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魔临人间 活物不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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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促的脚步声自楼下响起，“踏踏踏…”是有人上楼梯的响声。声音在门口停了下来，随即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请问，姑娘可在里间？”
门外雪姨压抑着怒气轻声细语的问道。
“请进”
雪姨闻言走进屋内，看见白衣女子面对着窗户背对着她。明知自己来了也没有丝毫转身的意思，心下暗暗恼怒却不敢表现丝毫，因为她知道眼前这位姑娘身份神秘莫测、来历不凡，非是自己得罪得起的。
“姑娘为何放走叶家余孽？”
素月依然背对着她不言不答。
雪姨因压抑情绪而满脸通红，她接着道：“你可知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的道理？今日放了他那是后患无穷，我们如何向九千岁交代！”
“放肆！”
门外一声娇叱，一个身着绿衣的少女走了进来。冷着一双美目盯着雪姨呵斥道：“凭你这等下贱货色也敢来质问我家主人？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吧？”
雪姨一瞧上对方双眼就觉如坠冰窟，那是一种彻骨的寒意，发自灵魂深处。是一种对生命的彻底藐视，她相信只要自己敢再多说一句，就会被对方无情的抹灭掉。
她吓得噤若寒蝉。
“霜儿不得无礼。”
素月转过身拉住绿衣少女霜儿
，然后对低着头的雪姨道：“夫人说的道理在下都明白，放脱了他，这责任都在我于夫人全无干系。”
雪姨只是低着头应到：“不敢，不敢…”
一旁的霜儿大声道：“还不快滚？”
雪姨立马退出门去，临走还不忘替二人关上门户，直到离开也没敢看白衣女子的面貌。
雪姨离开后，素月拉着霜儿的手说道：“霜儿吖！你又何必与她一般见识。”
暴雨在黎明时分倾泻而下，雨水不停的泼洒向大地，努力冲刷着人世间的污秽。
叶萧风跌坐在地满身淋湿，面上滚滚而下的水珠已分不清哪些是雨水，哪些是泪水。心里告诉自己：“父母下落不明，此时必须振作。”于是他爬起身走进屋里换了一身灰色衣裤，披一件杂货仓库里找来的破旧披风，又拿来一顶黑色斗笠戴上，公子哥摇身一变成了砍柴捕鱼的樵夫渔翁。
这时渐渐雨止风停，天光大亮，街上行人络绎不绝，商贾叫卖之声不绝于耳。他挤在人群中看见大批官兵从内城街道驶向城门口，期间踢飞了西家摊位，撞倒了东家老人，惊到了南家女人小孩，一路上横冲直撞，肆无忌惮间不免一阵鸡飞狗跳，这些官兵平时就骄横霸扈惯了，哪里管百姓死活。
带头的是两个东卫的人，其中一个拿了一叠告示往四处张贴，他往告示上一瞥，见是缉捕公文，再看纸上画像，那不正是自己嘛！赶紧将斗笠压得更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剩嘴巴露在外面。
领头的在这处贴完告示叉着腰对围观众人道：“叶鸿图勾结敌国图谋造反，皇上已下旨将叶府满门抄斩，反贼叶鸿图夫妇今已伏法，于东城门口曝尸示众，以儆效尤。逃犯叶萧风，系叶家余孽，有知情不报者与之同罪。”
周围一阵窃窃私语：“什么？叶鸿图勾结敌国、图谋造反？我去你奶奶个腿的！叶尚书忠君爱民素有贤名，这等罪名定是天大的冤枉。”
有稍晓时事的道：“如今朝廷已为阉党魏长生一手把持，这等罪名不过是排除异己的手段。只是可惜了叶尚书一世英雄，竟然死于卑鄙小人之手。
”
又有人道；“叶尚书这位日月王朝最后的贤臣已被害死，如同最后的一抹光明希望的熄灭，此后的世间将只余黑暗，说着禁不住泪流满面。”
听到父母已被害死还将曝尸街头，叶萧风既悲且怒，但心中知道此刻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于是将情绪生生压下，隐匿身形而去。
傍晚的东城门人影稀少、门可罗雀，几个守城的兵卒依靠着城墙东倒西歪的打着瞌睡，从高高的城楼上掉下二物悬挂在半空中，随着夜风一晃一晃留下两道长长的影。细瞧之下辨别那是两个人，正是叶尚书夫妇，几只乌鸦正啄食着他们的尸体。
鸦雀不解生者恸，犹自啄啄食亲体。
叶萧风幽灵般的出现在城楼下，掷出破神枪将悬挂二老的绳索划断，接住二老尸体抱在怀中，一时悲上心头泣不成声。
声难抑，泪难停。
不曾设想的绝境，双亲同时亡命，方知至亲丧绝的滋味竟是这般难咽。
“爹，娘，孩儿来晚了。”
“你们睁开眼看看孩儿啊！”
唤不回的人，睁不开的眼，徒留满腔悲愤，难抑哀痛无断。
“爹，娘，孩儿这就带你们回家。”
