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壹回地海现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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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如今大陆上最为强大繁盛的帝国花绪帝国拥有一个远古的传说。传说这世界上有一处神秘莫测的土地,名曰地海。这片土地便是天涯海角的代名词,她没有尽头,没有具体坐标。这片土地仿佛有自己的意志,可能随时出现在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然后销声匿迹,是神明的居所。地海首次现世人间,据说也是神明窥探世间的惊鸿一瞥,便是一切的开始,也是开天辟地流传至今花绪文明的开端。那时候地面上恶灵横行,与人类并存。恶灵是一种远古的妖魔,有一双骇人的深蓝色眼睛,相貌狰狞、雌雄不分、吸人骨髓为食。恶灵与人类互相厮杀、相持不下,大地一时间尸横遍野,人类几近灭绝。终于,神明降福于世,将一位诞生于地海勇敢的人类王子派往世间。这位人类王子借助神明赐予的吟唱之力,集结天地灵气率领人类一举打败恶灵,将世间恶灵悉数赶到地海进行封印镇压,从此地面上花绪文明和平绵延至今。而地海与恶灵一起销声匿迹。时间久了,民间流言四起、添油加醋、各执一词,有的说地海是神明的居所,它出现在哪里,哪里就将是福地;有的说地海是炼狱,上面有恶灵千百年来的怨气,出现在哪里都会荼毒一方、焦土连天。
这传说生命力异常顽强,千百年来在世界的各个角落总有传言有人误入这片神秘莫测的土地,遭遇神乎其神、各有不同。如此一传十、十传百,愈演愈烈,甚至后来崛起的清竹与雪皇两大帝国也不服输,争着抢着想要把地海编到自己的发端故事里去。地海就这样莫名其妙却又顺理成章的成了每个人畏惧又向往的地方。当然,说到底,那也只是传说罢了。现如今地面上最强大的三个帝国,花绪帝国为首,清竹与雪皇紧随其后,谁都说自己才是人类文明最古老的发端源头,但是百姓都忙着生、忙着死,也只有在闲着的时候才会关心一下这件事。
但关于那传说有一件事似乎是真的,那就是当初那位人类王子打败恶灵的力量世代延续至今。那力量可以感天动地集结天地灵气,几百年能出一位拥有这力量的天选之人。当他开口的时候,万物呼应、满城花开。那便是吟唱的力量。
“你说我怎么就没有吟唱的力量?”花香迷雾深处,两个女孩并排躺在辽阔悠远的青翠山坡上,百无聊赖。“明明大家都有,连你这个半道掉下来的都有,却只有我没有?”
“长老不是说了么。要么是天生就没有,要么是天生就笨!”
“……”
她们所在的山坡上零星点缀着纯白花朵,正散发并不猛烈的清香,淡淡的、沁人心脾。山坡下面不远处是村庄,那村庄临渊而建、地势险要。村庄对面是湍急瀑布,一侧则是万丈深渊。村庄与瀑布之间有一座断桥,村庄这一端桥梁连接尚且完好,只是通往瀑布那一端早已塌陷。瀑布的水流猛烈湍急,让人难以想象断桥原来的样子。
两个女孩年龄相仿,乍一看眉眼有几分相像,都是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脸型也是相似。两人都穿着一身灰白色的粗布衣,个子稍微高些的整体有些土气,眼神透着犹豫和焦灼,此刻正专注的对着一朵白色小花念些稀奇古怪的咒语。另一个腰带的花样更好看些,神情镇定自若,看起来机灵许多,也松弛许多。她实在看不得那个继续念咒语的傻气姑娘,便翻身坐了起来。
