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 京城再逢龙虎豹 志斌缘遇朱轩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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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颜坤将贺志斌带进百花堂,贺志斌刚一进去,就看见偌大的凉棚下,坐满了观众在看戏,贺志斌不由道:“颜伯伯,好多人啊。”颜坤笑道:“哈哈,这还算人少的时候,人多的时候,就连你刚站的大门口都挤满了人听戏。”贺志斌问道:“门口那,一点都看不到里面,他们如何看戏呢?”颜坤笑道:“所以说,是听戏,只听不看,哈哈。”颜坤说着对旁边一伙计道:“等会戏散了,你把颜清和颜风都喊过来。”伙计道:“是了。”颜坤接着道:“你再去凤凰楼定一桌酒席。”伙计听后应道,欲离开之时,颜坤又安顿道:“记住要二楼的包厢,一定要清净。”伙计道:“明白,掌柜的。”说着就去了。
颜坤带着贺志斌绕过凉棚,直接进到内堂,颜坤笑道:“今天有几个长辈,非要听我唱戏,上一场我刚下来,这不,说你来了,我刚卸完妆,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来找你了。”颜坤边说着,边换起了衣服,贺志斌也笑道:“颜伯伯,您这百花堂不是一般的大啊。”颜坤换着衣服,笑道:“贤侄,你可说笑了。”然后又问道:“志斌,你今年多大了?”贺志斌回道:“十九。”颜坤感慨道:“十九,十九,正是朝气蓬发的年纪,和我家颜清一样大。”贺志斌问道:“颜伯伯,刚听你说颜清,还有颜风,两个儿子吗?”颜坤换好衣服坐下后,对贺志斌道:“志斌,坐。”然后给贺志斌倒了一杯水,道:“天热,喝点水,颜清颜风,是我的一对儿女,颜清和你一样大,颜风则比你小两岁。”贺志斌坐下后道:“颜伯伯儿女双全,戏院开的如此辉煌,真是可喜可贺啊。”颜坤岔开话,问道:“你来京城多久了?都和谁一起来的?在哪里住?”贺志斌道:“来了好几天了,和我堂哥一起来的,现在住在学子楼。”颜坤道:“哦,那明天你就带着堂哥来咱们家住,到了京城,还花那冤枉银子干嘛。”贺志斌道:“不用,颜伯……”话未说完,就被门口一声“爹。”打断,循声进来一男一女,男的玉树临风,女的清纯可爱,颜坤望着一对儿女,忙向贺志斌介绍道:“志斌,我给你介绍,这个就是我儿子颜清。”然后又指了指女子道:“这个便是我女儿颜风。”贺志斌忙起身,颜坤继续介绍道:“颜清,颜风,这就是山西,你们贺伯父家的长子贺志斌。”说着又问道贺志斌:“你是几月生的?”贺志斌回道:“二月初十。”颜坤便对颜清道:“颜清快喊哥。”颜清施礼道:“志斌哥。”颜风也跟着道:“志斌哥。”贺志斌也回礼道:“颜清弟弟,颜风妹妹。”颜坤道:“人都来齐了,我们走吧。”说着便带着众人向后院走去。
出了后院,一辆马车停在门口,颜坤道:“都上车吧。”众人依次上了车,颜坤又对着马夫道:“去凤凰楼。”马夫应声便驾车向凤凰楼驶去。
