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夜巷中的屠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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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了一会儿呆，逐渐感受到夜间寒意的诺亚从巷子慢慢走出。
巷子外到处都是琳琳散散搭建的简易房屋，有的在卖现做的有机食品，有的在叫卖着各种二手义体插件和半淘汰武器枪械，考虑到物品普遍具有一定价值，这种摊位边上必定站着一个六街帮的成员，作为最低限度的武力威慑。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摊位，则公开打着“有偿服务”的手写招牌。
纤细的白皙义肢从某个半拉着的朦胧窗纱后伸出，朝着过路的行人不断做着各种下流手势。
很快，在一片口哨声中，某个急不可耐地家伙就一边带着粗重喘息声闯入其中。
伴随着一阵讨价还价的咒骂声，一脸满足且疲惫的男人掀开帘子走出，朝着一旁啐了口唾沫。
“马德，臭女表砸心真黑！”
回应他的，是一只从窗纱后伸出的中指。
“让开让开，到我了。”
另一名等了没多久的顾客粗暴地推开男人，狼嚎着闯入简易房屋中。
于是，一场新的交易继续进行。
“世风日下啊。”
诺亚偏了偏头，看着身旁似乎是感慨，但眼珠子实则一刻不停盯着小木屋的老流浪汉，不由得跟着在心中感慨一声。
人性真是复杂啊。
街头的热闹显然并不足以让诺亚止步，沿着从一侧延伸出的忽明忽暗的霓虹灯商店灯牌，他熟练地绕过几个弯弯绕绕的漆黑箱子，从某个堆放着大量木板的露天垃圾回收点走出。
虽然说是垃圾回收点，但这一块儿其实出乎意料的干净。由于距离人流密集的地方实在太远，再加上附近的电路和照明设施一如四十年前那样持续瘫痪着，因此哪怕是市政工程的车辆也不会来这个理论上是回收站点的地方，更不会有人绕那么远路来这里丢弃垃圾。
一片黑暗中，点点稀疏的灯光从马路对过的老旧教堂中照出，给人一种发自心底的莫名温暖。
“又是哪个小家伙大半夜的不睡觉……神父第二天得心疼死吧，最近电费可不便宜。”
诺亚笑着朝前走了一步，却不知为何，突然顿住了脚步。
短暂的思考过后，他低声叹了口气，转身走回了身后黑黝黝的巷子中。
三分钟后，连着拐了好几个路口，一直到某个死胡同前的诺亚，慢慢转过身。
映入眼帘的，是带着复杂表情看着自己的桃乐丝，以及身后两个扛着带血霰弹枪，戏虐望来的短发男人。
一个蓝头发，一个红头发，再加上蓝粉色挑染的桃乐丝，这三个人或许能组个乐队出道了？
不知为何，诺亚心里莫名其妙生出这么一个念头。
“就是这小子？好家伙，要不是你告诉我他没装义体，我指不定以为是哪里来的赛博朋克呢？”
医学显微镜外形的义眼装置在黑暗中闪烁着三点红光，随着男人的脑袋轻轻摇晃，滑动着一道又一道残忍的弧光。
“抱歉，我其实还挺喜欢你这款的，但有的时候为了活下去，我们总要做许多违背本心的决定。”
稀薄的月光下，没有安装义眼的桃乐丝只能隐约看到诺亚那巨大的身体轮廓。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诺亚那一头灰发在月光映照下，似乎变成了偏近于银白的色泽。
可恶，我真的很吃这一款的帅哥啊，啊……要是你没那么聪明该多好。
苦恼地皱起好看的眉眼，桃乐丝使劲揉了揉自己的头发，扭头对着身后同伴轻声说道：“他知道是我们干的，杀了他。”
“早这么干不就完了？”经过桃乐丝身旁时，为首的蓝头发使劲拍了拍前者的臀部，吹了声口哨便抬起枪口，对准了大约五步开外，好像是吓傻了似的一动不动的诺亚。
呵，那么大个，胆子这么小？
嘛，毕竟要死了，好像也没那么奇怪。
“放心，和桃乐丝这家伙不一样，老子最讨厌的就是帅哥了……所以我不会一枪就要了你命的。”
“顺带我也很好奇，你这么大一个子，能挨上多少枪才死呢，哈哈哈。”
蓝头发肆无忌惮地哈哈大笑着，枪口一会儿指向诺亚的大腿，一会儿又突然一转，指向他的脑袋。
“喀纳斯，别玩了！你想要被NCPD找到还是怎样？”
绿头发不满地骂了一声，转身看向此时才想起来身上占了血，使劲用纸巾擦着衣服的桃乐丝。
