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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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香味氤氲又散,引来一声不满。
“抱歉!”萧无闻忽地回神,才发觉手中兔肉已经焦糊了一块。
白泽在香樟老树下撇嘴:“真是好一张乌鸦嘴。”
季少一闻言笑笑,也不在意焦肉,夺过来用剑切去了焦黑的部分,一口塞进嘴里。
萧无闻重新拿出一块肉,放在手上炙烤,看了看季少一,欲言又止。
季少一略知其意,便道:“老先生冒用元爆丹,强提修为,身体经脉无法承受这样的力量,加上他年事已有,我最多只能助其回复到原本的功体。但是……”
“阁下但说无妨。”萧无闻蹙眉。元爆丹的威力他自然知道,本就是自毁搏生的东西,能够留下性命的寥寥无几,其实现在钱九斤还活着,他已经十分感激。
“他这辈子修为恐怕无法再进。”季少一随即道:“而且随着他年纪越大,修为还会出现退步。当然,比之寻常百姓那可是要好太多,延年益寿自然也不在话下。”
“如此已经够了。”萧无闻叹息,这确实比身死道消,要好得太多。“多谢。”
“你已经谢太多了。”季少一看着萧无闻手中的兔肉垂涎,一边又问:“你接下去如何打算?”
萧无闻沉默,风轻轻吹,云淡淡过,山川河流,江山无垠,他坐在山巅,尽收眼底。
半响,他望向太阳升起的地方,阳光落在他的眼底,金色一片:“我有一件事,要问天颜。”
“所以,你要去天启国?”季少一歪着脑袋。“可以同行吗,无闻?”
“恩?”
“我是路痴,兜兜转转半个月,连官道都找不见了。”季少一拍了拍脑袋,兀自叹息。
白泽心中暗叹,哪里是路痴,分明是白痴,要找借口也要找个像样的,天下奇兽白泽大人在此,怎会迷路?
……
天启国,玄都。
玄都是天启国的帝都,受八方朝贺,高楼巍峨,街巷栉比,行人车马各有其道,商贾兵甲犹有其序。
玄都靠近洢水岸堤处有一座高楼临水而立,连绵延续了两里,雕栏玉砌,红瓦金阁,此乃有名的水岸金街,亦是天香坊所在。
此时弦月初升,红灯新起,一串串,一排排,点亮夜间的热闹。有钱有闲情的人客开始走动,丝竹之声渐起,添一壶酒香入胭脂,人眼迷离,夜尽欢愉。
一人影忽地掠过枯败的柳枝,穿过重重灯影,长袖一舞,三楼的阁窗悄然而开,刹那便关。
“咚咚咚。”有敲门声自门外响起。
“进来!”妙成空正褪了衣衫,婀娜地依在床沿,查看自己的伤势。
一女子穿得颇为保守,在天香坊这般地方有些格格不入,但见其面上的两条抓痕,便知所以然。“妙姐姐,你还好吗?”
“遇见一个十分麻烦的人,损失了不少人,真是可惜。”妙成空蹙眉轻叹,不无惋惜:“董琦董玐也死了。”
云珠一愣,随即熟练地在柜子里找来金疮药和纱布,还有几粒药丸。她一边为妙成空清理伤口,一边惋惜:“董琦董玐身手不错,能从妙姐姐和那么多人手中逃脱,那个人的修为不俗,是千机阁的情报不准?”
妙成空忍痛咬牙,这些伤药虽然令人疼痛,但都是绝佳的药物,不说治疗效果,单是敷后无痕,就足以让许多人趋之若鹜。她闻听云珠的话,略略摇头:“不是他,是阎王孙。”
“阎王孙?”云珠更显惊诧:“阎王殿怎会掺入这件事情当中?”
“是啊,阎王殿怎会掺和……”妙成空俏眉紧锁,随即对云珠道:“这件事务必要让千机阁查清楚,必要时,我亲自去一趟。”
云珠点点头,为妙成空包好纱布,整理染血的衣衫。“还有一件事,坊主让凌若梅接手新罗洲那边的据点了。”
“什么?”妙成空闻言一惊:“凌若梅不是不屑此道,不肯为伍吗?”
“情况不明,按照散播的理由,是凌若梅找到仇家了,正在新罗洲。”
“我听她在放屁!”妙成空气得娇躯直颤,傲人处更显惹眼。“千机阁给的消息分明说是她的仇家在天启,她这样做,是要抢我的生意!”
云珠为其找来新的衣衫:“妙姐姐息怒,此事还是要从长计议,坊主这样做,当有其打算。”
妙成空这才思量起来,忽然间媚眼如丝,掩嘴娇笑起来:“呵呵呵,她要去新罗洲,那便去吧,那人要从新罗洲回来,这前半段的路最艰险,出了问题,她自己去承担。”
“妙姐姐说的是。”
“但这也不代表我肯罢休,走,随我去见师父。”
妙成空言罢,便要起身,但很快被云珠拦下:“坊主说,妙姐姐养伤为先,先不必去找她。”
“那师父有说,新罗洲的天香坊,将建立在何处吗?”