“听着,向暖。”她清了清嗓子,说道:“要摒弃内心所有杂念,简单来说就是啥也别想,将注意力集中花心一点,然后像这样唱……”说着她面向那朵纯白花苞轻声唱了起来。开头轻柔婉转,每一个音节都清晰而富有节奏感,只是简单的哼唱竟也这般好听。在哼唱声的晕染下,纯白花苞没经住考验,不消一刻便“啪”得一声全然绽放开。她并没有停下,而是提高了一个声调,站起身更加慷慨激昂的唱了起来,对着大山、对着村庄、对着瀑布,高声吟唱。此刻那盛放的白色花朵已然不是重点,在她动听的声音下,天地为之变化。清风从林间徐徐吹来,带着草木的辛辣和花香萦绕她周身,树林草木都在风中摇摆,林间的动物都停下来侧耳倾听,蝴蝶和飞鸟零星地飞到她身边,还有几只在附近觅食的松鼠也拖着毛茸茸的大尾巴匆匆赶来她身边,陶醉地听着。
向暖不是第一次看到吟唱的画面,可是每次看到还是忍不住内心惊呼。那万物中心忘情吟唱的女子如同森林的精灵、天降的仙女,世间万物日月光辉都在为她伴奏,像壁画上的神迹显灵。向暖禁不住想,一直以来长老教导她们都是轻声唱开一朵花便作罢,这要是长老放声吟唱一把,夜里不得把太阳给唱出来?难以想象,不可置信……。
“怎么样,试试?”那女孩结束了吟唱,从消散的风中走出来,眼睛都还在放光。
“算了。”向暖挫败得摇摇头,重新躺下,双手交叠垫在脑后,问道:“雪夜,如果有一天你可以离开这里,你会走么?”
“会。”雪夜眨眨眼,毫不犹豫地答道:“我一定要回去雪皇,找我的母后和兄长。”
向暖有些后悔,她早就知道答案的。
雪夜并不是这里的原著子民,她的本名是雪皇十三夜,正是陆地上最强大的三大帝国之一雪皇帝国的第一皇女!七年前她御风跌落谷底来到这里,与向暖结伴长大。只是七年前随着这位帝国公主的降临,通往这里的入口全部消失了,七年间再没有外面的人踏足这片土地。雪夜的摔伤痊愈以后,便执着得东南西北从各个方向试探过这里。每一条道路都景色各异、畅通无阻、并无尽头,有些地方甚至和她的母国景色极其相近,可是兜兜转转最终还是会回到原地,始终不能走出脚下无形的圆。“想来是从未死心”,向暖呆呆得望着天。
“你呢?”雪夜将一条腿担在另一条腿上,那架势粗野得像个男孩子,放在她身上竟平添几分英气,“不打算出去游历世间么?”
“的确”,说来向暖也是心痒,她从未去过外面,可是每次从书卷里读到或者听长老们讲起,总是心生向往,“传说中飞翔在天空的清竹牵星王城,精灵神出鬼没的雪皇季白王城,医药学独步天下的赤城枫溪,还有堪称‘世界心脏’的花绪揽月帝都!全部都想亲眼看一看啊!”
“季白王城我可以带你,不过精灵可不容易找,要看它们心情”,雪夜站起来,背上一箩筐柴火和草药,“至于揽月帝都,没什么好印象。”
她俩就这样天马行空得聊着,一溜烟回去了村庄。村庄外面有一片墓地,向暖例行向一块没有碑文的坟墓鞠了一躬,便和雪夜一同进了村庄。
长老已等候她们多时,今天的晚课是医药。此刻只见一位干净利落的少年端坐在屋内,正摆弄案上许多奇形怪状的药草。那少年太过好看了,向暖看到他的一瞬间心都漏跳了一拍,为此她觉得尴尬极了,长老怎么说也得好几百岁了。少年听见她们的脚步声,抬起头温和一笑。
“你是什么人,自己说!”雪夜警觉得拦在向暖身前,就差举起根萝卜怼上那少年的脸了。
“你在干嘛?那是长老啊?”向暖道。
“谁知道他是谁,每次都换一张脸,换一副模样,还有完没完了!”雪夜愤愤道:“一会儿老头一会儿少年,一会儿男人一会儿女人的,当我雪皇十三夜没见过人么?现出你的真容吧!”说着把昨天晚课长老刚教给她们的驱邪粉洒向了少年。
她俩都屏息定睛,心里预想着这几百岁的长老真容到底啥样。不想,那驱邪粉只是落了少年一脸一身,模样并没有丝毫变化,只是笑容略微有些勉强,额头上隐有青筋暴起的预兆。向暖正想着该怎么收场,雪夜倒是见好就收、能屈能伸,马上九十度弯腰鞠了一躬,双手握拳道:“长!老!好!弟子才疏学浅,多有得罪,还请师傅莫要见怪!”
