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染血的面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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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终人未散，有情自相逢。是缘或是孽？都是命里逃不过的劫。
一曲已毕声停音止，两人双眼相对久久不愿分开，神意交汇之间像是相识多年的朋友，平生仅有的知己。
夜风微凉，翻过绣窗，两人长发飞舞衣袖飘飘，一条白色面纱随风而起落在了叶萧风怀里。
白衣女子容貌初现，你看她；灼若芙蕖出绿波，皎如明月舒其光，柳叶修眉，琼鼻玉口，丹唇外朗，皓齿内鲜。眉眼如诗如画，宛若上天精心雕刻而成，极尽妍态。若说雪姨似一朵娇艳丰盈的人间富贵牡丹，那此刻的白衣女子就似那傲雪欺霜的仙境清丽寒梅。
叶萧风一时之间不由得看得呆了。
俄顷，微凉夜风让自己回过神来，想要将落在怀里的面纱还给她的主人，低头一瞥之间眉头微皱，只见白色面纱之上的一角有着细细密密的红色斑点，像是未干的血迹。虽是疑惑，但也不便相问，只是将面纱递给白衣女子。
“姑娘之物还请收好。”
白衣女子接过对方递来的面纱，干脆也不再佩戴，将之放在一边。
“姑娘以纱罩面想必习惯已久，为何不重新佩戴。”
“你已瞧见了我的模样，这儿又再无他人，再戴纱遮面已无意义。或是叶兄觉得在下容貌丑陋不堪示人？”
叶萧风打了个哈哈道；“姑娘貌若天仙，人间难觅，所谓怀璧其罪，也难怪姑娘平日以纱遮面了。姑娘所言容貌丑陋却是说笑了。”
白衣女子朱唇微启，含辞轻吐气若幽兰。“这勿相忘之曲几于世间绝迹，我也是偶然间自一位老人手中得之，这位老人也已故多年，不知叶兄何以习得这首曲子？”
他陷入沉思，口中娓娓道来：“说到这首曲子得来甚奇…思绪渐渐回忆起往事。五年前自己才十二岁年纪，父亲让二叔领我到一处无名大山中修炼武功。一天日落之际，自己刚完成了一天外功锻炼，开始坐在山顶一处大石上修习内功心法，许是练岔了气，当时只觉身体气血翻腾，脑中天旋地转，一口鲜血喷出就往涯下栽去，心道我命休矣！便晕过去人事不知。”
“后来如何？”
她听到这里不由的催促道。
“说来也是侥天之幸，我迷迷糊糊醒来时已是天光大亮阳光刺眼，想必已是第二天早晨，再看此刻身处在半山腰，原来此地在山腰间凭空长出一处平台，平台上面长满茂盛的小灌木和厚厚的植被，以至于才没被直接摔死。不过内伤加外伤也让我不能动弹，就这样静静躺在灌木丛中听着半山腰吹过的呜呜风声，我开始默运心法，试图聚集一点真气，但努力了半天也没能提炼出半点真力来，也只能认命的静静躺着，脑里抛却诸般念头，整个世间一片宁静，只闻风吹叶落。”
“就这样直到夕阳西下晚霞挂满天际，突然发现手脚能动了，我便小心翼翼的试着活动舒展身体，最后终于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一番检查发觉身体虽无大恙但还是提不起丝毫内力，也是无法可想，四周都是悬崖峭壁，没有内力是决计不能安然离开。只好往里走想找点野果充饥，刚前行数步便发现山壁上有一处不起眼的山洞，洞口为枯草败叶所掩盖，不是近距离细看实在不易发现。”
“山洞之中黑漆漆的暗无天日，当时身上并未携带火匣子，只能如同盲人般摸着山壁缓慢前进，到得后来渐渐习惯了黑暗的环境，行动之间才方便了许多。继续向前，
出现了一处较为宽敞的空间，中间摆放着一张石桌两只石凳，上面都粘满了灰尘，在角落里竟然还有一张石床，上面有些被子衣物也是陈旧腐朽，显然此处原是有人在此长居过，只是不知道此间主人后来又去了哪里？这时脚上不知道踢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被绊了一跤摔倒在地，抬眼看去赫然是一座石碑。”
“石碑上面刻着：“东方白；慕容嫣；之墓。”我暗暗纳罕，这是两人合葬的墓碑吗？再看几列小字：“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人生在世不过匆匆数十个寒暑，值得我们追求的又是什么？我夫妻二人于晚年长隐此地，每日琴萧音律相乐，日月星辰相伴，恩爱如初，相敬如宾，逍遥快活度百岁乃去，今生无憾！来生愿再接连理以续前缘。”看完我不禁感叹这两位前辈勘破世间是非成败，余生都生活在逍遥快活之中，夫妻情深，夫复何求。”
