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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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月来观察着这个房间，应该是放杂物的，老母从外边进来，给他们两个端了茶过来。
“星月姑娘是做香料生意的，潇湘馆的香料大部分都是从她那里买来的。”老母淡淡道。
老母的妆已经掉的差不多，烛光下露出了布满细纹的脸，比起白日里精明的模样，此刻的她看起来苍老了许多。
“星月是个孤儿，被李大娘捡了回家养，李大娘去世之后，她就接手了香料生意。小姑娘人长得水灵，虽然总是一副怯生生的样子，但是做生意实诚，大家都挺喜欢她的，也会多照顾她的生意。”
“馆里的姑娘们也都很喜欢她调制的香料，总有一些新的玩意，所以她也经常在关门之后来给姑娘们送香料。”
“本来大家都相关无事，但是一年多前，在这里过夜的李公子不小心碰到了星月，看上了她。想把她纳为良妾。但是星月不愿意，李公子花了好多心思也不行。后来”老母说到这，就不想说了。
顾月来懂她在想些什么，无非是她用了什么方法最后让李公子得了逞。
“继续。”展云深云淡风轻的道。
但是老母却不敢把这人真的当做是个好脾气的富家公子，稍微打听下就知道京城的锦衣卫指挥使之子展云深。
她很怀疑，如果自己说谎，坐在自己面前一直淡笑的人会继续带着笑拷问自己。
老母打了一个冷颤，补充道：“李公子给我了一大笔钱，让我在星月喝的茶里面放点东西。然后李公子就得逞了。”
像是想到什么可怕的事情，老母声音突然大了起来，“李公子是想事后把她纳为良妾的，谁知道那小姑娘看着柔弱，性子却那么烈！她竟然竟然上吊自杀了。”
上吊？自杀？
李家人都是上吊死的。
这两者难道会有什么关系吗？
不过，更让顾月来不爽的是这个老母的态度。
“你还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好事是吗？”顾月来厉声道。
展云深还是第一次看小姑娘这么生气，拳头攥的紧紧地，呼吸急促，瞪着眼睛看着老母。
“星月姑娘死了，就是你和李公子害的！你也是凶手！就算她不自杀，你也毁了一个姑娘的清白！”
老母还想解释几句，但是瞥到展云深的眼神，便紧紧地闭上了嘴。
“那青宁还是景宁的是谁？”顾月来骂累了，想起正事来。
骄阳说过在梦中李风提到了两个名字，除了星月姑娘，就是这个人了。
老母嘴里喃喃道：“青宁？景宁？”
然后突然睁大眼睛：“是宋青宁吧宋公子吧？”
老母识相的继续说道：“宋公子是咱们扬州德济堂的大公子，偶尔他们会一起来我们这喝酒聊天。”
顾月来摇摇头，看来又是什么狐朋狗友。
“不过”老母有些犹豫道：“不过姑娘们都说宋公子很奇怪，在一起时只是喝喝酒。什么事都不做的”
“宋公子人怎么样？为什么李风会让宋青宁救他？”展云深问道。
那老母又恢复了精气神，说道：“宋公子医术精湛，人又随和，很多人都愿意找他看诊。李公子可能也是因为这个吧。”
顾月来又向老母问了星月姑娘的住址，展云深点头示意两个人可以走了。
又是熟悉的那条路，不过一个时辰以前两个人刚刚回来，而此刻两人又同样走在这条路。
顾月来刚想说些什么，展云深就咳了几声，说道：“不要和我讨论案情。”
顾月来张了一会嘴，然后无措的抿了抿嘴。
“那”
“我会让凌霄去办，去星月姑娘之前的住处询问。”展云深没给她说话的机会。
也是，今日实在是太累，难免脑子糊涂。
星月姑娘出事已经是一年多以前，不知道住处还在不在了，也不知道究竟能问出些什么。
“用脑过度会影响你的判断，我认为现在你最需要的就是休息。”
展云深说道。
顾月来觉得很对，从来到扬州可以说是没有睡过一个安心觉。
“我明白了，谢谢大人。”
顾月来认真的和他道了谢。
展云深侧过头看她，发现顾月来在抬头看月亮，他也顺着视线看过去。
今晚的月色还不错。展云深心里想。
“今晚的月色还真是不错啊，是吧大人！”
展云深没有回答，自顾自的走了。
次日下午。
起来收拾得当的顾月来走出了房间，休息了很久的脑子终于活过来了，浑身也舒坦了许多。
“月来姑娘，早啊。”
“找大人吗？大人在前厅呢。”
顾月来一边笑着一边点头，不理解为什么就一晚过去这些人就好似和她很熟悉一样。
一边走一边想，就突然想通了！
该不会是凌霄和他们说了些什么吧？
