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做个好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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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还是那么蓝，白云朵朵、清风徐徐。
五彩的气球漫天飞舞。
慕小乔扎着两个小啾啾，穿着漂亮的蓝色连衣裙，在满是鲜花簇拥的跑道上跟爷爷一起飞奔，爷爷高大的身影投在慕小乔小小的身体上，暖煦的风拂过她红润的小脸。
一切都是那么快乐……
小乔，加油！
奶奶站在终点那头使劲拍着手给慕小乔加油助威，脸上洋溢着无比开心的笑容。
恭喜中（1）班的慕小乔小朋友，和爷爷在“两人三足”的比赛中获得第一名！
哎呀我们家小乔，可真棒啊！
小乔想吃什么呀，奶奶给你买！
一会儿爷爷带小乔去公园玩，好不好呀！
……
爷爷、奶奶！
突然爷爷和奶奶的身形渐渐模糊了起来，慕小乔情急之下大喊一声，伸手却什么都没抓到，眼前只剩下白茫茫的一片。
而那些清晰的对话反复响起，却无法追溯。
零散的画面在梦中纷乱交织、流转闪回，慕小乔睡得相当不安宁。
这梦，即是万般想念又恐转瞬即逝。
醒来皆是一场空。
慕小乔的意识已经愈发清醒，就算她刻意想在梦中多停留一会儿，可在半梦半醒间已经闻到了空气中的饭香味儿。
既然是梦，那终归还是会醒的，就算再如何不愿睁开眼。
随着一声轻微的推门声，慕小乔感到有个人轻轻坐在了自己的床头。
是江起云吗？
呵，怎么可能！
他跟着江伯伯和江伯母回老家过年了。
才分开两天，就有些想他了……
慕小乔轻阖的眼皮微微颤动着，睫毛簌簌投下一片阴影。
“小乔，饭好了！咱妈熬了些白粥，起来喝点吧！”
伴随着慕云凡清亮的声音，慕小乔感到额前的刘海被人用手顺了顺。
“……是你啊……知道了。”
慕小乔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清眼前叫醒自己的人是慕云凡时，心中竟然有些莫名的失落。
“不是我，还会有谁？……哟哟哟，这是什么表情，怎么看起来有些小失望呀！”
慕云凡轻笑一声，用手刮了一下慕小乔的鼻子，便转身出了慕小乔的房间。
慕小乔望着天花板回了回神，才从床上坐了起来。
因为晕车，一上车自己就躺在哥哥腿上睡了一路，迷迷糊糊回到家又是倒头闷睡，也不晓得自己睡了多久，只是醒来发现天已经全黑了。
老爸又出去了？！
“小乔，你多喝点粥，胃能舒服些！”
慕小乔刚落座，慕妈妈望着脸色还是很差的慕小乔，随手递给她一碗透着米香的白粥。
“感觉还是没什么胃口……”
慕小乔吹了吹冒着热气的白粥，就着爽口的小菜喝了一口，然后随口问道：“我爸呢？”
“唉，本来还说去你爷爷家的老房子转一圈，看看之前的老邻居，结果你爸接了一通电话就着急赶回来去了局里！这眼看又快过年了，年年都这样……”
慕妈妈叹了口气，慕云凡赶紧给慕小乔使了个眼色。
“……老房子那边还有咱们认识的人啊！”
慕小乔心领神会，赶紧转了个话题。
越是过年爸爸就越忙，以前在所里就是，现在换了岗位还是这样，反正逢年过节基本上就见不着他。
“也没剩几个了……听你叔叔说，爷爷家隔壁住的那个姚老爷子，一个月前也病故了，老房子也要处理掉了……”
慕妈妈自顾自地说着，而慕小乔握着筷子的手骤然一紧，指节寸寸泛白。
“以后再也吃不到他家的梨了……”
慕小乔耳边隐约传来妈妈的声音，但已经完全听不清她在说什么了。
那个老头，死了？！
她感到自己长久以来犹如被毒蛇死死咬住的心脏瞬间恢复了鲜活，发出巨大的怦怦心跳声。
终于，死了！
那样的人，死后也应该千刀万剐、永世不得超生！
“死得好！”
慕小乔咬着牙冷笑一声，低声说道。
