区的小区门口,门口路过一个卖苹果的老头,他和同样骑着三轮车的卖爆炒花生的老头飙车,不幸的是卖苹果的老头翻车了,大大小小的苹果撒了一地。
碰巧我是那种助人为乐的类型,我上去一边帮忙收拾,一边心里默默盘算着万一这个蓄着山羊胡的老头认为我是好小伙,从而把他孙女之类的介绍给我……
众所周知,现在虽然是自由恋爱的二十一世纪了,但是家庭包办婚姻仍然占了不少的比例,单身的我表示可以接受包办。
当捡完苹果的老头重新蹬上三轮车绝尘而去时,我开始觉得他并没有介绍孙女给我的打算。
这次的助人为乐很是失败,因为讲究的应该是自己乐,而不是老头乐。落得个连苹果都没得到的结果,我显然是不乐的。
西关社区总共有20栋楼,这些楼的年龄或许和山姆国那源远流长的历史一样悠久。
红砖堆砌的墙上依昔可以看见当年强有力的标语:咱们工人有力量!无产阶级万岁!
当我哼着猪八戒娶媳妇的小调去上楼的时候,一个长发飘飘的女孩正在扶着楼梯慢慢地向下走,她面容姣好到令红玫瑰都羞于开放。
我甚至可以闻到她头发的潘婷洗发水味,我打赌她那纤纤玉手比我手中的牛肉炒拉面里的牛肉还要稚嫩。
“嗨。”这个标准的邻家女孩带着少女怀春式的微笑跟我打了个招呼。
“你好,我住在三楼。”我挠了挠头说。小四说我一紧张就挠头,一开始我以为这是无稽之谈,现在我百分百确信他是对的。
“你就那个‘驴打滚’的老王?我听说你在黑灯瞎火的情况下,下楼时不小心一脚踩空了,接下来你从三楼滚到了一楼……楼长得知后,除了表示深切地问候之外还额外地装上了高科技的灯。总而言之,居民楼新安装的声控灯得多谢谢你。”
“哈哈,姑娘所言甚是,我就是那种牺牲小我、成就大我的人。”这时我的手又情不自禁地挠上了头。
“我叫嘉宝,孤身住在五楼,一个人住。”
“很高兴知道你一个人住这一点……呃……我是说很高兴见到你。”
最后的对话以嘉宝的挥手道别为告终。
虽然刚才的对话让我生命中的五分钟一去不复返,但我觉得这五分钟意义非凡,至少比公司开会探讨要不要把衬衫进裤子里边,要有意义的多。
我打开三楼的不能防盗的防盗门之后,发现客厅陈列着杂七杂八的箱子,冲着不知在屋子何方的小四喊道:“你趁我不在的时候,举行了个名字叫‘搞乱客厅’的派对?”
“我觉得我们没有充分利用这个三室两厅的屋子,没有什么家具家电的我们只占用了两室一厅。鉴于我们资金紧张,所以我觉得我们应该准备好迎接一个新室友以便分担下房租,兄台你意下如何?”从厨房里冒出头的叼着大香蕉的小四说。
“行。或者我们也可以问问五楼独住的女孩,她看起来不错。”
“老王你说的‘不错’,指的是身材不错还是性格不错?你不能简简单单地评价一个人不错,现代文明把人灵魂深处的东西都压制住了。人之初性本恶,地震、洪水、战乱之类的灾难会瞬间把社会表面的文明撕得粉碎时,从而发生可怕的事。”
“那不知,何可怕之有?还请阁下指点一二。”我疑惑地将问题脱口而出。
“譬如说,咱俩由于迫于饥饿,可能把邻居飞哥家养了十年的狗给炖了,飞哥如果反抗或者狗肉不够吃的话,或许连他一块给炖了。况且最重要的是,我们不清楚楼上女孩的来历,万一她是山姆国派来的华人间谍怎么办,住在一块吃喝拉撒,她绝对会爱上我这个有妇之夫的‘千人迷’,然后因为完不成任务被美利坚CIA组织灭口……她不该活在这种国仇家恨之中。”
“呃……我觉得你有臆想症,该去看看心理医生了。”我喝了口水,冷静地思考了下这个不值得思考的问题。
小四啰啰嗦嗦地念叨着:“还有,要是有女孩住进来的话,你就不是我唯一一个可以在浴室中撞见的**了。你想想一个不穿内衣或者内衣半遮半掩的年轻女性在我们面前晃来晃去,这样迟早会出问题的。虽然我学过法律从而深知为了五分钟的愉悦去蹲五年的监狱很不值,但是生活充满了意外,难免会发生你不小心被绊倒,然后正摔在了她的比基尼部位,到时候怎么跟法官解释都解释不清楚。不如寻找室友这件事交给我,我去制作一张租房告示,只限男性。”
第二天下楼去上班的时候,站在清晨阳光下的我不禁望着小四昨晚贴的告示而陷入了深思。
我的大头贴赫然印在了告示纸的正上方,下面还描绘了我上个月英雄救美,然后被海扁一顿的事迹。
最后小四在落款写道:“看看我这深邃友好的眼神,你还在等什么,快来和我一起同房而住吧,只要男人哦。”
我开始祈祷像健身教练和金发男子这类的人没有看到这张租房告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