不到半个时辰,马车便到了凤凰楼门口,贺志斌先跳下车,将众人都扶下来,到扶颜风的时候,贺志斌伸出手,颜风犹豫了一下,也将手伸过来,贺志斌另一只手扶着颜风胳膊,轻轻将她扶下马车,颜风面露红润,急忙上前挽住颜坤的胳膊向酒楼走去。
到了酒楼门口,颜坤回头道:“志斌,走。”贺志斌回道:“颜伯伯,请。”颜清也道:“志斌哥,请。”待众人客气一番后,都入内了,酒楼小二立马迎了上来,道:“颜掌柜,您过来了。”颜坤点点头,问道:“二楼哪个包厢?”小二赶紧前面带路道:“您跟我来。”说话间,有好几个人见颜坤进来,便都上前打着招呼,颜坤也客气的回应着。小二领着众人上了二楼,走到一间雅致清净包间内,颜坤对贺志斌道:“都是自己人,不要客气,坐。”待众人坐下,小二便问道:“颜掌柜的,人都到齐了吗?”颜坤回道:“都到齐了,可以上菜了。”然后又吩咐道:“酒给我们上二十年的山西老汾酒。”小二笑问道:“您今天又招呼山西来的朋友了?”颜坤点点头,小二便一溜地向楼下跑去。
不一会酒菜便快速的端了进来,颜风起身给众人斟酒,道:“你们三个喝,我今天负责倒酒。”贺志斌忙道:“多谢颜风妹妹。”颜风笑着道:“志斌哥哥果然是仪表堂堂,看来爹爹没有骗我。”贺志斌问道:“颜伯伯还未见过我,怎会这么说。”颜清笑道:“爷爷在世时,常常听他说,贺贵富的儿子贺志斌,人小志大,长得清秀脱俗,大了一定是个俊后生,所以爹爹也听习惯了,这次知道你在京城,说见到你时,定然也是个英俊少年。”贺志斌道:“颜爷爷和颜伯伯真是谬赞了。”颜坤端起一碗酒,然后道:“这第一碗,为远道而来的志斌接风洗尘,干了。”贺志斌端起碗,起身谢道:“多谢颜伯伯,颜清弟还有颜风妹妹的热情款待。”颜清道:“志斌哥,都是自家人,你就不必拘礼,坐下喝。”颜坤也道:“颜清说的对,你要起身,我们大家都得起身。”贺志斌不好意思笑了笑,然后坐下,端起酒碗道:“来,颜伯伯,颜清弟。”三人端起酒,相视一笑,然后一饮而尽,贺志斌放下碗道:“好酒。”颜坤问道:“此酒好在哪里?”贺志斌道:“味醇而性烈,甘甜又清香,回味无穷。”颜坤笑道:“哈哈,志斌,看来你也是个懂酒之人啊。”贺志斌笑道:“马马虎虎,来京城以后才有机会喝点,以前都不喝的。”颜坤道:“快吃点菜。”贺志斌虽说是一天没吃,此刻也觉得肚中饥饿,但是又不好意思第一个动筷子,于是道:“颜伯伯,您先请。”颜坤或许看出了贺志斌的拘谨,于是夹了一块菜放在嘴里吃了起来,然后对着颜风便道:“颜风。”颜风会意点头,起身便给贺志斌夹了好几样菜,贺志斌忙道:“多谢颜风妹妹。”然后回头对颜坤问道:“颜伯伯,怎么没见颜婶?”众人都不说话,颜坤只是回道:“你颜婶早在生颜风的时候,难产去世了。”贺志斌感觉自己失言,于是起身给颜坤和颜清斟满酒,道:“志斌不该提,扰了颜伯伯兴致。”颜坤道:“没事,不知者不怪,快吃点东西。”贺志斌吃了一口菜,转移话题道:“我发现在京城认识颜伯伯的人可真多啊。”颜坤笑道:“哈哈,出台戏子而已,就凭一张脸谱混个营生,没人认识,无人问津,那还唱个什么戏。”贺志斌端起酒碗也笑道:“颜伯伯,您太过谦了,小侄再敬您一碗。”三人又是一碗老酒下肚,颜风起身给三人将酒填满,颜坤道:“今晚你就住在家里,明日我让颜清陪你去学子楼把你堂哥也接来。”