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黑暗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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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煦的草原上刮起了一阵突兀的狂风，吹的二人上方的那把巨大的遮阳伞“嘎嘎”直响，为原本还算愉快的下午茶时间染上了一抹阴霾。
这个草原说白了其实就是古涅灵魂的具现化，一草一木乃至天上的云朵与太阳皆是他内心幻化出来的事物，自然也会随着他的情绪浮动而风云变幻。
“你说......超频和闪灵的使用者寿命会......什么？”牙齿与牙齿来回磨砂，肌肉紧绷，平日话中常带的那三分轻佻烟消云散，此时的古涅将“咬牙切齿”这个词演绎到了极致。
“吼？你居然不知道吗？”菲奥娜捂着嘴故作惊讶，随即恍然大悟道
“那个小姑娘根本就没告诉过你吧......看来她是不想让你知道，那姐姐我也就不多嘴了。”
“砰！”古涅的双拳狠狠砸在了桌子上，直接将茶杯与茶壶震得飞了起来！茶水四溅，芳香四溢。
“快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被那双染上一层赤红的瞳孔死死盯住，菲奥娜却完全不怵，依旧笑吟吟地稳坐在扶手椅上，仿佛眼前的一切与她没有任何关系。
“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吗？‘请’字呢？莫非......忘了自己在跟谁对话吗？！”轻柔但却蕴含着无穷威严的话语从菲奥娜的红唇中慢悠悠地吐出，携带着一股无形的力量意图将古涅直接摁回到椅子上！
但古涅这次却并没有被大地之龙的气势压制住。只见一阵蓝色的涟漪从少年的胸口泛起，无声地与那股威势相互辗轧，直至抵消殆尽。
“咔......嚓”
茶壶精美的白瓷上出现了几道宛如蛛网般的裂痕，遮阳伞伞柄左摇右摆，仿佛下一刻就要直接折断。
菲奥娜美目异彩迭起，怔怔地盯着古涅的胸口。
古涅绷着脸闭上双眼，深吸一口长气，颇为不情愿地说道
“请......请.....美丽睿智的菲奥娜会长阁下告知小人，超频和闪灵的秘密！”
“呼呼.........这就对了嘛。”明明不是什么真心实意的赞美，但菲奥娜却颇为受用，双手环抱，将呼之欲出的胸部托住后还“哼哼”地轻笑了两声。
见到她这副悠哉游哉的样子，古涅额头虽青筋狂跳、一脸不爽，但心里的大石却总算落在了地上。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群无事不登三宝殿的龙来找他每次都藏着明确的目的！菲奥娜先是以“答疑解惑”为饵，自然而然地就将话题扯到了某个她想挖坑的地方！就算自己不提“闪灵”那回事儿，她恐怕也会刻意说出来吧。
偏偏你还没什么好斥责她的。怪她什么呢？指导你练功，还是给你提供免费的情报？顺带再捎上“陪睡服务”？
怪她不把话说全，故意吊你胃口？拜托，她又不是我妈，凭什么事无巨细地告诉我？
这些道理古涅都懂，但他偏偏就是极为不爽！这么一步一步被一个女人牵着鼻子，亦步亦趋地迈向无可阻挡的阳谋陷阱的滋味可不怎么美妙。
但奈何人家经验老道准备充足，把你的所思所想全部摸了个透！让你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这才是这几只老谋深算的太古龙最让古涅畏惧，也是最为厌恶的部分！
现在只用说一句不阴不阳的“请你.....”就能获得对自己至关重要的情报，而不用答应什么奇奇怪怪的要求.......你就偷着乐去吧！回去可别忘了给辛德拉烧高香！
“咳咳......既然你这么想知道，那姐姐我就告诉你吧。”菲奥娜正襟危坐，从风情万种的大姐姐又变成了之前“传道授业解惑”的正经模样，角色转换之快，真让人应接不暇！让古涅忍不住暗啐一声“无良奸商”。
不过她一说到“姐姐”这几个单词尾音就会微微上扬，就像强忍住笑一样.....
