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散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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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出分的那个晚上袁冉一直在看《紫罗兰永恒花园》，看完的时候已经是一点多了，这是一个情感递增慢的治愈系动漫。主角薇尔莉特是一个自动手记人偶，在那个战乱的年代代写书信，为人们表达心中的话给重要的人。

薇尔莉特从不懂感情也不明白爱是什么，逐渐成长为一个温柔的，能一眼看出代写书信人心中最真挚的情感是什么然后准确的转化为动人的文字表达出来。

其中有一集是关于母爱的，一位病重的母亲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委托手记人偶写信，在女儿每年生日的时候都可以收到信件，妈妈虽然不在女儿身边但是妈妈的爱一直都在，这集让袁冉感触很大，无论什么时候妈妈都是最爱孩子的。

到了查分的时候，袁冉的心跳的很快，她脑子里闪过了高中经历的一场场考试。

高一的时候袁冉想着自己的目标是像985、211这样的学校，等到了高二才明白这样的目标有多难，那时候她想着一定要考上一本，至少也要上一本才行。等到了高三，几次模拟考试下来，只有二模她的分数勉强够到一本，这时候她心里想着一定要上二本，心里的抱负一点点屈服给现实。

398，这个数字袁冉一辈子都记得，那一年的二本分数线是333，这样的分数可以上一个不上不下的二本，高中的目标算是达成了。

报志愿前一天袁冉做了一个梦，她从来没这样清晰的记得一个梦。

梦里她在姥姥家睡觉，早上醒来她看见窗外的天空乌云密布，云层中间有一个云眼，从云眼中飞下一条黑龙，袁冉站起来走出去，那条黑龙竟然俯下身任由她触摸。袁冉彷佛能感受到那黑龙鼻子呼出的热气，她抬头看着梦里的天空，云层磅礴而汹涌，一转眼那黑龙就不见了又飞了回去。

这个梦让袁冉心里有种莫名的从容，可能是来自古老图腾的力量，之前对于报考志愿的种种疑虑都在梦醒之后烟消云散了。

妈妈建议袁冉优先报考师范类的专业，然后是医护类，这是妈妈特意找人咨询的结果，彷佛女孩子的选项只有这几个最为合适，为将来做贤妻良母做铺垫。

袁冉想报考的专业是计算机还有小语种，想着将来可以出国，但是妈妈很快就驳回了她的意见，说这是不切实际的幻想。

袁冉也觉得这有些不实际，她很羡慕弟弟（二姨的儿子）可以有魄力选择他喜欢的东西，在高中的时候就选择了语言学校，除了外语别的学科都是正常学科，只是高考考的不是英语而是日语，以后有机会的话可以去日本留学。弟弟也很喜欢动漫，高中的成绩都很不错，上次在两人聊天中袁冉知道了弟弟是想出国留学的，以他现在的成绩袁冉相信他可以。

这样的分数不高不低很难选学校，最终袁冉还是听了妈妈的话，决定报一个本省的师范院校，本省一共有两个三个师范学校，一个很远，一个是一本，还有一个就是离家近的二本华阳师范学院。结果一目了然首选一本院校，报不上自然是二本院校。

陆小斐是文科生，考的不太好，也只是刚上了二本，她的境地和袁冉差不多，她们那个批次比袁冉早一个小时，陆小斐报考完了之后袁冉给她打了一个电话，陆小斐报到了华阳师范学院，袁冉决定她也要去这个学校。

本来还是有些犹豫的，但是知道陆小斐在那里，袁冉就下定决心不再犹豫，现在她的决定也许是冥冥之中注定的，注定要遇到一些人，做一些选择，多年后她回想起自己从决定来一中，再到来这所大学，这些细微的决定是多么的幸运。

报考完之后就彻底没有事情做了，只剩下考驾照了，每隔几天去练练车就行，科一的考试对于大人可能很难，但是对于这群刚刚高考完的孩子们是小菜一碟，只是背题就能过那简直是太容易了，如果高考可以背题过那么不管多少道题他们都愿意背。

从离校到现在已经差不多半个月了，二十一班的班级群里一直没有人说话，就在刚刚班长说这几天大家有时间的话都聚一聚吧。

聚一聚这样的话中充满了成年人的意味，是啊，他们以后再想见面就得特意约出来吃饭了。

这顿饭大家能去的基本都去了，毕竟这应该算是二十一班最后一次集体聚餐了，以后再也聚不齐这么多人。

时间定在了下周一，还有些时间，袁冉决定去染个头发，想做出一些改变摆脱学生的身份，她选了一个自然的茶棕色，很显白，显得她更清秀了，简单的画个淡妆就已经很漂亮了。

那天聚餐，大家打扮的都有了小小的大人模样，女生都把头发披下来并且化了妆，男生也有很多染发烫头的，脱下了校服走在大街上乍一看还有点认不出来彼此。

“哇，你染头发了袁冉！”

“好好看，显得你好白！我打算过两天去染头发。”

赵璐和贺成人一眼就看出袁冉的变化，过来拿着袁冉的头发边看边说。袁冉的皮肤很白，长相秀气，只是薄薄的打了一个底涂了口红，就很漂亮了，穿着淡黄色的连衣裙看起来很温婉。

郑佳琪特意卷了一个头发，大波浪和她今天的红唇很配，穿了一个红色的连衣裙，微微勾勒出平时在宽松校服下遮掩的身材，袁冉忍不住伸出咸猪手摸了一把她的屁股。

凌宇和他别的朋友出省玩了，今天没来，袁冉不禁有点替他可惜，凌宇本人表示其实他本来就不太想来，这样的场景在他看来很没意思，班里和他关系好的也就是那么几个，等回来了大家再单聚。

班长率先举杯来了一段即兴发言，“今天咱们是二十一班，以后永远也都是二十一班，同学们都三年了，有事就开口，同学间能帮忙肯定都会帮，来，走一个！”

女生们这桌喝的是啤酒和饮料，男生们都喝的白酒，大家学着大人的样子劝酒聊着酒场上的笑话。

吃饭吃得差不多了，大家在几轮集体举杯下都喝的小脸微红，眼神迷离，男生那桌子已经进入了酒后吹牛逼的环节了，有人借着酒劲说着心里压了很久的真心话。

袁冉靠在沙发上，头有些晕，她感觉到脸在发烫，眼睛中蒙上了一层水汽，眼前的酒杯里还有半杯酒，她坐在门口发呆，看着同学们拿着酒到处找人喝酒聊天，脸上都带着笑，她也笑了。

笑这群人装着成熟的样子，画着并不熟练的眼线，男生们喝的个个脸红脖子粗，过了今天以后大家还会常来常往吗？以后在路上看见了还会不会心无旁骛地坐下来简单的聊聊天？答案未知。

每年毕业季都会有这样的一群人在大醉酩酊的夜晚结束这青春岁月，此时的他们都迫不及待的假装成熟，扔掉令老者羡慕的纯真笑脸换上一副成年人的面具，却不知道这面具戴的久了就摘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