贺志斌道:“颜伯伯,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不瞒您说,我大伯婶子马上也到京城了,我们突然换了地方,二老过来寻不到,定然会着急的。”颜清道:“好吧,既然这样,那就等大伯、婶子都到了,我再过去把你们都接过来。”贺志斌道:“那时,人便多了,怎么好意思讨饶你们呢。”颜风道:“志斌哥,你说话怎么老这么见外,我家房子多的是,还害怕你们没处住?”颜坤突然问道:“志斌,你弟弟志远可曾找到?”贺志斌惆怅道:“唉,直到现在也杳无音信,就连我师父王秀素也没有一点消息。”颜坤又问道:“听你赵伯说,你还曾打听胡瑞刚,张从城的家?你可见过他们?”贺志斌道:“张从城我见过,胡瑞刚却还没有。”颜坤担心道:“张从城为人我还不清楚,可是这个胡瑞刚,有几次我去叶首辅府里唱戏,和他还曾在一张桌上吃过饭,倒算有几分了解,此人工于心计,且手中握有实权,实属不易对付。”贺志斌问道:“颜伯伯,你在京城认识那么多人,可托人帮我寻找下王秀素师父和志远弟弟吗?”颜坤想了想道:“我只能说尽力吧,完了帮你四处打听一下。”众人吃完后,志斌谢绝了回百花堂的好意,便告辞回到了学子楼,
夜晚,张从城府中,一家人在正房内,张从城病倒在床上,张东宇从外面请了个郎中回家诊治,郎中检查后,对着众人道:“张大人只是急火攻心,一时气血高涨,待我开几服药,调养数日,便无大碍。”王悦霞道:“多谢大夫。”然后对着张达使了一个眼色,张达赶紧从怀里拿出银两,递给郎中,郎中接过银两道:“多谢。”然后对着张东宇道:“少爷,麻烦你跟我去趟馆中,我开几服药,你拿回来,按时给张大人服用。”张东宇点点头,瑞雪也道:“少爷,我陪你去。”二人便随着郎中向医馆走去。
少时,张东宇便和瑞雪从医馆提着药走了出来,两人向家走去,路上张东宇还是气愤难平,问道:“你说这个仇天,到底给爹说了什么?害的爹爹竟然被气得病倒?”瑞雪回道:“我就知道他说要娶小姐,然后让小姐和夫人出来,单独和老爷说话。”张东宇继续问道:“这个仇天到底什么情况?怎么冷不丁要娶我姐?难道我姐也同意?”瑞雪道:“小姐也很喜欢这个仇天。”张东宇更加觉得不可思议道:“荒唐、怪诞,太奇怪了,这个仇天才来了几天,我姐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瑞雪道:“我也不知道。”张东宇突然停住,转头问瑞雪道:“你可知这个仇天在哪里住?我非要过去收拾他一顿,不然难解心头之恨。”瑞雪看着张东宇生气,只是摇摇头。
二人说话间便回到了家里,瑞雪拿着药就去厨房煎,张东宇便回到了正房,张从城抬起头看到张东宇回来了,便道:“东宇。”张东宇走到跟前,张从城便道:“明早起来,你去大兴把你哥哥和嫂子叫回来。”张东宇问道:“叫我哥和嫂子做什么?”张从城道:“我这心里老是不踏实,叫你哥回来商量一下。”张从城深知,张东宇乃是匹夫之勇,只有长子张东明成熟稳重,遇事颇有主见,这次事发突然,张从城总觉得这仇天,就是带有目的来到家中的灾星,实属来者不善。