‘像你这种老太婆还敢自称为‘姐姐’？自己恐怕都忍不住笑了吧！’古涅极尽恶毒地腹诽。
“首先，你知道萨尼册封的十二骑士最初都拥有什么类型能力吗？”
“萨尼又是谁啊......十二骑士.....不会是普洛梅女皇吧！”古涅听到这个名字后莫名地愣了愣，随后豁然醒悟
“没想到你居然还有点常识，真是让我刮目相看了呢！”
“呵呵，别转移话题，为什么你会知道前辈，......女皇的名字？”古涅没有理会菲奥娜那一脸刻意到极致的“哎呀，说漏嘴了”的表情，继续穷追不舍。
“当年和她熟悉的人基本上都知道这个名字，至于‘普洛梅’就是圣教封给她的谥号了，寓意为‘带来光明之人’。经过这么多年，她的真名早就没多少人记得了，倒是‘普洛梅’这个谥号流传至今。”
此时的菲奥娜就像一个耐心的历史老师，就差配上一根教鞭和一块黑板了。
“喂喂，你暴露年龄了，姐姐。”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
已经伤痕累累的茶壶瞬间碎成了渣子，瓷渣散落在桌上，微风拂过就不见了踪影。神奇的是里面的红褐色液体却没有喷出，反而还保持着一个茶壶的形状，仿佛有一层空气薄膜将它们牢牢地束缚在了一起。
“你还......想不想知道了？！”
见菲奥娜脸色发黑，周身的威压越攀越高，古涅忙慌不迭地向她致以自己最真挚道歉，这才免于落得和茶壶一个下场。
“呼.....说的什么地方了？”
“十二骑士的能力”古涅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最初的十二骑士的能力是最强大、也是最危险的能力！闪灵、超频、魔眼、火种.......这些就属于当时的那批骑士。而重力、骇客这些能力就属于骑士与无能力者通婚而衍生的第二代、乃至第三代能力了。”
古涅听的极其认真，一边还不时地点头。
说实话，他虽出身于康斯坦丁家族，却对这类在各个国家高层广为流传的常识知之甚少。并不是缺乏渠道，而是比起这种打打杀杀、毫无内涵的东西，他更喜欢在这个世界的独特文化下催生出的文学作品与风土人情，而养父与妹妹也乐得他不接触这种东西。
哦，当然最让他无暇分心、流连忘返的当属令整个宇宙都深受其害的猛毒——女人。
这不？若不是他喜欢的女人好像有事瞒着他，他至于这么认真吗？至于这么低声下气吗？
其实是他把菲奥娜想的太坏了，或者说在吃过辛德拉的亏后，他就对太古龙带上了有色眼镜。说不准人家根本就没什么阴谋诡计，只是单纯地想和你说说话，逗一逗你呢？
“人类的身体异常孱弱，根本容纳不了那么巨量、狂暴的魔力，所以才有了将血肉之躯与魔力融合的‘魔力化’，这对于你们人类是一道巨大的分水岭，几乎能刷掉九成的适魔者。而我们龙族就不一样了，出生就拥有堪比‘魔力化’的身躯。”
见此龙一脸淡然地炫耀自己的天生属性，顺带将人类苦心研究出的修炼方式贬得一文不值后展露出的嘴脸，古涅绷紧嘴角，强忍住自己破口大骂的欲望，硬装出一副认真听讲的好学生模样。
“这么弱小、天生不足的人类，就算获得了行使超凡之力的权力，又怎么可能敌得过只比龙族弱一线的魔族呢？”嘿......你还越贬越起劲了！
菲奥娜伸出一只手指，道：“几千年前的人类只有一条路，一条布满荆棘、最终通向死亡的道路！”说着还叹了口气，脸上出现了颇为怀念的神情
“我至今还记得几千年前的那几个惊才绝艳、意志坚定的骑士。比起现如今已经堕落至极的人类........啧啧........”她嘴角露出了略带嘲讽的笑容。
你不借古讽今就不舒服是吧！
“你们人类有句话叫‘居安思危’，可惜说出这句话的是你们，实际做却做不出来。自从几千年前魔族战败销声匿迹后，整个人类世界就变得愈加懦弱与衰落了！”
古涅沉默不语，无话可说，也不想争辩些什么。
“你们反而把大部分资源投入到什么机械、人体改造这类‘奇技淫巧’上！虽然作为金龙商会的会长我很欢迎，但看着你们一步一步偏离正道的感觉可不是很美妙啊..........听说你们近些年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超过七十级的高手了！”
哼！等我啥时候搞出一发洲际导弹让你尝尝！看你到时候还能说出“奇技淫巧”这几个字来吗？
明明连造个火枪都费劲，但这并不妨碍古涅突破天际的YY。他一掌拍在桌子上，怒斥道
