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5章 姗姗来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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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后霍承泽翻来覆去直到半夜都觉得不对劲，好像自从丘州出事，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他觉得自己仿佛被一张很大的网罩住，看不清全局。

已经睡下的霍思渊被敲门声震醒，霍承泽急切得像出了大事，他急忙打开门却看见同样穿着单衣的霍承泽在寒风中急得出汗，不由分说地让解释丘州发生的事情。

霍思渊让他先进来，把温在炉上的水倒了两杯，没有追究他半夜闯进来的行为有多不妥当。“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

“你别管了，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就行。你为什么让人杀了她。”

霍思渊闻言诧异得停下喝水的动作，随即双眉紧皱。“谁死了？”

霍承泽逼近霍思渊，企图找到他撒谎的痕迹，但他除了惊讶什么都没发现，可一切证据都指向当初害死梁斯眠的就是，不对，他只是听周兴说梁斯眠被扔进海里了，如果她根本没被扔进海里呢。慢着，如果不是这样韩城守为什么和周兴一起骗他，还有那个一直跟在他身边的暗卫，他也证明了梁斯眠遇害的事实。

“你怎么知道我在丘州？”

“你一直在丘州？”

事到如今，父子俩终于发现两人的信息有很大出入。

霍思渊自始自终都不知道霍承泽化名秦少俞参军，更没有派人跟在他身边，自然也没有授意暗卫对梁斯眠见死不救。

被吵醒的不悦在霍承泽的几个问句中消失，霍思渊表情严肃地追问他在外面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都用了什么名字，去了什么地方。

霍承泽很可能在无意间得罪了什么人，只不过他一心和霍思渊斗气，所以没有察觉身边的异常之处。

现在想想确实有很多古怪的地方，一直对他不闻不问的父亲突然派去暗卫本身就是件不寻常的事情，他却沉浸在新婚的喜悦中，自作聪明地把来人当做对他私自成亲不满的表达，以为这是霍思渊对他的监管，却没有发觉对方从没在言谈中提及都城半个字。

得知霍承泽就是丘州那个横死的都头秦少俞后，霍思渊迅速将这段时间的古怪之处联系在一起，并凭借这些看起来没有丝毫关联的细枝末节拼凑出事情的来龙去脉。

陈都头是某个人的明线，把所有能在明面上做的事情全都做了，剩下不能做的那些事情交给了韩知先韩城守，在秦少俞抵达丘州，态度十分不配合的情况下，韩知先给某个人传了消息，于是那个伪装成暗卫的人到达丘州，潜藏在秦少俞身边，获取了所有第一手消息，因此秦少俞不论做什么都觉得一头雾水，找不到问题解决的关窍。

秦少俞一边解谜，身边的人一边掩盖迷局，他成了谜团的一部分，自然不能窥见全貌，更遑论解开迷局。

后来丘州港口决堤，幕后之人便顺势将秦少俞夫妇一起解决，只不过他们没有料到秦少俞的真实身份竟然是霍承泽，因此失了分寸，被前往丘州迎接崖州一行的霍家人找到，这才失了先机。

阴差阳错之下，这些人的出现和消失都恰好符合了秦少俞的猜测，所以他自始至终都认为不论是暗卫还是后来出现的霍家人都是霍思渊的手笔，因为对父亲能力的信任，他选择性地忽略了所有的漏洞，譬如队伍中的霍家人对于他的出现感到惊讶，比如和霍家人同行后他再也没有见过那个暗卫。

霍承泽阴差阳错地将种种都算在霍思渊头上，因此与他离心，自然也没有机会发现自己犯下的错误。

表面上看丘州只不过是个偏僻的城池，但这里是距离崖州第二近的城市，从港口出发到崖州船程半天，一旦开战这里将是驻军的绝佳场所。

会抢这个地方的只有两个人，按照霍承泽所说，沈少主几次三番试探他是否可靠，说明崖州还在部署中，但陈都头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经去了丘州，二十年前搅弄风云的还不是现在这些人。

霍思渊脸色一沉，答案已经呼之欲出，当年温润如玉的少年终究被权势迷住眼睛，连身边的人也不愿信任，早早布局就是为了防备崖州异动。

但那个时候他们还是朋友。

长久的沉默中霍承泽突然想起一件事“姽婳城的人皮术有多厉害。”

“近看有七八分相似，远看能有九成。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即便易容术再精深也不可能完全模仿另一个人，只要长久相处过会很容易发现破绽。”

即使近看霍承泽也没有发现任何马脚，如果不是易容的人功夫深厚，那那个人一定就是梁斯眠。可她不是坠海了吗？自己有幸生还是因为遇到霍家人，难道她也遇见了别人？

沈少主说他们是偶遇，这一年来他曾经四处打听但都没有消息，之前以为她已经命丧黄泉，现在回想起来，也许她当时阴差阳错地去了崖州也未可知。

霍承泽突然慌张起来，拔腿就往外面跑，霍思渊快跑两步追上去，大半夜只穿着中衣跑出去一定会被人以为发疯了，一旦传到宫里事情就会不受控制。

是她！竟然真的是她！他居然没有认出来，两次站在那么近的地方，他们面对面说过话他都没有认出来。霍承泽焦虑不安地在院子里来回踱步，拿到下人匆忙送来的衣裳，一边往外走一边穿，紧张得摸了好几下才把带子系上。

沈家别院的护卫拦住企图冲进去的人，“少主已经歇下了，公子请明日再来。”

“我不找你们少主，我找梁娘子，你叫她出来，我有事找她。”

护卫根本没看他，重复道“少主已经歇下了，公子请明日再来。”

霍承泽威逼利诱了小半个时辰，护卫始终不为所动，像提前安好机栝的木偶，不管霍承泽说什么都只会说这一句话。

好不容易挨到太阳升起，日上三竿了霍承泽才终于见到姗姗来迟的沈少主，面对霍承泽开门见山要人的举动，沈少主稍显惊讶，提醒他别忘了自己是个有婚约的人。

“与你无关，你只要告诉我她在哪里就行。”

“霍公子，容在下提醒你一句，但凡有气性的女子都无法忍受自己的丈夫另娶她人，她若还要脸面自然不肯为人外室，更不会入府为妾。”

虽然当今世道男子左拥右抱已是常态，可稍微过得去的人家都不愿意送女儿做妾，对于梁斯眠来说比丈夫死而复生却抛弃自己更令人难以接受的，是自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为人外室。她一向爱惜名声，自然不肯委曲求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