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贰回星辰折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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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有什么万丈深渊，向暖和雪夜本来赴死一般从断桥上英勇得跳下去，谁知马上就“扑通”一声落入水中，简直像瀑布的水主动往上流托举住她们一样。只感到周身充斥着温暖，不消一刻她俩被水中暗流推着一股脑涌出水面，呛了几口水才缓过劲来的她们双双目瞪口呆。这是到了哪儿？？她们搁浅在一条宽阔河流的岸边，从河岸延伸过去是一片清远辽阔的石头荒原，最令人震惊的是视野里一道仿佛从地面发出的光束高耸入云端。
“这就是外面的世界。”向暖说着，话语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一边是宽阔水面，一边是石头荒原，远处一道光束贯穿天地间。立于此处的向暖觉得自己仿佛置身梦中，有种前世今生的错觉。她担忧脑海中吟唱声里火光漫天的来路，更期待眼前一望无际的未知世界。她冲着光束的方向跨出一步，内心钝重得隐隐作痛，脚下却轻盈生风。她前所未有的意识到，自己竟然激动得全身都在发抖。
“等我啊！”雪夜拍了拍她的肩膀盈盈笑道。
“这是哪里？”向暖问道。
“不知道，”雪夜伸了个懒腰道，“长老说是外面那就是外面了吧。”
“接下来去哪儿？”向暖又问。
“总之，我们往那边去吧！”雪夜指着那道巨型光束说道。
向暖回头望了一眼平静流动的水面，暗暗思忖入口是否就在河底，下意识觉得那一定是回去的路。雪夜倒是完全没有回头，就像当初从断桥跳下来的时候一样，总是看着前面。这一次她也是一如既往拉住向暖头也不回得往光束那边去了。
“我们最好先想办法把身上湿哒哒的衣服弄干。”两人走了好远，终于看到一个村庄，雪夜忍不住说道。
走近了看这村庄色调也太单一了，竟然道路、围墙、房屋……一切都是用河岸边那种石头作为材料打造的，简直就是大石头小石头推起来的石头城。向暖雪夜正感叹当地人就地取材之极端，就遇到一个过路的当地人用更加惊叹地眼光瞅着她们。
“你们……”，显然她一时没找到合适的词语来表达，顿了顿才继续道，“你们是从地海来的么？”
向暖身体一僵，随即一旁的雪夜反应迅速地开始插科打诨：“哎呀，难道你也是？”
“对对对，我还是花神转世呢！”那女人应着雪夜的玩笑咯咯地笑起来，“如今怕是真从地海来也不会穿这种衣服了吧！”
“……”。雪夜向暖一阵默然，内心双双松了口气。她们两个妙龄少女裹着麻袋一样的粗布白袍其实还好，只是下了水之后，这衣服如今皱皱巴巴贴在身上还沾了些泥土，怪异又狼狈，也难怪人家误会。不过玩笑正中真相的那一瞬间，还是非常可怕的。她们的确是从地海来的，而且地海子民也的的确确穿这种衣服。顾不上尴尬，她俩就被那女人热情地拉到她家里拾掇了一番，双双换了一身干净之余却夸张至极喜庆至极的衣服。
“好了！现在你们总算看起来正常些了！”
“……”两个女孩互相看了一眼，默默交换了一个“这也能叫正常？”的眼神，雪夜开口道：“多谢姐姐啦，要怎么报答你才好？”
“嗨不用，家里还有好几身呢！你们快上路吧！”
“姐姐知道我们要去哪里？”雪夜本就疑惑她怎的如此好客，难道还知道她们要去哪里？
“王城嘛！人人都往那里去的！”她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心情显然好极了，一边催着她们上路一边嘱咐道：“出了门去主路，跟着人群走就不会再迷路了”。
雪夜向暖虽说完全搞不清状况却也不敢多言，索性顺着她的意思向门外走去，准备告别这位热情的女主人并且这就去找找她口中所谓的人群。