张荏青回到房间,想到爹爹成这样,不由恨起来仇天,可是无论如何,恨着恨着就掺杂起万般思念,想到仇天的谈笑自如,想到仇天的镇定沉稳,不经意间,她特别想再见仇天,纵然知道见面后,她一定会骂仇天,也许那只是一种借口,或许见面时,相思会淹没一切……
两日后清晨,贺志斌在楼上看书,贺志奇还在呼呼入睡,此刻一阵脚步声传来,然后小二在门口敲门喊道:“贺公子。”贺志斌合上书,起身打开门,小二道:“贺公子,楼下有人找贺志斌。”贺志斌回道:“知道了,我穿件衣服就下来。”小二应声下去,贺志奇也起身问道:“志斌,是谁找你?”贺志斌道:“我也不确定,下去看看。”贺志奇也穿起衣服,边穿边道:“我陪你一起去。”少时,兄弟二人便来到了楼下,贺志斌一看学子楼厅堂正坐着三个人,正是周龙,周虎,周豹三兄弟,三人手里各拿着一把宝剑,身上也各背着一个包袱。贺志斌大喊道:“大哥、二哥、三哥,你们都来啊。”此时龙虎豹三兄弟看到贺志斌,也高兴的起身,走了过来。周虎道:“可找到你了,四弟。”周龙也道:“四弟,最近一切可好?”周豹也拍了拍贺志斌肩膀,道:“四弟,壮实了。”四人许久不见,相互寒暄,贺志斌看到旁边的贺志奇,突然介绍道:“大哥、二哥、三哥,我给你们介绍下,这就是我大伯家的独子,我的堂哥贺志奇。”说罢,也向贺志奇介绍龙虎豹三兄弟,道:“志奇哥,这就是周家山我的那三位异性哥哥,周龙,周虎,周豹。”众人都相互认识、客气一番。贺志斌问道:“兄长们,怎么来的?”周豹道:“我和大哥。二哥,把寨子事处理完,就骑马星夜兼程赶来了。”贺志斌问道:“马儿呢?”周龙道:“马被伙计牵到后院的马房了。”周虎道:“马儿也一路少歇,牵进去,让吃草喝水休息休息。”贺志斌高兴道:“今日三位哥哥专程前来寻我,一路辛苦,你们安坐,我上楼取个东西。”说罢对小二喊道:“小二哥,烦劳你上三杯好茶。”三人坐下后,小二应声去泡茶,贺志斌又对贺志奇示意下,兄弟二人便上楼去。
贺志斌与贺志奇回到房间,贺志斌问道:“志奇哥,你那还有多少银两?”贺志奇从床底拉出包袱,打开后,看了看,道:“你的不是也在我这里吗?还有三百多两。”贺志斌便道:“那你与我取一百五十两纹银。”贺志奇道:“你不如将这个包袱都拿着。”贺志斌道:“用不了这么多,剩下的你装好,日子还长着呢。”贺志奇将一百五十两纹银取出,交给贺志斌,贺志斌便和几本书放进包袱里,贺志奇问道:“你今晚不回来了?”贺志斌道:“说不上,反正今天我那三个兄长来了,肯定要给安顿个住所。”贺志奇问道:“何不让他们也住在学子楼?”贺志斌道:“不妥,我那三位哥哥都不喜读书,这里全住些学子,每日读书声他们都受不了。”二人说着便来到了楼下。贺志斌下楼后,对着三位哥哥便道:“三位哥哥,我们去后院牵马,一起走吧。”龙虎豹三兄弟起身应道,众人一起来到后院。
五人将马牵了出来,一路沿着贡院街走着,贺志斌看到高大威猛的马儿,对着周豹道:“我能牵会吗?”周豹笑着道:“当然。”贺志斌牵着缰绳,马儿乖巧跟在后面,贺志斌对众人道:“我还没骑过马呢。”贺志奇也应声道:“我也没有骑过呢。”周龙笑道:“改日有空,我教你们骑马。”贺志斌看着周豹的马,突然道:“三哥,我能骑会吗?”周豹笑道:“当然,可是我这马儿性子烈,你还是骑大哥的马稳妥点。”贺志斌看着自己牵着的这匹骏马,道:“我就想骑这一匹。”说罢便一个翻身上了马背,然后回头对众人道:“我先去凤凰楼等你们。”又对贺志奇道:“志奇哥,你带我三个哥哥去凤凰楼哦。”贺志奇道:“知道了,你没骑过马,慢点骑。”贺志斌感觉坐在这匹高头大马上,瞬间威风无常,于是回头道:“放心吧,我在凤凰楼等你们。”说罢就“驾”的一声策马而去。