这种极度畅快的感觉好似一波又一波、汹涌澎湃的惊涛骇浪，将慕小乔所有的克制和隐忍在顷刻间拍了个粉碎。
“小乔？”
慕云凡诧异地抬起头，看着用筷子死命戳着白粥的慕小乔。
“你说什么？”
慕妈妈以为自己听错了，不确定地又问了一句。
小乔一直是个懂礼貌、知分寸的孩子，怎么突然说出如此无理的话！
“哈哈，没什么……我只是突然想到了一个故事，咱们不在一个次元……我吃好了！”
慕小乔才说完便突然放声大笑，愣是笑到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才收住声，然后她抹了把眼泪一口气喝完白粥便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云凡，什么叫不在一个次元？”
慕妈妈对慕小乔这个新鲜的说法颇为费解。
“……她跟咱们不在一个频道上，你在说你的，她在想她的……嗯，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
慕云凡快速思索一番，选了一种比较好理解的说法给慕妈妈解释道，可他担忧的眼神却飘向了慕小乔的房间。
“你们现在小孩子的话越来越不好懂了，我还以为小乔有什么事呢！”
慕妈妈一听顿时松了口气，起身开始收拾餐桌上的碗筷。
“应该……没事！妈，你别担心，这不还有我呢嘛！”
慕云凡连忙也帮着妈妈收拾了起来。
“行，那你就多照顾照顾她，虽说看着一天笑嘻嘻的，可总觉得小乔心里有事……”
“嗯，放心吧，妈！”
……
本来在沙发上打盹的富贵，听到慕小乔的动静它也一溜小跑跟了过去，结果被慕小乔无情地拒之门外，它不甘心地用爪子挠了好久，却最终都没等到慕小乔像往常一样开门。
等慕云凡帮妈妈收拾完，发现富贵依然静静守在慕小乔的门口，寸步不离。
他的手悬在慕小乔紧闭的房门上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放了下来。
每个人心中都有不可言说的秘密，哪怕是对自己最亲的人，也依然无法说出口。
既然她不愿说，那还是不要问了吧！
希望，她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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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心皈命礼。
地府酆都界，黑白无常鬼。辅佐北太帝君，监察人间鬼魂。唤者既见，一见生财。保命护法，勾魂斩鬼。明辨善恶于阴阳两界，赫赫威仪镇护阴曹地府。铁棒惩治无道鬼，魂幡专度恭良人。至公至正，至慈至仁。
……
纱纱，你能听到吗？
慕小乔在黑暗中盯着手机屏幕上那一大段有关白无常的宝诰，认认真真地逐字默诵完，便期待着弥纱能瞬间出现在自己眼前。
这可是纱纱她自己说的，只要默诵白无常的宝诰就能联系到她，应该有用吧！
唉，还是江起云更贴心一些，想见他时不用再念宝诰，只需手持人偶吊坠默念他的名字就可以了。
慕小乔脑海中又闪过那天夜里江起云躺在自己身边的模样，手不自觉地抚上了胸前的银色吊坠，心中泛起一丝丝甜蜜。
也不知道他此刻会不会也在想我呢？
啊，慕小乔，你行不行啊！
躺在被窝里的慕小乔突然用被子把脸一捂，裹在被子里滚了个来回，才安静下来便觉得露出被子的脚底板升起一股阴寒之气。
这种感觉，好熟悉！
“江……啊～七、七爷！”
慕小乔心中一喜，噌地一下把被子从自己头上掀开，却被眼前飘在半空的白色身影吓得一抖。
她紧张地咽了下口水，连忙把被子往自己身上裹了裹，小声问道：“您怎么来了？……我、我本来是想找纱纱商量点事，嘿嘿！”
平时见白无常基本上江起云都在，今天却是独自一人面对他，心里还真得有些发毛。
“嘻嘻，难得听到有人念诵宝诰找她的，七爷我就专程来看看……怎么今夜没跟帝君大人在一起呀，小乔姑娘！”