“哎，你们等等！”她俩几乎到了门外，又被身后的声音叫住，正思忖着是停下来等等还是装作没听见赶紧溜之大吉，那个好客的女主人从屋里拿出两个新鲜草叶编制的圆环一边一个扣在了她俩头上。那圆环一看便知是手工编制而成，枝叶也是刚刚采摘的还十分新鲜，戴在头上，看起来就像是……王冠。
“完美！”她看着眼前的两个姑娘满意的笑了，随即仪式一般双手交握置于唇边，祈祷一般小声默念道：“愿神明熄灭尔等来路业火，拔除无明，护佑前路一片坦途，枝繁叶茂，清竹长生。”
雪夜向暖完全没听清那位姐姐最后到底对她们嘟囔了些什么，就按照她指的方向走了不一会便找到了人群。那人群真可谓浩浩荡荡，大家全都穿着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夸张衣服，头上的草叶王冠各有不同，都有说有笑得徒步向着远处那道巨大光束的方向走去。两个初入世间的少女手牵着手，有些紧张得走在这人群中努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人群每走过一个村庄，人就会变得更多，不断有人加入进来，有老人、孩子、男人、女人，有一家人一起的，有结伴同行的同龄人，也有父母把还不大懂事的孩子放心送出家门的。向暖看到那个被父母送出门外的小孩子左不过五六岁，头上也戴着手工编织的草叶王冠，孩子的父母同样双手交握抵在唇边一阵低语。
“想必是这里的一种祝福仪式吧，就像我们地海的吟唱。”向暖被这热闹喜庆的气氛感染，感到一丝轻松自由，似乎不知道去哪里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这里一定是清竹，”雪夜在旁边说道，“我隐约听到他们念叨的最后一句像是清竹什么的。”
“小声点！”向暖拉了一把雪夜，说道：“应该是对他们来说很重要的话语，你不要说什么念叨啊，让人听到会发觉我们不是本地人，而且也不太礼貌啦。”
雪夜冲着向暖吐了吐舌头，也不是那么在乎。
“安宁公主承袭星辰折扇完全在意料之中啊！”人群里一位路人说道。
“怎么，你预料到了？”同行的另一位路人打趣道。
“这还用预料？公主殿下自小聪慧过人，福泽深厚，一看就是天选之人啊！能被星辰折扇选中也是理所应当！”
“你压根就没见过殿下，瞧把你能的，啥也知道了。”几位路人一起笑了起来，但都毫无恶意，玩笑之下倒十分认同。
“此番地海现世说不定也是感应到咱们公主殿下的灵气……”
“快别说了，怪吓人的。”路上一位妇人拍了拍怀里抱着的孩子，说道：“地海现世，福事祸事二者必有一出，且这一出可都是毁灭性的。几百年了，这是头一次现世清竹吧。”
“别担心。听说地海灭世时候业火过境，人们会看到自己出生或年少的样子，但如今地海现世清竹，只带来花香和水声，人人都说看到了世外桃源，这是盛世的预兆啊！”
“我们清竹已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了，还能有什么更糟的呢。”一位老人跟了一句，语气里带有一丝哽咽，“长生帝君还在就好了。”
众人不知为何，听到老人的话都沉默了，刚刚还热烈非凡的气氛现在却沉重了许多。
“长生之后清竹再无帝君”，一个小年轻在队伍里首先发声打破了沉默，“现在看来并非如此呢。”
“那可真是！”接着有人附和道：“眼前这位安宁公主就好得很啊！年纪轻轻就被星辰折扇选中，真是太可靠了！”
“这才第几天啊，王城就以星辰傀儡师诞生的名义大赦天下，还特地举行帝国盛典，这位安宁公主是深得帝君宠爱啊。”
人群一边向前行进一边七嘴八舌得讨论着，向暖想不听到都难，她戳了戳一旁的雪夜，小声道：“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想起来一些”，雪夜也在聚精会神得听他们热烈讨论，“我小时候来过，这里的确是清竹没错。那道光束所在就是清竹王城，牵星。”人群已经走了大半天，路上那些黑色石头逐渐少了些，开始零星有些耸立笔挺的林木立于道路两旁，越向前走，越是细密。向暖细心的观察到，那林木的叶片样子与众人头上的草叶王冠甚是相似，只是更加舒展阔落些。