向暖“噗嗤”一声笑出声来,这个大计划,她可是完全不知情的。难怪看到她下午在林子里鼓捣了好一阵子。
少年倒也没在意,拍干净身上的粉末,便语调铿锵得开始讲课了。
向暖从记事起,便在这里生活,由长老负责照顾和教导她。虽然长老经常变幻模样,但向暖并不会因为容貌的变化而认不出他,她总是凭第一感觉就能认出他。她能够认定那就是他,跟长相完全无关,是一种感觉。她不需要用眼睛去辨识,甚至不需要去看,哪怕闭上眼,向暖觉得她也能知道来人是不是长老。这里的原著子民并不多,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粗茶淡饭、彼此熟知,过着细水流长的平静日子。大家唯一的娱乐活动大概就是……吟唱,而且是能唤起风雨雷电的那种刺激的吟唱。所有原著子民都不同程度地拥有吟唱的力量,包括雪夜这个外来的,唯独向暖没有,她连感动一朵小花的力量都没有。她为此郁闷了很久,到现在也是。
雪夜掉下来之前,时而有外面的人误闯进来,大家都是喝了碗茶水的功夫就离开了。直到雪夜掉下来,长老说这里的入口被彻底封住,也没有说原因,但从那以后便再没见到外面的人。
之所以说这位天不怕地不怕的帝国公主是掉下来的,是因为据她自己回忆,她是站在悬崖边一脚踩空才掉下来的。那么,这片土地应当是在万丈深谷之中,可是这里有山有水,日照明媚而持久,并不似深谷。向暖也不知道自己所生活的这片土地究竟在地图上的什么位置,入口被封住也只有雪夜一人着急而已,因为原著子民都懒得很或者说比较安逸,从来没想过出远门。如果不是雪夜掉下来,向暖觉得三大帝国也许根本不存在,所谓世界就只有脚下这片土地而已。而现如今,雪夜活灵活现地站在她面前,如此勇敢和生动,总是明确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该做什么。相比之下,自己好像什么都不知道,模糊地觉得自己应该要做的事情也总是想不明白。
就这样,晚课很快过去了。雪夜又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手舞足蹈叽叽喳喳,而向暖只是沉闷得走神想些事情罢了。
告别了长老,她俩并肩走在村庄主路上,太阳就要下山了,雪夜还在热烈得说着下次一探长老真容的大计划。村庄外的道路尽头迎面走来一个年轻男人,身上也穿着灰白色粗布衣,却是从没见过的样式,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请问这是什么地方?”男子走进了礼貌地发问,说话的时候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克制。他的身形比看上去还要高大,面容棱角分明,散发着说不清的陌生味道。
“这里是地海啊……”向暖还没反应过来,雪夜便一把拉住她往旁边小路上狂奔,边跑边低声道:“快回去找长老,那是外面来的人!”
“你跑什么,以前也有外面的人闯进来啊!你自己还是外面的人呢!”
雪夜回头一看那人没追上来,便拉着向暖猫在路边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小声道:“那人恐怕不简单,我看到他布衣下的靴子,那种制式可不是什么普通过路的。”雪夜喘了一口气,接着道:“一看他就是兵团出身,不知道归属哪个帝国就是了。总之感觉很不好。”
向暖点点头,她虽然反应没有雪夜那么快,但是不好的预感是一样的。她偏过头,隐蔽得望了一眼。那男子还站在刚才的地方,无声地举手做了一个简短的手势。向暖还没弄明白那手势的意思,他的身后便出现一长队人,全部步调一致又悄无声息地从他身边经过,映着半明不暗的夕阳余晖有什么在反光。向暖竭力从脑子里搜刮了一圈才勉强想起来那个词。
兵器!
