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6章 你想就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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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公子自然不会赶她走，不过掐着她的下巴问她对梁斯眠说这些话有什么目的。曹娘子一贯不是个多嘴的人，被骗进来的女孩子多了去，怎不见她怜恤别人。

二人耳鬓厮磨好一阵，曹娘子伏在三公子肩上，红着脸微微喘息“我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就是觉得她不应该在这里。”

这里是士族的后花园，豢养着以色侍人的黄鹂鸟，他们越是来得频繁，越是让人生出错觉，仿佛这里和别处没什么不同。

可终究不一样，昨日隔壁张公子养的徐娘子就因为年满二十五，青春不再，被人赶出去了。梁斯眠才十八岁，青春正好，就算是个寡妇也比这里的大部分干净，曹娘子的乖巧哄的三公子心情舒畅，不再追究她胆大妄为。

梁圳匆匆下楼，可此处早已人去楼空，他慌忙往外追，隔着水岸看见梁斯眠失魂落魄地走在对岸，想要叫住她又怕惊扰了她，只能咬牙追。

梁斯眠被曹娘子一番话打得头脑发昏，她以为梁圳至多是利用她罢了，没想到却这样作贱她，才刚鼓起的勇气立时烟消云散。

微风吹动水岸，碧波荡漾，她像被蛊惑般朝河堤走去，把紧随其后的梁圳吓得魂飞魄散，三步并做两步追上去，一把将人扯了回来，抱在怀里仍惊魂未定。

不知是谁的心跳如擂鼓般沉闷，梁斯眠挣脱不开，自暴自弃地让他抱着，梁圳张嘴就要呵斥，她怎么能这么不爱惜自己的性命，却被她脸上密密麻麻的水痕吓得不敢说话，半天才抻着袖子去擦“好好的怎么哭了。”

什么好好的，哪里好好的，明明什么都不好！梁斯眠哭着捶他，可这个力道对梁圳来说和挠痒痒没有任何区别，但梁圳根本不敢反抗，小心地回护着她，不让她因为太激动而跌倒。

哭了好一会儿梁斯眠才渐渐冷静下来，梁斯眠难为情地推了两下梁圳，怕被人看见他们举止亲密。确定她不会再哭后梁圳暗暗松了口气，他没哄过人，不知道这种情况下应该说什么，摸了摸鼻子“我送你回去。”

河堤旁除了清理前几日宴会遗漏的花灯的仆人外几乎没有人，梁斯眠此前从未觉得不对劲，听了曹娘子的话再看就觉得这里仿佛一个巨大的花园，住着三宫六院，所有人都是别人的附庸。

梁圳亦步亦趋地跟在梁斯眠身边，因为拿不准尺度，迟迟不敢张嘴。桂棠东已经遥遥在望，梁斯眠突然停下脚步“你为什么跟着我。”

梁圳心虚地摸了摸鼻子，总不能说他已经暗中观察她好几年了，一迟疑便失了先机，梁斯眠思索了一路，觉得梁圳未必真想把她怎么样，或许其中另有隐情。

隐情自然有，却不是她以为的那种。梁圳咂摸着她的表情，挑能说的东西说了几样，末了还补充说“我现在只能说这么多，将要要是有机会再说。”

梁斯眠不觉得他会据实以告，不过能听见这么多已经是意外之喜，因此不再强求，可既然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她就没办法再心平气和的待下去，趁此提出要走，梁圳想都不想就否决了。“现在风雨欲来，你在这里比较安全。”

“我不想被人误会是你的禁脔。”头一次把这么露骨的词安在自己身上，不等别人反应，梁斯眠先红了脸。

忽然刮来一阵妖风，梁圳侧身挡住她，久违的背庇护感让梁斯眠有一瞬间失神，却很快反应过来退后两步和梁圳拉开距离。

梁圳没有急于辩解，引她来到树下，把提前打好的腹稿条理严明地铺陈开。梁斯眠注定无法置身事外，现在各方势力虎视眈眈，谁都不想做第一个动手的人，却也谁都不肯失了先机，当前局势焦灼人人自危，以不变应万变才是万全之策。

假设在这个时候梁斯眠突然有了异动，所有人的目光都会集中在她身上，觉得她被对家收买，到那时情况只会越来越糟糕。

眼下敌暗我明，见招拆招才是上上之策，轻举妄动只会打草惊蛇。对于这种一着棋错满盘皆输的庞大布局而言，什么都不做才是上上策。

可什么都不做也不是万全之策，至少梁斯眠不愿意束手待毙。“我不想住在灯市里。”

“为什么。”

当初把她安顿到这里只是图方便，柴三提醒他的时候他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可现在却后知后觉地发现，在男女之事上柴三确实有他的长处。

“你觉得曹娘子如何？”

曹娘子温柔和善自然是个好人，但她也是柴三公子的外室，蒹葭茶舍就是为她开的，梁斯眠一时哑口，尽管她觉得曹娘子是个好人，却仍旧有心结。

梁圳不疾不徐道“这里的确住了很多外室，可并不是没一个在这里的人都是外室。你也看见过那么多在这里讨营生的人，你会因为那些人在这里讨生活就看不起他们吗？”

自然不会，可话说得容易，做起来却没这么简单。梁斯眠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外室长什么样子，曹娘子和她听说过得狐媚子完全不同，温柔敦厚，怎么看都是个守礼的人。

为什么这样的人竟会甘心屈居外室之位，难道她的家人都愿意吗？

梁斯眠满肚子疑惑都写在脸上，好不容易把人哄好，梁圳暗暗松了口气，知道今天算是暂时揭过去了，不过这样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长久之计、权宜之策。他的生活里充满了各种各样的算计，只有梁斯眠干净得像张白纸一样，心思都写在脸上，根本用不着猜。

他希望她永远都这么干净，却也知道不可能。尽管此时还没人知道内里已经换了个魂，可一旦被人发觉她不是原先那个满脑子奇思妙想的“梁斯眠”，她必将成为一枚弃子，等待着弃子的结局注定和美好无缘。

梁圳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为了一个女人殚精竭虑，只为了能保她一命，这份感情来得太突然，他甚至还来不及谋篇布局就被情感裹挟着一头摔进去，顾不上拍拍身上的灰尘就要开始为她遮风挡雨。

梁圳不知不觉落后她半步“你想继续做生意我可以帮你，不过他们嘴上不饶人，你受的住吗。”

这就是答应了，梁斯眠没藏住笑意，眼睛弯成月牙“你真的肯帮我？”

胸腔里有什么东西在跳，一下紧接着一下，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梁圳用了全身力气才克制住自己想靠近的冲动。

“既然你想做，我自然会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