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8章 阴阳怪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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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得轻巧,那么多人力物力砸进去,谁肯做。”
梁斯眠抓住话头说“这里住的人虽然不多,却一个比一个难缠,他们就不怕这里的人闹事吗,找些事情打发多余的精力,对双方来说都是好事。”
此话不假,却十分难听。曹娘子抿唇道“这事我说了不算,需请三公子定夺。”
不久后曹娘子给了回信,三公子对此事不置可否,曹娘子命人来给梁斯眠送信时梁圳也在,自袖中掏出备好的银票。“想好第一场做什么了吗?”
自然想好了,年关在即,这里的人几乎断绝了和外界所有的联系,供养他们的人也不可能在年里过来,算一算也就是这几天,他们就要把灯市里关起来。
其实也不是真正的关起来,只不过在进出的大道上设几个人看着,不让外面的人喝多了闯进来惊扰女眷们。
各式各样的灯笼流水一样运进来,梁斯眠特意走得水路,灯市里的房子几乎都临水而建,广而告之,无非如此。
不出三天,整个灯市里的女子就知道了桂棠东的掌柜要办灯会,这里的女孩子多是应城本地人,小时候或许见过灯会,可跟了身边的人之后就再也没有机会在节日出门,许多人都开始暗暗期待灯会到来。
因为灯会的布置还需要一些时间,桂棠东门前干脆竖起棋子,挂上一个新字,又托了曹娘子在蒹葭茶舍放出消息,桂棠东有新鲜花样。
原本对于冬衣可有可无的女人们陡然来了兴致,就算有人猜疑这是梁斯眠为了销货想出来的法子,还是难以抵抗节日的诱惑,她们孤单太久了,迫切地想要拥有属于自己的时间。
灯市里的女子乍一看大同小异,说上两句话就会发现她们各有不同。
城守的幼子许匿在这里养了一对姐妹花,姐姐甄馨温柔,妹妹甄磬活泼,虽然穿着一样的衣服,可明眼人一下子就能看出来不同。
甄磬娇滴滴地哼了一声“他才认不出来呢。”
许匿上一次来已经是大半年之前,自从他被家里要求考取功名之后就再也没来过,虽然三不五时就往这里送点银子,可姐妹俩却不敢乱花,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就会断了银子。
大概是因为要过年的原因,许匿偷偷让人送了五十两银子,要是紧着手,能用大半年。否则两人绝不可能来桂棠东买衣裳。
蒹葭茶舍曹娘子身上的衣裳怎么样大家都能看见,心里便将桂棠东和高价看做一样,事实上桂棠东的东西都是一等一的好货,自然要比别家贵。
没见过的时候还能酸溜溜地说桂棠东黑,可自己上手摸了,亲眼看了再说这话酸味就太明显。
甄馨看中一匹踏雪红梅锦缎,爱不释手地摸了好久,五两银子一匹,算上配料,两个人最少也要十五两,还不算新首饰的钱,要是想好好过个年没个二三十两是不成了。可手头上的银子就这么多,要是都买了衣裳,万一下个月许匿没让人送银子来怎么办。
“你这还有别的料子吗?”
她明明那样喜欢,却因为不宽裕只能忍痛放弃,自己不能挣钱就是会面临这样的境地。甄磬想了想叫住让人去拿相似料子的梁斯眠“梁娘子的料子很好,可一年也穿不上几回,能不能便宜点?”
梁斯眠让伙计去拿前天刚收进来的几匹料子,笑道“二姑娘说笑了,好东西从来都不便宜,衣裳一年也穿不上几回不假,可年也是一年才一次,难道也不值当穿件好的?”
就是最贫苦的人家一年到头也要裁几匹新布做衣裳,甄馨羞得红了脸,扯了扯妹妹的袖子让她别说话。“我们再看看,别的也挺好的。”
料子很快取回来,可珠玉在前再看什么都觉得不够好,甄馨眼神黯淡,手指在布上轻轻滑动,要是自己手里的钱再多一点就好了。
梁斯眠把姐妹俩的失落看在眼里,拖着生意说“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
“什么办法?”甄磬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梁斯眠把踏雪红梅的料子挑出来问“二姑娘喜欢哪一匹?”
月白牡丹的布料被翻上来和红梅放在一起,一红一绿相得益彰。梁斯眠道“两位也知道过一段时间我要办灯会,只是有一件事还没有料理妥当,若是二位能解了我的燃眉之急,这两匹料子自然好商量。”
送别甄氏姐妹,梁斯眠交代伙计把月白牡丹和踏雪红梅包起来,另配了两匹颜色相衬的料子,一起放在匣子里。“乙字二十号。”
伙计前脚走,梁圳后脚就进来。“你怎么知道她们一定会答应。”
因为她们想要,当人很想要一件东西时,如果所需要付出的代价已经不是第一次,那么答案只会有一个。
“你怎么这么闲。”
青州来信,木料已经全部准备妥当,不日即可出发,半个月后这批料子就会到达,在料场堆放三个月,自然晾干后才能进行下一步,草草算起来最快也要明年开春才能重建杨柳枝。
梁圳在她身边坐下,掸了掸下摆的灰尘。“我又不用亲自去押镖。”
别看梁圳做得是镖局生意,平时干净得简直像有病,一点灰尘就要拍半天。梁斯眠不耐烦看他捏着两根指头掸灰尘,扯着他的下摆拍。“你又去了什么地方,怎么弄得这么脏,下次再弄得一身灰尘就不要来我这里,把我的布都弄脏了。”
梁圳顺着她的力气往边上蹭,两人几乎贴在一起,不管从前面还是从后面看都像梁圳抱着梁斯眠。
“去了一趟店里,我不能亲自去给你压货,总要帮你挑几个靠谱的伙计。”
“哟,梁掌柜受累了。”要是他早点提醒自己已经被人盯上,说不定杨柳枝就不会烧的这么严重。
梁圳笑嘻嘻地贴着她的耳朵说“梁娘子客气。”
越是和梁圳相处,梁斯眠越觉得他脸皮厚,不管阴阳怪气还是针锋相对他都像没听见一样,让人气得没话说,一拳打在棉花上不说险些摔了自己。
“要过年了,你整天忙着从别人兜里掏钱,没想过给自己做身衣裳?”
“你这是在拐着弯的跟我要衣裳?”梁斯眠满脸古怪的看着他,不太乐意,但还是松口说已经给他备着了。“你要是不喜欢就还给我,别糟蹋了我的东西。”
梁圳笑了笑“娘子给我的东西我自然喜欢,怎么会糟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