一丝薄凉感爬上脊背,危险的气息不言而喻,她的心脏狂跳起来,狠捏了一把雪夜的手。她看到的,雪夜也看到了。她们只是相互对视了一下,便站起来向着长老那边狂奔而去。
那名年轻男子仍然站在村庄的入口处,意味深长得看了一眼墓地里那个不怎么显眼的无名墓碑,便抬脚走了过去。
“长老!!”向暖和雪夜几乎是同时吼出来的,此刻她们满脑子想的都是马上找到他,想象着他在各处伏案书写的样子,然后抬头对她们温和一笑,然而她俩慌慌张张把屋子里外吼了个遍,也不见那少年踪影。两人现下准备冲出屋子去别家找找,却在迈出一步后又不约而同闪身回来,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她们看到那一队粗布衣已越来越近,没看错的话刚刚还明晃晃的刀尖上已染了红。
两个女孩身体紧贴背后石壁,因为刚刚的奔跑还在隐忍得喘着粗气。向暖将所有可能都电光火石般在脑中过了一遍:他们是谁?他们想干什么?地海入口打开了?他们是怎么进来的,为什么……杀人?想到这里向暖头皮一阵发麻,靠在旁边的雪夜悄声说道:“相传地海子民不老不死,吟唱之力大过天?这群人是太岁头上动土,为什么到现在还没听到有谁吟唱?”
“绕去后面!”向暖当机立断。说着两人摸索着尽量不发出一丝声音,绕道屋后。出了石屋,便是一个篱笆围栏,那围栏上多年来生长缠绕了各种植物,细细密密形成天然屏障。此刻,向暖反被摆了一道。她俩个子还不够高,也就跟篱笆差不多,加上跑得急,根本没注意到篱笆外围早已站了一个他们的人。向暖整个身子一步迈出了篱笆,紧跟其后的雪夜也看到那个人拿着森森然的利器正好转过身与她们打了照面。
三人几乎在一瞬间同时动作,雪夜准备扑到向暖面前开嗓吟唱,向暖则想将雪夜推回篱笆里面,那个篱笆外的人则是向前迈步、对着她们伸出手。
“雪夜,别动!那是长老!”向暖率先发声,制止了雪夜吟唱。雪夜听到,转而上前一把揪住那人衣服,打掉了他手中利器。她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个头比中年男子模样的长老矮小太多,但气势却凶狠极了。“你说过地海入口被封住的,他们是怎么进来的?还是你们根本就是一伙?”
“我变成他们的样子,只是为了方便行动。”中年男子模样的长老回答道。
“对啊雪夜,你瞎说什么呢!”向暖说着便向长老走去,却被雪夜一把抓住。“跟我走,向暖!和我一起离开这里!”
向暖吃了一惊,没想到雪夜会说这个,道:“走?走去哪里?”
“去外面!我带你回雪皇!”雪夜转而质问长老道:“七年来你只说地海入口被封,那么出口想来一直都在吧?”
向暖不可置信得望向长老,不想他沉默了片刻道:“不错,出口一直都在。”
“是为了困住我?”说完雪夜嗤笑了一声,像是想通了什么,摇摇头道,“是为了困住向暖,对不对?”
“……”长老没有回答。向暖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对话搞得一脸懵。
“出口在哪里?”雪夜发问。
“断桥。”长老答道。
雪夜二话没说,拉起向暖的手就往断桥方向走。就在这时,路的那边传来一阵巨大的声响,他们循着声音望去。远处的村庄已经火光冲天,那些人放火烧了房子。
“他们究竟想做什么?”向暖道。
“做他们一直在做和一直想做的事。”长老冷冷得盯住泛着火光的那边沉声回道。
“我们走!”雪夜重又拉起向暖的手。
“雪夜!”向暖有点生气了,一把甩开她的手。
她生长在这片土地,这里的一花一木都有她喜怒哀乐的影子,长老更是她唯一的依靠。如今外族入侵,情况尚不明朗,雪夜却只顾着找到出口去外面回雪皇。她理解雪夜想要回家的迫切心情,但这里也是雪夜七年来痊愈和修养的地方,长老对她同样恩重如山。如今她不管不顾抛下一切想离开,还一定要拉上自己。向暖不懂。
眼看向暖走向长老,雪夜执着得上前拽住她,着急道:“你还不明白么!这里是地海啊!这里是神明的居所,恶灵的故乡!这里只有我们两个孩子,其他全是长老!你根本就不是出生在这里,你和我一样是从外面来的!你根本不属于这里!”