白无常轻轻往慕小乔跟前一飘，用宽大的袖子捂住了血红的嘴巴嗤嗤笑道。
切，这家伙就是明知故问，他能不知道江起云不在？
“你家帝君大人回老家过年去了，有事上那里找他去……我，我就是想见见纱纱！”
慕小乔呛了白无常一句，随后却心虚地把脑袋往被窝里缩了缩，视线小心避开白无常那张惨白带笑的脸。
明明黑乎乎的一片，怎么就把他看得这么清楚，这开了天眼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她，今夜暂时是来不了了……”
白无常瞥了一眼几乎整个人都藏进被子里的慕小乔，面露踌躇之色。
该如何向慕小乔解释她的情况呢？
“啊，为什么？她不是一直在城隍庙嘛！”
慕小乔有种不祥的预感，她一下拽着被角坐了起来，望着白无常刹那间没了笑容的脸。
纱纱肯定出事了！
“……她、回冥界……养伤了。”
“怎么回事，我前几天在城隍庙见她时都好好的呀，她还给我显摆新学的术法呢，怎么就受伤了？”
“……这不到年关了嘛，年末岁初本就是异界魔族在凡间魔考的异动期，她以游魂之身一时不察着了南天魔帝的道，只得回冥界复原疗伤……”
白无常一提起这事就心有余悸，若不是城隍爷及时出手帮自己对付南天魔帝，这次她恐怕真就凶多吉少了！
还好，祸兮福之所倚。
经过魔族这次搅局，她总算顺利被自己带回了冥界，整件事才算有了转机。
“异界魔族？”
慕小乔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又一次被颠覆了，她直接愣住了。
天呐，除了神、人，还有魔？
这究竟是个怎样的世界？！
“这世上有神亦有魔，小乔姑娘！……若说神是由凡人的善念所供养，那魔便是借助人的恶念所滋生……只要凡间痴嗔贪不绝，魔试人间便无止无休。”
“唉，如今神通之佑远不如魔戾之气……小乔姑娘可知缘由？”
白无常难得一脸正色地说着这些慕小乔并不了解的东西。
“因为，人……吧！”
慕小乔似懂非懂地回答道，她感觉自己好似抓住了答案，但又无法准确说出缘由。
“小乔姑娘，不愧是帝君大人相中的人哟～～～”
白无常狭长的吊额三白眼微微一眯，对慕小乔点了点头。
“做个好人，一心向善，你自会有你的福报！”
“可是……”
慕小乔抿了抿嘴，欲言又止。
又是这句话！
都在劝人向善，那为什么世上还有那么多坏人，倒霉的却都是心地纯良的人？
慕小乔眼前出现了好几张熟悉的面孔——
起云哥哥、纱纱、宋茜老师……
最后，想到了自己。
“天有天道，人之善恶神灵自知；人有人道，人之善恶律法自束；魔有魔道，人之善恶魔考自试……小乔姑娘，你跟帝君大人久了就明白啦！”
“好吧，先不说这个！……那我还能见到纱纱吗？”
白无常口中的大道理，慕小乔一时也想不明白，她目前只关心自己还能不能再见到弥纱。
冥界可是魂灵转生轮回之地，纱纱这一去，恐怕就再无归期了。
一想到这件事，慕小乔的心就揪得生疼，鼻子开始发酸。
说好的一辈子都不分离！
“嘿嘿……小乔姑娘不必伤怀，过几天你就能见到她了！”
眼看慕小乔的眼泪马上夺眶而出，白无常赶忙出声安慰道。
“七爷，你没骗我吧！”
白无常点点头，喜出望外的慕小乔一下子从床上蹦了起来，她第一次觉得眼前的这个丧脸有些亲切。
非但不让纱纱重入轮回，还让她继续游走人世，这怎么看都像是鬼差的违规操作啊！
看来他真是爱惨纱纱了！
好吧，看在纱纱也喜欢你的份儿上，本姑娘就同意你们在一起啦！
只怕到时候江起云那家伙知道了会罚白无常，要不为了纱纱的幸福，自己勉为其难牺牲下色相，吹吹枕边风？
就是不知道这个方法好使不……
白无常望着一脸沉静在喜悦中的慕小乔，悄悄也舒展了眉眼。
娘子，这兜兜转转多少个轮回，终究还是让你遇上了她！
唉，有些人、有些事，注定是避不开的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