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7章 男人不靠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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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斯眠闷头躲在屋里不肯出去，深深懊悔自己昨天的胡言乱语，睡醒之后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妥，人家梁圳凭什么帮自己啊，肯定另有所求。
但梁圳却不这么觉得，好不容易让人开口求自己，当然要抓紧机会，牢牢地把握住来之不易的契机。
桂棠东开业已经有段时间，可除了最开始几单面子生意，之后就再没人来过，梁斯眠一开始以为自己的东西不够吸引人，可这两天转了两圈，受了些惊吓后才满满回过味，这里的人既然都是外室，自然有许多不得已之处，人家看着她什么都不知道还自以为了解自然觉得没意思。
现在既然知道症结在哪里，就要对症下药，找到痛处，一击即中。
这种事情对梁圳来说没有一丁点意思，甚至不如计划走镖的路线来得有意思，可他偏偏就规规矩矩地坐在梁斯眠身边，听她口若悬河地说自己的计划，怎么看怎么觉得顺心。
这边梁斯眠畅谈了一番自己润色过好几遍的计划，却迟迟不见身边的人反应，不知他什么时候变成只呆头鹅，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像被人抽走魂魄。
梁斯眠的手在他眼前晃了两下，终于把人叫回魂，梁圳咳了两声说“你这个计划有一个非常大的弊端。”
明知这里住的都是外室，还敢大咧咧地上门去做生意，要是让城内的正室知道难说不会被人打上门，更何况虽然在外面一应规矩从简，可真要是穿了不该穿的颜色或者样式，惹恼了上门的主家，一样不会有好果子吃。
退一步说，这些珍惜的布料和花纹都价值不菲，一个手头没有多少闲钱的外室怎么买得起。
梁斯眠眨了眨眼睛“我没打算让她们给钱。”
梁圳挑眉看她，那她想让谁当这个冤大头。梁斯眠笑眯眯地说“自然是谁养着她，谁出这份钱。”
这么做有风险，虽然不是每个公子家里都有妻子，可父母健在，眼里容不得这些乌烟瘴气的东西，不打骂就是好的，怎么可能出钱。
一开始梁斯眠也没往这边想，直到她突然想起蒹葭茶舍，柴三公子是这一片说一不二的人，他的外室照样只能在这里藏着过日子，何况别人的外室。即便是曹娘子也得靠着蒹葭茶舍浑水摸鱼，旁人的日子只会更难过，因此梁斯眠觉得干脆趁这个机会让这些女子都做起自己的营生，或者花钱买个清净。
“你常和那些公子哥来往，有没有听他们说过烦闷。”
自然是有的，即便再貌美如花的女子也有看腻的一天，在外面受了气就来这里消火，可在这里的人受了气却未必有地方可去，时常闹出几件啼笑皆非的丑事，那些公子哥可比谁都盼着屋里那位能消停点。
梁斯眠道“倒也不是要做什么人的生意，就是觉得这里的人过得太安静了，既然这里是后花园，何妨更纸醉金迷些。”
每年灯会的时候满城张灯结彩，各式各样的摊子挤满整条街，玩得高兴了什么都顾不上，既然这样何不顺势而为，将灯市里打造成独一无二的享乐胜地。
一年四季宴饮不断，四时八节风物不同，要做销金窟，就做最好的销金窟。
梁斯眠的话让梁圳不由自主地挑起眉毛，他没料到她的胆子这么大，提醒道“这是柴三的地盘，你要做这么大的变动，绕不过他。”
“所以才需要你从中周旋。”
她说得理直气壮，梁圳却没有丝毫不快，至少此刻她觉得自己能帮上她。灯市里占地宽广，按照节气布置不难，难的是如何说服这里了的其他人参与。梁圳大手一挥，许她这个权利。“做你想做的，我在后面兜着。”
有了梁圳的话，梁斯眠胆子愈发大，第一件事就是把曹娘子拉拢住，在她看来曹娘子早就在灯市里待得厌烦，只是苦于没有机会离开，现下能多一个消磨时间的机会，她不会不答应。
曹娘子一心劝梁斯眠离开，谁知她却坚定了留下来的心思，大约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旁人无法干涉。
对于梁斯眠的提议曹娘子并未直接答应，推说再看看，却一连几日都没有后文。若是不能说服曹娘子，灯市里的其他人也不会参与，柴三公子在男人里是什么地位，曹娘子在女人中就是什么地位，众人皆以她马首是瞻。
这一趟梁斯眠没有带布料，提了一篮自己亲手做的点心上门求见，曹娘子躲避不及只好把她迎进来。
失足女子她见得多了，从未见过像梁娘子这样能自娱自乐的，多数人都要好好的闹一场，或争执或逃跑，等意识到自己离不开才会愤愤不平地留下。梁斯眠和她们不一样，她生气却不迁怒，气愤却不冲动，几次三番想要在灯市里扎根，就好像这里并非烟花之地，只不过是寻常巷陌。
她越是蓬勃生长，越是让人觉得碍眼，她兴冲冲地四处游说别人，人们却会将之视作嘲讽。
同样深陷泥沼，只有她挣扎向上，显得别人都是自甘堕落。曹娘子不愿意见她，却躲不开她再三上门，嘴唇紧紧抿着不想做先开口的人。
厅里的人竖直了耳朵想知道她们在说什么，屋里的人却不想打破宁静。梁斯眠将糕点一一摆好，只说点心，没有一个字往生意上拐。
曹娘子松了防备，有说有笑的聊起各地的吃食有什么不同，一聊才知道两人都去过不少地方，在这个大部分人一辈子都没出过城的年头，去过三四个城池的人已经是佼佼者，更何况女子。
惺惺相惜的驱动下，曹娘子劝解道“灯市里是化外之地，在这里出风头不是好事。”
茶水冲淡了嘴里的清甜，梁斯眠擦着手指说“日子总要过下去，男人不比银钱靠谱。”
与其把希望寄托于他人，不如好好挣钱，为自己挣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依附在男人身边早晚有一天会被抛弃。
曹娘子怔怔地看着她，觉得自己被嘲讽了，她在三公子身边多年，不是没有怨叹的时候，却从来没想过单立出去，就连这间铺子也在三公子名下，算来算去她竟真的孑然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