“别擦了，哪怕表面弄干净上面也肯定会残留DNA信息，过了关卡换件衣服就是了。”
“说得轻巧，捷德。这可是丹妮丝的限量款！好吧，别这么看我，我承认确实是A货，但那也是海那边走私过来的高仿，能顶我三个月工资呢~”
桃乐丝心痛地将衣服脱下揉成一团，随手扔进一旁的垃圾堆中。
“砰！”
身后适时响起重物撞击的声音。
“喂，别玩了喀纳斯，你小子赶紧……”
听着那很明显不属于霰弹枪开火的声音，误以为喀纳斯在用枪托凌虐对手的捷德，骂骂咧咧地转身。
表情却在下一秒彻底转为不解，震惊以及……惊恐。
月光下，不知何时脱下外套露出赤裸上身的诺亚，正缓缓将一只手臂从边上某具嵌入墙壁的无头尸体上挪开。
黏稠的血液顺着手臂滴落地面，在雾化的月光中变换着迷离的白光。
“喂~喂~喂，开什么玩笑！”语速不知不觉越来越快，仿佛是为了夺回勇气，捷德怒吼一声直接端起枪口，对着面前正体不明但绝对不可能是人类的灰发身影快速扣动扳机。
“这么窄的巷子我不信你能抗住枪械，去死吧，小鬼！”
爆裂的火光中，十数发弹丸从炽烈的枪口中奔涌而出，划过漫长而寒冷的黑夜，从四面八方“拥抱”向诺亚那几乎占据大半个巷子的硕大身躯。
“嗤啦~”
银白的幻影带着跳跃的弧线从捷德头顶下落，紧随其后拥来的空气炸裂声一时间甚至盖过了霰弹枪的开火声。
视线从被打的千疮百孔的墙体和地面收回，捷德大口喘着气，僵硬无比地一点点扭动脖颈看向身后。
“斯安威斯坦？”
“嘭！”
颅骨被一拳粉碎的又一具无头尸体，软软地贴着墙体向下滑落。
“那是什么？我不知道。”
表情困惑地对着已经没办法再回答自己的尸体念叨一声，诺亚缓缓转身，看向身后呆呆地望着自己的桃乐丝。
因为脱了外套的缘故，此时她身上就穿着没多少保温作用的单薄内衣，大片白皙的皮肤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诺亚看着就感觉有些冷。
“你……你别过来！”一侧手臂陡然弹出一把螳螂刀，桃乐丝尖叫着不断后退，笨拙地将刀口指向前方。
嗯，刀刃上全是铁锈，弹出的速度也不太对，一看就没怎么好好保养过。
诺亚无动于衷地迈着稳定步伐，一步一步走到一屁股坐倒在地，到最后也没勇气反击的桃乐丝身前。
“你不适合干这行呢。”
腥臭的尿液从身下不断溢出，桃乐丝呆呆傻傻地抬起头，满脸挂着泪水、鼻涕以及恐惧。
她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但死亡的恐惧似乎完全扼住了她的咽喉，一时间竟然连该怎么说话都忘记了，只能不断摇着头，发出无意义的沙哑呜咽声。
身后沐浴着清辉，头发在月光照耀下被染成了银白色泽，诺亚一点点扶起自己额前厚重的头发。
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桃乐丝终于对上了诺亚的视线，颤抖的身躯竟是不知为何，逐渐平静了下来。
“好美……”
望着那张俊美到仿佛不似人类的脸庞，以及银白色双眼中不断转动的赤红螺旋，桃乐丝轻声呢喃着。
“那么，再见了。”
深邃的巷子中，炸起一声颅骨爆裂的清晰脆响，随后一切便再度恢复平静。
一如圣多明戈那永恒不变的寒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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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公开的情报
【枪械管制】
档案记录：夜之城对枪械实行最低限度的管制。随便是谁，都可以合法的拥有并公开携带枪支。混乱的社会环境导致当地暴乱频发，随时都有暴力威胁，因此差不多所有人都随身带着枪支，甚至于会在日常生活中穿戴防弹衣物或者皮下护甲——以防被卷入意外的枪战并丧生。
手枪也好，步枪也罢，在这里都随处可见，不会有任何人大惊小怪。想要安稳的度过每一天，你就必须学会替自己着想……要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要么加入其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