京城大街上,人来人往,店铺林立,贺志斌骑着马,一路向前小跑着,前面有一家布庄开业大吉,门口突然燃放起爆竹,爆竹声噼里啪啦,吓得马儿加快速度开始奔跑,贺志斌没骑过马,看着马速度越来越快,不知如何停止,那只能附在马耳朵旁喊道:“马儿,快停下,马儿……”马儿哪里听得懂他的话,只是可劲向前奔跑着,贺志斌心想这可如何是好,只能拼命向前喊道:“大家快让让,马儿受惊了,快让让。”
马儿所到之处,众人全部闪开,只见马儿冲入一条巷子内,贺志斌老远看见前面一群人不慌不忙走着,贺志斌慌忙喊道:“让开,让开,马儿受惊了……”众人闻声迅速将一个中年人围在中间,马儿急速奔了过来,将最前面两个人撞翻在地,马儿继续奔驰,与这个中年人擦肩而过,贺志斌抱着马儿脖子,回头忙道:“对不住了,马失惊了,对不住了……”话音未落,只听身后有人一个翻身也跳上马背,贺志斌回头一看,一个极为白净俊朗的少年,坐在自己的身后,马儿向前奔着,少年两只手从贺志斌怀里伸出,抓住缰绳,用力拉着,马儿越跑越慢,在一条空旷的巷子里戛然而止。
二人下马后,少年怒问道:“你是不是傻?”贺志斌双手施礼道:“实在对不住了兄台。”少年生气道:“你不拉马僵尸,一直抱着马脖子,马怎么会停下。”贺志斌道:“第一次骑马,还望兄台海涵。”少年问道:“头一次骑马?就敢在京城大街上狂奔?你是哪个府上的?”贺志斌愣了下问道:“什么哪个府上的?”少年道:“你刚差点闯下大祸,要是撞了我家老爷,你全家都得掉头。”贺志斌看到少年盛气凌人,直道:“我已经说了对不住了,马失惊后,我不断大喊,可是你们半天像是没听见一样,就算真撞上,我也是一个人,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何必说我家人。”少年冷笑道:“要是真撞上我家老爷,可由不得你了,你全族都得受牵连。”贺志斌知道京城重地,有权有势的人太多了,他们说话也如此豪横,于是拉着马缰绳欲走,还不忘回头丢下一句道:“今日之事错在我,但你如此得理不饶人,说话刁钻刻薄,也不是什么善辈,我懒得与你计较。”说罢欲拉着马儿离开。只听少年道:“混账,你说什么?我得理不饶人?我看你是不是家里人死绝了,欠管教。”此话一出,贺志斌瞬间勃然变色,他站在原地,倒吸了一口气,只是回头怼道:“我看,你家人才死绝了呢。”少年听闻此言,一个空翻就跳在贺志斌面前,少年甩手就是一个耳光上来,贺志斌伸出左臂,一把挡了回去。少年大怒,大打出手起来,贺志斌右手牵着马,左手来回挡着,少年手脚并用,却也未能打到贺志斌,少年此刻气急败坏,拔出身上短剑,便一剑刺来,贺志斌牵着马儿,躲闪不及,只能使出全力,用双指夹住短剑,用力一震,瞬间将短剑震成几段,然后顺势一掌便打在少年胸前,将少年击出几米开外。少年被打倒在地,顿时羞愧在地,指着贺志斌怒道:“你给我等着,我定要杀了你。”这时,身后传来一群脚步,贺志斌心想,可能此人的帮手就要到了,四位哥哥还在凤凰楼等自己呢,于是翻身上马,向前窜去。少年只在后面拼命喊道:“站住,你给我站住……”