“然后我把整个空间查探了一番，在一个转角之处竟然生长着一些鲜红的小果，这些小果长满自山壁垂下的青藤上。我当时已经一天一夜不曾进食，肚中饥肠辘辘，也管不了这果实有毒与否，摘下几颗张嘴就往肚里吞去，其味酸甜还带有股醉人的酒香，这更是激起了我的食欲，于是便不在客气，摘了好些果儿享用。”
“食过红色小果后顿觉睡意袭来，坐下打了个哈欠就靠在山壁上呼呼大睡，等我醒来时或许已是第二天午时了，因为一道红彤彤的光线至山壁的缝隙射入，正好射照在石床边的一处山壁上，而被一束阳光照射的山壁开始发出似是龙吟，似是虎啸的声音。使我感到惊异莫名，壮着胆子走近那处，小心翼翼的拨开杂草，里面是一条黑黝黝的山缝，我侧身让进光束来照明以便看个究竟，随着光束照入眼见一柄长枪，枪身玄黑枪尖雪亮，斜立在山壁旁，那虎啸龙吟之声就是它发出的，我侧身挤了进去一把握住那柄长枪，那声音立刻便消失了，同时在我心底有两个欢快声音响起，“新主人，新主人，主人，主人。”随即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有过。”
“我拿起玄色长枪仔细查看，上面生满了篆体符号，在枪身中间有三个古朴大字《破神枪》，好霸气的名字！在破神枪挺立的地方，还放着一卷竹简，我心想莫不是这破神枪的修炼之法，心中大是欣喜。拿到手里研究了半天，却不像武功秘籍的样子，反倒是像一首古曲谱。曲谱开头写着《勿相忘》”
往后几日我就使用这破神枪演练武功，越用越觉比之前所用过的任何兵器都要顺手如意，简直到了爱不释手的地步，后来又在石床之下找到了一只尘封已久的紫竹箫，索性一边练习抢术一边照着曲谱学起了这曲勿相忘。说来也怪，自打学习吹奏这曲子的当晚，便觉失去多日的内力有了复苏运转的迹象，我心中大喜，知道离开这绝境了希望，从此更是勤练不辍。”
七日之后，内力不但完全恢复，并且比之前全盛状态犹有过之。既然功力已复我就拜别了洞中两位前辈，凭着内力摧动轻功，攀岩而上回到了山顶，清晨的山顶微风扶面晨光明媚，对比之前羁留于黑暗的山洞中真是恍若隔世。
白衣女子眼中慧光隐动道：“叶兄这番境遇也算是奇了，正所谓吉人自有天相。不错，这勿相忘不仅是一曲千古绝章，还是一部神妙的疗伤圣典。妙用之处你以后当有体会。”
叶萧风点点头道：“如此就更好了，多谢姑娘指点。天将破晓，在下便该告辞了，不知姑娘如何知道在下姓叶的？”
“兵部叶尚书那是鼎鼎大名的人物，在京城谁人不知？哪个不晓？叶府的公子所知者自然不少。”白衣女子平静的说道。
叶萧风苦笑道：“又沾老子的光了，哈哈…今日琴箫相交之谊甚觉畅快，姑娘何不留下姓名以便来日再续。
“素月”
“在下记住了，素月姑娘在下告辞了”
“叶兄保重”
叶萧风朝素月拱手一礼，便从窗口跳下。再往窗下寻他身影，离**楼已远，只剩一道挺拔的背影。素月望着远去的背影幽幽轻叹一声，似有无限隐忧。
走在京城大道上的叶萧风抬头望了望天空，今晚的月亮似乎大异平常，月弯如钩，其色血红。犹如一把死神手中的钩镰，将要收割人世的生灵。
心中不祥之感骤起，离家越近这种不详之感俞是强烈，他运起劲力发足狂奔。叶府已在眼前，看上去一片阒黑毫无声息，心道“这个时辰家里人也早该安寝，我别自己吓自己了。”
纵身飞入院内，落地时脚下似是踩到了甚么，感觉软软的站立不稳差一点摔倒，蹲下身凑近去瞧，一股血腥之味扑鼻而来，叶萧风忍不住捂住了口鼻，急忙从身上摸出火折子吹亮一照，只见眼前躺着的是母亲的随身丫鬟翠玉，只见她全身上下一片凌乱，衣不蔽体，胸前和下体一片血污，双眼瞪如铜铃，一探鼻息已然气绝多时。
叶萧风悚然一惊，头皮发麻，脚下后退间又被绊倒，伸手一摸手上一凉，凑近火光一看满手血污。赶忙爬起来拨亮火光朝四周照去，只见院子四处躺满了一具具尸体，他们都是平时自己叫叔叔婶婶伯伯的人，他忍住了泪，急忙跑进各屋寻找，屋内也全是死尸无一活口。
他将尸体一具具都搬到院子里，清点了一遍，父母不在此间，除了自己叶家已是满门喋血。甚至连二舅妈那尚在襁褓中的孩子也未放过。望着今夜之前还相伴的家人，一条条鲜活的生命此刻都成了一具具毫无声息的尸体，再也不会跟自己说话，再也不会跟自己玩闹。他不明白叶家犯了什么样的罪，要用这样惨无人道的方式来惩罚。
黑暗下的人仰天长啸：“为什么？为什么？是谁？谁…？”
轰隆隆…天际惊雷乍起！
闪电劈下将人间的黑暗撕裂出一道裂缝，裂缝正中的人手握长枪，须发皆张，神情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