向暖怔住了。她早该意识到,早该想到。她从未开口问过,她只是习以为常,懒得去想,把一切当做理所应当。为什么只有她没有吟唱的力量,那个记事起路过就要行礼的墓碑是谁,地海的入口怎么会被封……我,究竟来自哪里?她向长老投去询问的目光。
“去外面看看吧。我知道总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是在这种糟糕的情况下。”长老无奈道,“去断桥上走到尽头,深吸一口气然后跳下去。”
“跳下去?!”两个女孩不可思议得惊叫了出来,要知道那可是摔下去必死无疑的深渊啊!
“不要害怕,地海不会伤害你们。入水以后就拼命向上,第一次冲出水面的时候,你们就会看到外面的世界了。”长老说着,他身后那不详的火光已越来越近。
“那你怎么办?地海怎么办?”向暖没有见过这样的事情,那些陌生人对地海的敌意是如此表露无遗。
她想要留下,却不知面对这些自己能做什么,想到离开,她就更迷茫了。她一直想去外面,现在长老和雪夜都说可以,她心里反倒空空的,难受得很。
“地海千百年来与世无争,此次也不例外。”长老说着单膝跪地一手扶住向暖肩膀,另一只手轻轻覆住她的双眼。向暖不知道长老这么做的意义,但仍然配合得闭上了眼睛,倒是在一边看着的雪夜显得紧张多了。以雪夜的道行,根本看不出来长老在做什么法,只能勉强看出他覆住向暖双眼的手掌在隐隐发力,整个过程也就持续了几秒钟,却像是耗费了长老一世的法力,他覆住向暖双目的胳膊徒然垂下,整个人疲惫极了,衣袖里有血迹丝丝渗透出来、整个手掌控制不住得颤抖。
“向暖,到了外面不要轻易吟唱。”长老顿了顿,声音都低了三分,竟是疲惫得连说句话都需要休息。他抬起头,定定得望向面前稚气未脱的少女,她的眼睛大大的,眼神纯净得没有一丝杂质。长老想起她还在襁褓中的婴孩模样,再看如今眼前亭亭玉立的少女,竟有一瞬的恍惚。他语气凝重道:“到了外面不要轻易吟唱!哪怕是随便的哼唱也不要,你记住这件事和你的生命一样重要。不论什么情况下,即便只有你一个人,也绝不要吟唱。但相反如果真到了你觉得性命攸关的时刻,我要你抛下一切马上开始吟唱,不要有丝毫的犹豫和迟疑。记住我的话。”
向暖想问的太多了,刚要开口,只听长老笑了笑,抛却刚刚的凝重,站起来对她说道:“不要担心,你想回来的时候,我自会去接你。”
我不是担心自己,我担心的是你是大家还有地海啊!向暖根本来不及开口,长老身后的火光已然逼近眼前,他转过身凛然道:“走吧,跑起来!不要回头!”
听到这句,雪夜仿佛终于得到许可,急不可耐得抓住向暖,头也不回得向断桥奔去。向暖由着她牵着自己,一路上忍不住频频回头。只见那火光不消一刻便吞噬了长老的身影,风中隐约传来他喃喃自语般的吟唱。是向暖熟悉的声音,像是送别,让她安心。紧接着,迷雾四起,笼罩住地海的山水花木,一路上所有目光所及的事物都在倒退,尽数隐没在她们身后弥漫开来的浓重迷雾之中。
断桥残垣之上,瀑布的水流已近在咫尺。
“害怕么!”雪夜对着向暖大声吼着。可惜水瀑声太过震耳欲聋,向暖根本听不见她说什么,只大声回了一句:“走吧!”
两个单薄的身影立在断桥边缘摇摇欲坠,天水奔流而来,向着深渊呼啸直下。她们握紧彼此的手,像瀑布泛起的白色水花,纵身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