贺志斌刚走,中年男子便带着好几个随从赶来过来,众人看到少年躺在地上,短剑也碎了一地,吓得慌忙过来拉起少年,问道:“没事吧,公主?”“没受伤吧?”此少年正是万历帝的第五个女儿朱轩苗,今年年芳十七,尊称轩苗公主。朱轩苗起身后,一把推开随从们,径直走到中年男子面前,道:“父皇,女儿被人打了。”中年男子乃正是当今大明天子万历帝朱翊钧,朱翊钧关心道:“你有没有受伤?”朱轩苗思索了下,道:“这小子最后一掌没怎么出力,没受什么伤,可是朝鲜进贡的短剑,被这小子给弄坏了。”随从们都赶紧趴在地上,将断剑捡起来,朱轩苗大怒道:“别捡了,都成这样了,捡起来有个屁用。”朱翊钧看到女儿没事后,便笑道:“一把区区短剑,父皇完了再送你一把,你不是一个月前还说,普天之下,除了吕品尚能与你打个平手之外,再无人可以与你匹敌吗?这么快怎么被打脸了?”朱翊钧说着对其他人道:“回宫。”朱轩苗也感到奇怪,尽管她知道每次和吕品交手,都是吕品让着自己,但是也不至于,被一个这么年轻的人单手就将自己打趴下,朱轩苗再看着被随从们捡起来的短剑,又想起刚才那最后一掌,不由脸色泛红,怅然若失。
却说,贺志斌骑马一路向凤凰楼奔去,只觉刚才那一掌打上去软绵绵的,况且这少年实在好看,面容丽质,暗香袭人,难道是个姑娘身?贺志斌想着想着便快到了凤凰楼,贺志斌远远看去,四位哥哥还有一个小二都在门口等着自己。
贺志斌到了凤凰楼门口,下马道:“三哥,你这马性子果然烈,我这一路差点停不下来。”周豹过来接过缰绳道:“骑马不能心急,先骑性子温顺的马儿,以后有空,多练练就好了。”小二哥迎上来,从周豹手中接过缰绳,道:“这匹马,我也给您几位拉到马厩里去。”周豹点点头,道:“记得,给我们这三匹马先别喂草,那会刚吃了,就添点水就行。”小二哥应声拉着马儿向后院走去。
众人都上了楼,找了一个安静的包房内,贺志斌对众人道:“几位哥哥先安坐。”说罢便下楼,对着一个小二便道:“你还记得我吗?”小二仔细打量了下贺志斌,然后笑道:“记得,客官,您前两日还和百花堂颜掌柜在二楼吃饭来着。”贺志斌也笑道:“看来你记性还不赖。”然后用手指了指楼上继续道:“我这几位哥哥都能喝,把前两日那二十年的老汾酒,拿上两大坛来。”小二道:“好嘞,菜还是那天的样?”贺志斌道:“菜按原样上,但是酒我可喝过的,你千万可别拿什么劣酒来充数哦。”小二笑着道:“就冲您第二回专程来,再加上颜掌柜的面,这想法我都不敢有的。”贺志斌道:“好,那就先将两坛酒都抱上来,菜也抓紧做着。”贺志斌安顿好,便朝楼上走去。
待贺志斌上楼,坐下后,两个小二也抱着酒,拿着碗上来了,小二欲将酒打开,贺志斌挥了挥手道:“小二哥们,你们忙吧,我们自己来。”两个小二应声便下楼去。