“新罗与天启的边界,白城。”
……
天启国临清关外,黄沙无垠,遍地荒芜。
此处原本是玄疆所在,十数年前玄疆与天启在临清关大战,战后山峰夷为平地,河流枯竭为荒漠,无数军魂在此埋葬,是祁圣天所带来的最惨烈的一战。
传闻,当时战死者七十万,俘虏者三十万。在沈自横的建议下,临清关安坪山下,坑杀三十万降军,也正是因此,沈自横与祁圣天的凶名赫赫,无数人怨声载道,至今为人诟病。
但也有心向往之者,比如阎王殿。
阎王殿素以死地为修炼场所,能炼人死之时的一切负面情绪,怨恨惊惧贪嗔痴,所以那一战之后,阎王殿便在此地建立了一处地下宫殿——普明宫。
此时已过子时,普明宫内鬼气森森,不知从何处袭来的风,吹在空荡荡的宫殿内,发出阵阵哭嚎,宛若冤魂未散,厉鬼索命。
阎王孙夹带一身风雪,回到此地,还来不及回到居所,就有一人缓步而来。
“阎王叫人三更死,不留人间到五更。”来者语气淡淡,不知情绪,站在阎王孙面前,也丝毫不惧。“相信此回,那人应当魂归黄泉了吧。”
阎王孙面上寒气十足,一身鬼气比之这普明宫内有过之而无不及,好似一尊煞神。他闻听此言,冷言开口:“告知你家主子,刺杀失败了。”
“哦?”来人稍有诧异,手中的折扇轻轻敲击着手心,发出“啪啪啪”的声音,在寒冬之时,格外诡异。“是先生留手了吗?”
阎王孙也毫不避讳:“未尽全力。”
“那为何不杀?”来人依旧影藏在黑暗之中,但声音越发冰冷起来,浑身气势陡然而发,引动四方气旋,竟似夜神。“我该说你无能,还是无为,亦或者说是为这阎王殿盛名所负,还是为那毫无可用的气节所累?”
“你说什么!”阎王孙语带盛怒,手中阎王鬼刃瞬间爆发而出,六根银针冷冽异常,直直对向来人。
来人却丝毫不惧,手中的折扇轻轻挥动,与银针发出轻微的碰撞声,轻松化解压逼。“不必生气,对于任务而言,成或败,只有两种结果。但毫无理由的败,你认为对得起谁?”
阎王孙凝气屏神,显然是在压抑火气,良久才收了自己的阎王鬼刃,转身坐在自己的椅子上:“首先,我不属于你们,并无‘任务’两字可言。”
来人转向阎王孙,静等其后话。
“其次,我怎样做事,轮不到你等来置喙。或者你也可以回去告知他,让他另请高明。”
“第三,”阎王孙盯视来人:“你这来使十分拙劣,在我这里逞口舌之快,不仅无礼,而且无效。你若有空,不妨先去了解清楚,为何天香坊的人会出现在现场,以及,有什么人会保护他。”
来人一惊:“天香坊也出动了?”
“虽然去的人只是妙成空,但要杀天启国的三皇子,此事必然经过步绯殷首肯。你们应该查一查,有什么人会如此大手笔,请天香坊出手。”阎王孙继续道。
来人略微沉吟,折扇击掌:“此事我知晓了,我会回去商议。另外,你说有人保护他?是什么人?”
“不知,只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毛头小子,但一身修为出神入化,能轻易接下我必杀一招,而且能分秒破我的阎王鬼刃。”阎王孙想起当时的情形,眉头微微皱起:“此子不可为敌,要么招揽,要么必杀。”
“招揽或必杀……你的意思是,那人并不认识祁默?”
“虽非相识,但并不排除有人派他保护目标人物。”
“我知道了,回禀之前,我会先去一遭幽离夜市,查询此人来历。告辞。”
那人离开后,阎王孙却暗自叹息。“这一次没有直接将人杀死,将来此子回到天启国,必然要报复。可惜了,原本只是为了还一个人情,但现在看来,这人情是否偿还得了不得而知,这从不参与皇室纷争的阎王殿,却要因我介入纷争。”
稍时,他浑身散发绝顶杀气,引动普明宫周遭鬼气混乱,宛若黑色的云烟向他齐聚而去。“要避免这个情况,最好的办法,就是在最快的时间内,完成刺杀!”
回想起那一袭紫衣,金色的一剑,阎王孙不及休息,起身离开。
“幽离夜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