话声未落，暗黑的四周突然火光冲天，大批官兵高举火把，手持刀枪将深夜劫囚的人包围在中央，城墙之上站满了拉弓上箭的弓箭手。
哈哈哈…
城楼之上传来一阵得意至极的狂笑，抬头一看来人身着一套白黑相间的官服，眼神阴鸷狠厉，正是那晚带头抄家的魏公子。
“叶家孽种还真是愚蠢啊！哈哈…用两具尸体引你上钩，你就乖乖来送死！”
他见是这贼人，料知叶府满门喋血与他定然脱不了干系，恨得险些咬碎银牙。
叶萧风敛着一双冷眼以牙还牙的道：“魏无忌你这杂碎，还不将卵袋割掉，也好继承你太监老爹的衣钵啊！哈哈…”
城楼之上的魏无忌被说中短处，顿时暴跳如雷，胀红着一张脸指着楼下吼道：“给我射箭，给老子射死他，射死这个孽种！”一时动作过大牵动伤口疼得嗷嗷直叫。
箭矢如成群结队的蝗虫密密麻麻向叶萧风射来，他浑然不惧，将手中破神枪在身前挥舞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罗网，天空袭来的箭雨纷纷被拒在身外。又时而祸水东引，窜入城楼下事先退开十丈的官兵阵列，引敌方之箭射杀敌方之人，楼上弓手每每收之不及，楼下官兵武功多是平平，一时纷纷中箭惨叫之声不绝于耳，敌方人马损失惨重。
城楼之上的魏无忌见这情形更是急躁，破口大骂道：“该死的小孽种，老子不妨告诉你，你那老娘便是我一剑捅死的，哈哈哈…”
激战中的叶萧风悚然一惊，分神间被一条劲急流矢射穿手臂，顿时血花飞溅。
魏无忌一看有效果，心中一喜。变本加厉道：“她当时还举着先皇御赐的丹书铁券呢！以为有这东西，本少爷便不敢杀人？哈哈哈…真是天真！我假装去瞧那铁券，趁你那死鬼老爹一时未查，一剑便刺透了她心脏将之刺了个对穿，当时便倒在地上死了。”
叶萧风双眼通红睚眦欲裂。
楼上的声音继续道：“哦！对了还有你老娘的那个丫鬟叫翠玉吧？嘿嘿嘿…她的滋味儿可真不错，本少爷历来大方，自己吃肉总是不忘让兄弟们喝汤。嘿嘿嘿…我让一众兄弟都尝过了她的滋味呢！”
“畜牲！”
楼上的人，在桀桀的诉说自己无耻残暴的魔鬼言行。
楼下挥枪战敌的人，神情痛苦难抑，仿似再也压抑不住身体里的魔。
还记得翠玉姐姐那一贯温柔的音容笑貌，叶萧风时常逗她气她，她也从不生气，在叶家一向与人为善的一个女孩子，平时与母亲一同食素，做事也是扫地恐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就连一花一草也不忍伤害，却遭遇到如此暴行！
翠玉姐姐温柔美丽的容颜破碎了，只剩下满是血污怵目的红。
碎了，碎了，碎了…美好全被毁灭了个尽。
他仰天长啸，解开隐藏已久的全身禁忌，整个人霎变了形貌，双眼血红异常，浓郁得仿似要滴下血来，身体周围一团黑色煞气如同实质般冲天而起，犹如地狱尽头的九幽之火熊熊燃烧。
“杀”
一个冰冷的声音仿佛自幽幽地狱传出，没有丝毫人类的情感。时间仿佛停滞在这一刻，现场瞬间一片死寂。天地如同失去了全部色彩，只余死寂的灰。
灰色世界的主宰挥动破神枪在虚空一划，世界轰然破碎。
甫回神周遭活物不存，刚才大批的官兵只剩森森白骨残肢。城楼崩毁城墙倒塌，一片废墟之中魏无忌被异力齐腰斩断，只剩残余上身，苟延残喘，下身已不知去了哪里，或是直接化为齑粉消失在空气中。-
他恐惧的看着向他走来的魔，双手乱舞的想要逃跑，可是显然无济于事。
痛楚，恐惧、疑惑、以及不敢置信等情绪充斥双眼。
可是在魔面前，卑贱的人没有了解真相的机会。
魔走过来不言不语抬起右脚，一脚踩中魏无忌的脸，整个头部随着不可抗拒的巨力，被硬生生的带入地下随之破碎成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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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儿娇哼道：“我就见不得姐姐受一点儿委屈。”
素月看着霜儿娇憨的神情，又感她对自己的爱护，将她搂在怀里道笑着道：“还是我的霜儿最好…”说道这儿面上神情由喜转忧。
霜儿冰雪聪明查觉了这丝变化，对她言道：“姐姐，宫主的命令从没人能够违背，你若有不便，只需吩咐一声，霜儿立马去杀了叶家那小子。”
素月摇了摇头道：“这俗世间的争斗本非我愿，今晚与叶兄琴箫相交，知其性情高洁，隐有惺惺相惜之感，实为平生知己。”
霜儿吃了一惊，急道：“这小子何德何能，竟让姐姐引为知己？”
素月将叶萧风怎样得到古谱《勿相忘》，怎样与他琴箫共奏勿相忘之曲而达到极高的契合境界一一道出，那实在是平生仅有，未来也不会再有的感觉，就像混沌世界中仅有的两个灵魂对话。
听到这里霜儿更为姐姐忧心道：“姐姐，他父亲可是被我们所杀，今日你不杀他，来日若给他知道真象，必定向你复仇。”
素月愁眉深锁一时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