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4章 抽丝剥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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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节前沈少主要赶回家,陛下特意在宫中设宴为他送行,席间问他怎么没带着他的朋友梁娘子一同进宫,沈少主说梁娘子身上有孝不便入宫,而且她并不是崖州人,这样的场合她不该来。
霍承泽默默喝酒,听见陛下饶有兴趣地问梁娘子的事,沈少主说“我与梁娘子是偶遇,她去年丧夫又联系不上家里人,所以无处可去,我看她可怜所以带上她,想着也许她换个地方开阔心境会过得比较好,谁知却碰了她的伤心事,此刻她已经离开都城了。”
“哦,这么说来你不打算带她回崖州?”陛下诧异道。
沈少主坦诚道“我此行为送节礼,顺路捎她一程而已,她不是崖州人,自然不会回崖州。”
这个答案出乎霍承泽的预料,听起来滴水不漏,却不是个会让人高兴的答案,没有人管她,她该怎么办?一个女孩子出远门很危险,这么简单的道理难道沈少主不知道吗。
小小插曲并未影响其他人的心情,只有霍承泽心里七上八下,比自己身赴险境还要忧心。姓沈的果真不是什么好人,为了一己私欲竟然让一个弱女子孤身上路,霍承泽左思右想觉得不痛快,好不容易忍到散场,等到沈少主与陛下告别后才追上去。
沈少主早料到他回来,故意放慢脚步等他,笑着问他有何贵干。真的把人拦下后霍承泽却发现自己找不到质问的理由,明知道对方在等他上钩,他却还是因为那张相似的脸而动摇,如果真是她就好了。
“沈公子的随从都很得力,怎么对朋友这么小气,回去的路上顺路送一送也耽搁不了几天吧?”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沈少主有意挫一挫他的锐气,明知故问道“霍公子何出此言?”
把霍承泽逼得无话可说后才哼了一声,当着人不敢说,背地里却装出一份情难自抑的样子给谁看。
前后脚落水的人因果顺序却截然相反,传闻中已经葬身鱼腹的人不仅好端端地活着,甚至还有门当户对的未婚妻,当面对质还装出一副根本不认识的样子,就连娘家亲戚都全部消失,很难不让人怀疑这是不是一次早有预谋的相遇。
联系着他们相识以来发生的事情,不难理解梁斯眠为什么会觉得他们的相遇完全出自霍承泽的安排。
他精心安排了一出好戏,引诱她一脚踏进去,泥足深陷。
这样的人根本称不上男人,沈少主懒得与他周旋,也不打算告诉他梁斯眠的去向,不管霍承泽如何迂回打听都装作听不懂,临出宫门前最后几步路,霍承泽急切地拉住对方的袖子,沈少主究竟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预兆。
沈少主意味深长地看着自以为掌控全局的人,突然想起出发前父亲说的话。都城的人总是眼高于顶,永远觉得自己立于众生之巅,别人说什么做什么都一定和他们有关系,好像这天下没了他们就没法活了。
去年来时他兴奋大于紧张,这一次来才发觉原来父亲并未夸夸其谈,这里的人果真都觉得他们才是世上最重要的人,别的人都好像从石头里蹦出来,没人关心没人在意,只要他们自己痛快了,别人是死是活他们根本不在意。
秦少俞或许从一开始就没考虑过把梁斯眠带回家,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让她当一个见不得光的外事,到时候都城里有门当户对的妻子,丘州有乖巧柔顺的外室,一里一外让他玩了个明白。
替梁斯眠送信的时候沈少主也没闲着,让跑腿的人顺路查了查秦少俞在博州和丘州的事情,这一查就让他查出来许多问题。
先从丘州说起,秦少俞在丘州的所作所为简直称得上是在找死。从族老到城守都让他得罪了个干净,若非如此当初梁斯眠被人绑走的时候就不会一点消息都没有,就算他们住的地方是官宅,附近也有其他人,可那些人碍于多方势力的威胁纷纷选择了沉默,所以梁斯眠才没了逃生的机会。
在明知道丘州有问题的情况下,秦少俞没有选择向朝中求援,反而一意孤行,在身边没有可靠亲信的情况下肆意妄为,为身边人招致杀机。沈少主已经查明,当初那些人之所以能长驱直入,秦少俞身边的人起了很大的作用。
其次便是博州,按理说梁家在博州生活多年,就算突然搬家也不应该一点消息都没有,可走访过周围的邻居后,他们都说梁家的人是一夜之间突然搬空的,城里的人都在猜测他们大概是得罪了什么大人物才会离开得如此仓促。
梁家能够接触到的大人物只有秦少俞这个内廷重臣之子,仔细计较起来大概就在秦少俞坠海后半个月,梁家的人就一夜之间消失了。
如果秦少俞这个人原本就不存在,那么他和梁斯眠的婚事自然也有诸多蹊跷,派去侦查的暗探潜入官衙,却并未在婚嫁的档案中找到关于梁斯眠的只字片语,换言之,秦少俞将自己,连同与他有过来往的梁斯眠一家都从世上抹去。
这么大的手笔,绝不可能只是为了掩盖他偷养外室这件对于贵族子弟来说无关痛痒的小事,因此沈少主命人继续追查,不料竟牵连出陈都头暗中豢养丘州百姓,断其志气,刻意令丘州积贫积弱的事实。
得到消息后沈少主彻夜不眠,命心腹漏夜远行,传书给铜雀台,让他们助自己一臂之力,查明丘州一事的幕后黑手究竟是谁。
正是出于这个考虑,他决定不带梁斯眠回崖州,梁斯眠将成为崖州的第一枚棋子,作为一只明棋,梁斯眠需要被所有人知道,甚至要尽可能多得让人知道,这样才能保护其他隐藏在黑暗中的棋子,为了保护崖州的安定,有些事情非做不可。
霍承泽心焦许久却只等来一句反问,一时间找不出回嘴的话,只反复说这不是君子所为,沈少主等的就是他这句,冷笑道“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沈某自认行事无愧于天地,不知道霍公子怎么看?”
怎么看,他一点都不想看,他只是莫名其妙地觉得心慌,可他根本没必要为一个谎话慌张,是他们在想尽办法欺骗自己,并不是他的错。可为什么他突然觉得六神无主,就好像掌心里握着一把不受控的沙子,越是想抓紧越是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