“这就是清竹林”，雪夜若有所思得说道，难得露出一幅深沉模样，“是清竹帝国的象征，也是清竹帝国的由来。”她说的极慢，更像是在一边回忆一边复述。她的脑海中浮现一个熟悉的笑脸，坦率又真诚。他拉着她的手，风一般奔跑在清竹林里，一边跑一边大声说着：“这就是清竹林！是清竹帝国的象征，也是清竹帝国的由来！”
“雪夜？”向暖有些担心，要知道雪夜可是一向没心没肺，突然这个样子实在反常。
“没事，想起一些事情罢了”，雪夜哈哈一笑，恢复了往常样子，眨巴眨巴眼睛道：“一会儿有个刺激的事情，你可一定要挺住。”说着拉起向暖一阵小跑。
那光束才不是什么真的光束，走进了才发现竟是河边那种黑色石头个个叠罗汉耸立起来的。这么说有点太普通了，我们再来重新详细的描述一下：那光束的发源处是地上一块石板，石板上是一块面积比石板小一圈的黑石，这黑石上是一块更小的黑石，这样层层叠叠，微妙得保持着平衡，大概从下面往上数第九块石头是最小的，只有拳头大小。高度到这块石头已经是个成年人的高度了，所以向暖只有踮起脚才能越过前面的重重人头勉强看到。那颗石头非常与众不同，它是唯一一颗透明的石头，向四周折射着光芒。雪夜拉住向暖，凭借着她俩身材矮小又纤瘦的优势，七拐八拐不消一刻就挤到了人群最前面。
抬起头的向暖本能得向后退了一步，觉得面前的石头叠罗汉不是一般的危险。那透明石头的确是最小的一块，因为从这一块开始，上面叠放着的黑石开始一块比一块大，就这样一直层层叠叠捅到天上，白天反射了阳光才会从远处看上去像是地面发出的一道壮丽光束。
“天呢，这可不能碰！要是稍微失去平衡倾倒下来可就全完了！”向暖正想着，雪夜却趁她不注意大力抓起她的手举过头顶一把拍在了那颗透明的石头上。
“啊！！！！！！！”向暖认命得闭上眼睛，想象着下一刻黑石从天而降噼里啪啦的惨烈境况，心想雪夜和她这次可是闯了大祸了。谁知别说噼里啪啦了，连原本身边人群的喧闹声都没了，安静得可怕。过了一会儿，向暖试探着微微张开眼睛，发现她和雪夜触碰的那块透明石头，此刻化身一颗柔和星辰，隐隐在她们手心中发光。坚实的大地消失了，她们的脚下空无一物，而身边是白日里罕见的流星雨，一颗一颗带着拖尾滑落过去。
她们竟然漂浮在空中！
“星辰折扇本是天上的一颗流星，有天坠落于这片土地的清竹林，被清竹先民的孩子捡到。那孩子为了送星星回家，便用当地的黑石做支撑垒起了你看到的石树，把星星放在最顶端。流星感念孩子的诚意，便留了下来，世代守护清竹帝国，谓之钻石星辰。后来这天上来的钻石星辰一分为二，一部分化为支撑清竹王城牵星城长久耸立于天际的恒定钻石，也就是我们刚刚触碰的那一块，另一部分后来被打造成一把折扇模样的厉害兵器，谓之星辰折扇。这折扇沐浴了人间几世的风雨造化已生发有灵，会根据自己的意愿选择宿主进行共生，而被星辰折扇选中的人将会一并承继星辰傀儡师的称号。手执星辰折扇的傀儡师仅凭一人之力，可护一城、破一城、屠一城。据说傀儡师使用星辰折扇时景象美极了，苍穹天河尽在她手中流动。”
雪夜忽闪着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映着星光对向暖轻声说道：“向暖，欢迎来到清竹帝国天空之城，牵星王城！”
身边眼花缭乱的流星雨落定，她俩也安然落地，手中的星光渐渐淡去直到最后没了踪影。看清周围尽是握着点点星光落地的人们，向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空气中透着一丝薄凉，要知道这里已经是距离地面十万八千里的天上人间了。置身于牵星王城，并不能立刻深切得体会到这是一座漂浮于天际的王城。因为放眼望去，这里有山有水，一望无际。只是，薄凉的空气和近在眼前的浮云确是陆地上不常见的光景。牵星王城由很多子城组成，每个子城都是独立的空中岛屿。子城之间有空中桥梁连接，所有子城高低不同错落有致，共同组成了这座恢弘的天空之城。