贺志斌起身先打开一坛酒,然后给周龙、周虎、周豹还有贺志奇依次斟满,最后给自己也斟满一碗,然后端起酒碗道:“三位哥哥不远千里而来,小弟实在感动,敬各位哥哥一碗,为各位哥哥接风洗尘。”周龙也起身端起酒碗道:“如今我们兄弟几人能重聚,我们三人也实属高兴。”周龙说着,周虎与周豹也起身附和着,贺志奇看到众人都起身,于是也起身端着酒,贺志斌道:“都是自家哥哥,都请入座。”周虎道:“四弟,我们已将寨子的事安顿妥当,这下也没有后顾之忧了。”周豹也道:“对,我们兄弟三人可以一直跟随着你了。”贺志斌看着三位哥哥为了自己,放弃基业,背井离乡的来到人生地不熟的京城,顿时不由眼角湿润,将酒向上举了举,只道:“千万句话,只在此酒中,来,干。”五碗酒哐当一碰,五人都一饮而尽,然后都坐下后,对此酒赞不绝口。贺志斌又起身给各位哥哥满酒,周豹也起身将另一坛酒也打开,然后对着贺志斌便道:“四弟,都自己人坐下。”说罢自己坐着给众人也加满酒,贺志斌坐下后问道:“三位哥哥,那山寨之事如何处理了?”周龙道:“其实自打爹爹走后,我们就开始慢慢偃旗息鼓了,很少下山打劫,县里也不去了,就是收些路过周家山客商们的过路费,自从找到你后,我们就把山寨里值钱的东西全部变卖,与众人均分,将山寨也解散了。”周虎接着道:“其实后面的弟兄们,都是些穷苦之人,我们将山寨一解散,便将银子分了,让他们各自谋生去了。”贺志斌又端起酒道:“三位哥哥真是用心良苦,再饮一碗。”说着众人又碰一碗。
席间,菜肴不断端了上来,菜过五味、酒过三巡之后,周龙问道:“听你堂哥说,你还在张从城家里呆过?”贺志斌闻言,又想起了张荏青,不由长叹一声道:“唉,是啊,见过张从城了。”周豹直接问道:“四弟,凭你的功夫,既然能见到张从城,取他性命不是易如反掌的事吗?”贺志斌只是道:“当年之事,我还没有完全弄明白,我总感觉张从城并不像是大奸大恶之人。”周虎道:“是得弄明白,但是当年张从城身为华安县令,你家的冤案,也不太可能绕过张从城的。”贺志斌道:“三位哥哥,你们这下都过来了,加上我堂哥,咱们人也多了起来,再一直住店就不划算了,也不是长远之计。”贺志奇问道:“志斌,那你想怎么办?”贺志斌道:“我准备在京城置一院地方,以后如果长居此处,也算是个家,要是离开,到时候再卖掉。”贺志奇道:“京城的地方,可不比崇县,这里一寸土地一寸金啊,我们的银子恐怕不够。”周龙道:“没事,四弟你就看吧,我们身上还有足够的银两。”贺志斌道:“凤凰楼还有客房,今夜三位哥哥就权且住在这里,吃完了我就去转的看看,有没有好一点的地方。”周豹道:“我们陪你去。”贺志斌回道:“三哥,不用了,你们连着赶了几天的路,完了早点休息。”贺志斌然后对贺志奇道:“志奇哥,你先就住在学子楼,不然大伯和婶子来了,就找不到我们了,我们在学子楼付了二十两纹银,住一段时间是没问题。”贺志奇点点头。贺志斌端起一碗酒又道:“来,再敬诸位哥哥一碗。”贺志奇道:“我感觉都有点上头了。”贺志奇虽这样说着,但是还是端起酒来,众人又碰了一满碗,贺志斌放下酒碗,感觉也有点上头,忽然间,想起了张荏青,想起了他对张从城说过的话,不知道此时张荏青在做什么,于是贺志斌突然道:“诸位哥哥,我准备要娶张从城家的女儿。”此话一出,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点摸不着头脑,周虎惊问道:“什么?你要娶妻?还是张从城的女儿?”大家都一起看向贺志斌,贺志斌点点头,然后道:“我知道你们觉得此事不可思议,但是张从城就这么一个女儿,他视如掌上明珠,我就想让他将最爱的女儿嫁给我,一切恩怨,周而复始。”周豹直言道:“四弟,你是不是喝醉了,人家既然就这么一个女儿,怎么会嫁给你呢?”周龙也道:“再说,张从城说不定是你的仇人,你怎么可以娶一个仇人之女呢?”贺志斌其实也真的喝大了,醉眼朦胧道:“我知道哥哥们不能理解,其实有时候我也自己理解不了,但是我知道,宁可用百万白银娶张荏青,也不会坐看张荏青嫁给他人,届时,我可能连生的**都没有了。”众人都不解看着贺志斌,贺志斌却一头趴在桌上,不省人事了。