“你讲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老黄历干什么？能不能说重点啊！重点！”
古涅并不想纠正菲奥娜的那种“唯等级”的论调，他只想知道那些由上一个穿越者前辈传下来的能力到底有什么问题。
“真是性急，我这不是在给你科普背景知识吗？”菲奥娜无奈地摊了摊手，道：“那就以当初亚历山大骑士的‘超频’举个例子吧。”
戏肉总算来了！古涅精神一振，竖起耳朵听了起来。
“超频的实质其实就是在短时间内将血肉转换为魔力的养料，加大体内的魔力流速与密度，来提供超越正常状态好几倍的身体素质与魔力总量。你也是超频的使用者之一，对此应该深有体会吧。”
少年点点头，每次使用超频时确实会有一股超越“沸血模式”，由内而外的灼热感从身体深处弥漫而出。不过拥有神血的他早就“久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了，这点灼热感对他来说就像泡温泉一样。
“这种能力的加成虽然极为强大，但每次使用后体内的血管都会超负荷运转，甚至还会被加速过的魔力越冲越薄.......久而久之，全身的器官就会变得像这个茶壶一样，千疮百孔！”
菲奥娜指着那堆细如碎砂的瓷片，声音愈发冷冽，使得古涅心神震荡，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已经意识到了那惨淡的真相，一股熟悉又陌生的哀伤像浓雾一样将他笼罩，他忽地意识到——有的事情，知道了固然可以带来暂时的心安，但之后却总有无穷无尽的困扰在等待着他。
“换言之，这种能力就是在变相压榨自己的寿命；燃烧自己的血肉；将自己的血肉作为贡品上贡给‘魔力’这头永无止尽的怪兽！”
她不告诉我一定有自己的道理吧！我知道了这件事，和她的关系还会如以前那样吗？
“你所面对过的‘火种’，则是一种更为激进的能力，到了不得不使用的危急时刻，那可是货真价实的‘燃烧灵魂’哦。”
这些事情为什么从没人告诉过我？就算奥菲利亚她们不说，至少辛德拉是肯定知道的！她为什么从来不提？古涅现在甚至有一种灵魂飞出躯壳的迷离感。
可这里明明就是他自己的灵魂空间啊！
“为了击败恐怖无匹的魔族，当时的人类只能采取这种不计后果的办法，放弃自己的未来，来换取强大的力量。”菲奥娜停顿了一秒，仰起精致的脸孔叹道：“真是.....可歌可泣啊......”
我，又能为她们做些什么呢？古涅“蹭”地一声站了起来，打断了菲奥娜的沉浸式回忆。
“你的意思难道是......奥菲......利亚她的....寿命”没想到说出这么短的一句话居然如此困难！古涅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冷静了，可没想到在中途还是换了好几次气才将这句话说完。
“寿命.....已经不多了吗？她还能再活几年？......二十年？还是.......十，十年？”
见少年的话语如此磕磕巴巴，但却携带着入耳可闻的焦急，菲奥娜不禁捂住嘴“呵呵”轻笑了起来。
“呵呵.....我不是说过了吗？这个年代的人类已经‘居安’，再不复神魔大战时代的那种惨烈了。所以，只要控制能力的使用次数，再加上圣光的调理，那个小姑娘虽不说能长命百岁，但至少再活个五六十年还是有保证的。”
这番话就像一根针一般扎在了古涅的身上，使得他整个人都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坐在扶手椅上，手指不受控制地抖动。嘴唇微张，却没有声音发出，他此刻已经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
奇怪的是，被这么耍了一通后，他现在居然不怎么生气，反而有一股微妙的庆幸。配上菲奥娜倾国倾城的笑容，他只觉得自己全身的骨头仿佛变成了一滩烂泥。
“不过......你的未婚妻可就没那么好运了，两种能力再加上不加节制的使用.......”
古涅胸口刚刚冷却的心脏再次“发动”了起来，他本能地想捂住耳朵，再次变成一只不知世事的“鸵鸟”，却连手都抬不起来！
巧笑嫣然的美人儿在他耳边轻声细语
“依我这个浸淫此道无数年的大师估计，二十岁，就是你那个小未婚妻的极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