“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向暖兴奋得趴在离她们最近一座桥的栏杆上向下望去。牵星“天空之城”的称号名副其实，这里毫无疑问是世界的制高点，无可匹敌的天上霸主。地面上所有事物都浓缩极了，走了大半天的路程现在看来也就半根指头的距离，倒是她们浮上来的那条河流远比想象中要更壮阔，纵横贯穿视野。看了没一会儿，向暖别过脸感觉有点头晕，脚下一阵发软，便扶着栏杆原地蹲了下来。
看到她的样子，雪夜有些好笑，道：“还满意么？照你这个愿望实现的速度，说不定明天就能见到季白王城的精灵了。”
向暖还没缓过劲来，并没有答话。雪夜知道她难受，索性在她一侧坐下，默默陪着她，神色是少有的落寞。牵星王城独有的薄凉令人清醒，雪夜小时的记忆随着感官的触发渐渐清晰。地海七年，雪夜发现自己竟然忘记了很多事。关于清竹林，关于星辰折扇，关于触碰钻石之心便能抵达天空之城，最初都是他告诉她的。那个在呼啸风声中隐没岩间的少年侧颜在雪夜眼前一闪而过，她背靠天桥长舒一口气，双手剧烈得颤抖起来。
我回来了，我真的回来了。母后！兄长！我雪皇十三夜就要回家了，等我啊！！
雪夜和向暖一样，直觉和意识都还没有跟上来，到现在还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离开地海前的最后一幕还印在脑海，现如今人间仙境般的牵星王城更像是一场梦境。
一定要尽快回雪皇！我突然失踪这些年，母后一定担心坏了。雪皇与清竹一向交好，母后知不知道我的失踪和清竹有关？当初我跌落悬崖究竟是意外，还是他？如果是他，那现在的清竹对我来说就非常危险。索性我失踪多年，想必没人认得我，暂时应该是安全的。七年，我在地海的时间太久了，久到回忆起当初跌落悬崖的情景都有些恍惚。也许是我记错了呢，我无数次这样问自己，他怎么可能推我落悬崖。他不过比我大两岁，当初也只是个孩子。
即使是孩子，也到了知道轻重的年纪。推我落悬崖，他应该明白我非伤即死……
“雪夜……”雪夜回过神，是向暖握住她的手，正一脸担心地叫着她的名字。雪夜手中因为刚刚紧张的思虑已经不自觉的聚起了一小团风，引得周围好些人注目。那风是雪夜无意识中聚起来的，虽说只有一小团，但风团内部也如同刀尖般锐利，向暖握住她的那只手已经被划开了数道风伤。见状雪夜立马挥了挥手，将聚起来的风消散掉，心里懊悔极了。明明是最需要低调的时候，偏偏在这时候下意识御风，而且还伤了向暖。雪夜站起身，想拉着向暖赶紧逃离人们的视线。恰巧这时低沉钝重的钟声响彻牵星天宫，盛典要开始了。
盛典显然更重要，人们纷纷转移了注意力。看到没有引起太大的事端，雪夜松了一口气。她俩也循着钟声传来的方向望去，皇宫子城的石台之上走来一位身形清瘦的女子，想必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继承了传说中星辰折扇的安宁公主了。
安宁公主装扮十分朴素，甚至不如那些观礼的清竹子民来得华丽。她着一身水墨青衣，脖颈间是一串精巧黑木，披散的黑发如漆，毫无藻饰，甚至连帝国公主王冠都没有戴，除了手中一把折扇，再无其他。她立于高远的山石上，身边是郁郁葱葱的清竹林，衣袂飘飘，一派仙风道骨。她一露面，王城子民的欢呼声便如潮水般此起彼伏。向暖不觉看了看身边的雪夜，难以想象这个与她朝夕相处的少女，也是这样尊贵的存在。
“帝国公主”……向暖仰望着安宁公主终于对这四个字有了点概念。
“走吧。”雪夜拉起向暖背对盛典往桥的另一端走去。
“不再看看了？”向暖道。
“给你治伤要紧。”雪夜道。向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这才想起来疼。要知道这可不是一般的伤，向暖不知道其他雪皇人怎么样，反正她知道眼前这个雪皇十三夜御风造成的风伤会带着寒意浸入骨髓，不及时处理的话后果可怕得很。性命重要，向暖十分赞同得跟着雪夜离开了。
大部分人都去盛典观礼了，路上只有零星三两人，她俩寻了处僻静的地方坐下来。