酉时,贺志斌感觉头晕目眩,慢慢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在一间客房内,旁边两张椅子并作一起,上面躺着周虎,贺志斌起身后,穿上鞋子,对着周虎便推了推,道:“二哥,二哥。”周虎也朦胧睁开眼睛,道:“你醒了啊,四弟。”然后坐起身继续道:“哎呀,你不知道你喝的有多醉,满嘴胡言乱语,然后一头栽倒在桌上。”贺志斌只感口干舌燥,倒了一杯水,喝了下去,然后问道:“二哥,我都胡说什么了?”周虎道:“你说,要娶张从城的女儿,还说要花百万两白银也要娶,这不是胡言乱语是什么?”贺志斌笑着摇了摇头,道:“二哥,这不是玩笑话,我正欲娶她,而且不能再拖了,迟了或许就真来不及了。”周虎听到后起身又问道:“四弟,你莫不是开玩笑吧?”贺志斌摇了摇头,反问道:“大哥,三哥还有我志奇哥呢?”周虎道:“你那堂哥酒量也不行,喝大了,我让周豹把他送回学子楼了,现在大哥和周豹都在旁边房间睡觉呢。”周虎说着向门口走去,边走边道:“我去叫醒他们。”贺志斌赶紧道:“二哥,别吵他们了,让他们多睡会,你也在这个房间休息会。”贺志斌说着看看窗外天色还早,于是回头继续道:“二哥,把你的马借我用下,我出去办点事。”周虎道:“好,我的马,性子没周豹的马那么烈,你骑着也安全,你办什么事,我陪你一起去。”贺志斌道:“二哥,不用了,你还是休息会吧,在椅子上怎么能睡得舒服呢。”说罢贺志斌便背起包袱出门而去。
贺志斌骑着周虎的马儿,一路打听,找到房行牙人处,牙人便把登记在册要变卖的房产给贺志斌看,贺志斌挑选了几处离贡院和月儿胡同都不算远的地方,牙人便带着贺志斌,依次去看房。
贺志斌跟着牙人,一路看来看去,只觉得北化街有一处地方,价格还算公道,院落虽不大,但是房间却不少,也比较清净。于是贺志斌与牙人回到房行牙人处,便道:“北化街那家庭院还可以。”牙人道:“这处院子,原本是一户官宦之家,告老还乡之后,这房子就空了出来,在这里寄卖,里面家具基本都齐全,稍作收拾,便可入住。”贺志斌问道:“多少银两?”牙人回道:“两千八百两纹银,包含我们牙人的佣金。”贺志斌感叹道:“你们京城的房子果然贵太离谱了。”牙人笑道:“京城之地,天子脚下,岂能便宜?”然后牙人继续道:“公子,这价位这地段,你也看了,这已经是最合算的了。”贺志斌道:“好,那我定下。”说着从怀里掏出一百两纹银,道:“这是定金,你明日起早点,剩余的,明日直接在北化街庭院内给你们。”牙人也爽快的答应着。
贺志斌看好房子,又骑着马,向东门大街奔去,贺志斌心想:骑马就是快,不一会,便到了兴达钱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