“刚刚为什么御风，在想什么？”向暖开口问道。向暖知道雪夜的，雪夜只有在精神极度紧张并且下意识要保护自己的时候才会像刚刚那样御风，向暖握住她手的瞬间就遭遇了风伤，说明雪夜的御风本身就带有敌意和杀气。雪夜除了在刚刚跌落地海，浑身是伤卧床不起的时候因为情绪不稳定曾御风掀过几次屋顶以外，还不曾失控过。向暖凭直觉意识到是清竹让雪夜出现异常。
雪夜低头看着向暖本来好好一只手，现在却皮开肉绽，心疼极了。向暖完全可以不遭这个罪的，向暖了解她的御风之术，也非常明白风伤的严重性，但在那种情形下，握住自己的手是能够最快让风消散的方法，她也的确毫不犹豫的那样做了。对向暖，我还有什么好隐瞒的呢。雪夜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一直对你说，我是失足掉下悬崖的，实际上并不是这样。”雪夜的眼里闪烁着明灭不定的光，继续道：“我是被人推下悬崖的，那个人是我的青梅竹马，清竹飞羽。”
“清竹飞羽这名字听起来像是清竹皇族？……如果真是这样你在牵星岂不是很危险！”向暖着急道。
“那位举行盛典的帝国公主正是清竹飞羽的姐姐。‘安宁’是封号，她的本名是清竹依然，小时候也是见过的。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看她都面生的很，所以不见得会有人认得我。”雪夜语气淡然，一边说一边利落得撕掉自己衣服里面一段衬里，准备给向暖包扎。可是雪夜手上动作一滞，两人同时意识到，如今她们已经不在地海了，包扎倒是好说，用来止血治伤的药草到哪儿去弄？长老已经不在她们身边了，风伤的治疗又分秒必争迫在眉睫……不消一刻，雪夜已经急出一头汗。两人都没有注意到，距离她们不远处一个男子正定定得望向这边，看了一会儿终于迈步走了过来。
“试试这个吧。”一个男性声音突然从头顶传来，雪夜向暖冷不防尖叫一声，像两只炸了毛的小猫，逗笑了那年轻人。
“我来自花绪枫溪，姓薛，单名一个华字，是个药师。”他晃了晃手中的药瓶，说道：“这个伤得赶紧止血吧。”
“那就不客气了！”雪夜接过药瓶，熟练得将里面的药粉倒了一点在手心，先是闻了下味道，然后蘸了少量抹在唇上轻轻抿了抿，确定是止血的没错了，这才往向暖手上用药。
“还缺一味药草，不然效果会更好。”雪夜说着就看到薛华已经拿出她想要的药草了，惊喜道：“就是这个！”
薛华在这两个显然并不普通的小姑娘面前蹲下来，饶有兴趣的看着她们一个动作熟稔得包扎，另一个神色如常得忍着痛，终于好奇得问道：“这伤怎么弄得？”其实从雪夜御风向暖阻拦的那一刻，薛华就已经在人群中注意到她们了。花绪帝国的枫溪城医药学独步天下，而他薛华又出自古老的医药世家，医术精湛在枫溪都是数得上的，见过的情况绝不在少数，怎么会不知道那是拥有雪皇血脉之人御风造成的风伤。但是她们两个太吸引人了，遭遇风伤和治疗风伤，两者都不是常人能够面对和处理的。况且医药学跨越国界，枫溪薛家名满天下，一般人听到枫溪薛氏大抵都会像见到皇族一样顶礼膜拜。这两个倒好，刚刚薛华自报家门她们完全没有反应就像没听说过一样。要么是一点不放在眼里，要么是真的没听说过。哪一个都不正常，薛华这才揣着明白装糊涂试探着问道。
“是我不小心……”向暖明白不能轻易暴露风伤的事实。
“没什么大不了，只是看上去严重罢了，上了药就会好的。”雪夜道。
“这是风伤吧”，薛华索性戳破窗户纸一针见血得说道：“雪皇血脉的御风之术真是有日子没见了，果然厉害。”
“你在说什么啊，完全听不懂！”向暖警觉得站起来，挡在雪夜面前。
“我是说啊，要想不被发现，就要小心一点不要笨到自己暴露自己。”薛华不依不饶得打趣道，歪头瞅了瞅向暖身后的雪夜。
“你……咕噜”向暖本想分辨几句，谁知肚子在这时候饿得叫了出来。她俩可是从地海出来就风尘仆仆赶到牵星，滴水未进，更别提吃东西了，可不是饿坏了。
“哈哈”薛华拍拍衣服上的尘土站起身来，在他近一米九的身高面前，向暖差不多也就到他腰间，俨然一个小孩子。
“总之，我先带你们去吃点东西吧。”薛华说罢使劲揉了揉向暖的头发，便大步流星得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