想了想又索性不想了，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能破案的话，这些小事忍着又能怎样。
想着就走到了前厅门口，凌霄在和底下人说着什么，看到顾月来到了，几步就走到她面前，笑道：“月来姑娘，醒了吗？不知道安排的被褥和衣物是否满意？”
“十分满意，还没来得及谢谢您呢。”顾月来没客套，被褥十分松软厚实，此刻穿在自己身上的衣物也十分合身，而且很适合行动。
“姑娘满意就好，若还有什么需要和我说下就行。”凌霄爽朗说道。
“到了怎么还不进来？”展云深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顾月来向凌霄指了指里面，便笑着走进去了。
扬州知府和展云深一同坐在里面，只看到一个女子背对着太阳走了进来。
头发用一只简单的柳叶银簪束起；一身朴素的长锦衣，外着一身浅青色的纱衣，银线镶边；腰间用一根墨绿色的腰带勒紧腰身。
少了些女子的活泼柔美，竟有几分英气。
“民女顾月来见过知府大人。”
顾月来对着知府大人行了一个礼。
“展大人，这是？”知府大人看着进来的这个女子疑惑的问道。
“这是我的助手，这段时间都和我一起调查。”展云深淡定的说道。
顾月来心里松了一口气，她刚才还真的害怕展云深说出什么奇怪的话。
然后眼睛用力对着展云深眨了眨。
顾月来知道，展大人一定能看出自己眼神里的感谢。
谁知展云深只是瞥了她一眼，就转过去了。
但是顾月来知道展大人的心情还不错。
否则就不是说助手，而是非要着重‘侍女’这个词语了。
听了展云深的话，知府短暂的疑惑了一会，然后突然‘啊’了一声，看了顾月来一眼，然后又哦了一声，便没说什么了。
顾月来：好像还是误会了一些什么事情
“继续吧。”展云深示意她站到自己的身后。
待顾月来站定，知府继续讲了起来。
“星月”说着便开始翻手中的记录，旁边的师爷看到了过来赶紧翻到那页，知府看到案卷之后就想起来是什么事情了。
“星月姑娘全名为李星月，按照案卷来看她是自尽的，仵作检查过了，确认是自尽。不知道这案件和李家灭门案有什么关系吗？”
展云深和顾月来说道：“将案卷拿来我看下。”
顾月来轻轻说道：“是。”便将案卷双手递给展云深。
展云深将案卷平摊拿在手上，说道：“你也看看。”
案卷关于此案十分简单，李星月于自家房梁上自尽，经仵作检查，确是自尽。
只是唯一有些奇怪的地方“入土三到七日，李星月的尸体丢失了？”顾月来问出声。
知府看了眼展云深，后者也点点头表示希望他能解释一下。
知府清了清嗓，让师爷给他们解释一下。
原来扬州这边，当然也不止扬州这里，有些人家的男丁未成婚便离世，家里会给他结阴亲。若是有合适的女孩也碰巧离世，那便两家如同活人结亲那般成婚，最后葬在一起。
“但是哪有那么多巧合的事情。”师爷苦笑着说道。
没有合适的结阴亲的新娘，便去偷，去买。
于是就有人为了钱去铤而走险。
凑成了一对对鬼新郎和鬼新娘的‘天作之合’。
展云深听说过在一些穷山僻壤的地方会有人这么做，但是没想到如此繁华的扬州城竟也有这种见不得光的事。
后边的顾月来已经听呆了，这师爷说的每个字自己明明都懂得，为何在一起说出来之后就听不懂了？
鬼新郎？鬼新娘？结阴亲？
展云深暼了一眼顾月来，小姑娘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
也是，那样家庭成长起来的，怎么会知道这些腌臜事。
“所以，知府大人是说李星月的尸体被偷了？”展云深笑着说道。
无害的笑脸，轻浮的语气。
知府扯扯嘴角，尴尬说道：“后边派人去查了，但是没有结果。那坟墓看起来就是那伙人干的。”
顾月来读懂了知府话里的意思，只不过一个自尽的平民姑娘，没有家人，死因也没有奇怪的，浪费人力去调查不值得。
展云深点点头笑着问道：“不知道拜托大人准备的马车是否准备好了？”
师爷点点头回道：“那是自然，车夫也已备好，不知道大人要去哪里？”
展云深笑着耸了耸肩，“谁知道呢？”
知府大人笑容僵在脸上，目送他们出去。
回头叫上顾月来，“给你一刻钟，收拾下门口等你。”
顾月来猜测到应该是和李星月有关的事情。
展云深正在思考自己给她一刻钟的时间是不是太短了的时候，外边响起了顾月来的声音：“大人，我们可以出发了。”
这么快？
展云深拉开帘子，看见顾月来没换衣服，只是背了一个小小的包袱。
“你就这些东西？我们有可能半月有余才能回来？”展云深问道。
顾月来从家里出来本来也没带什么东西，带的比较多的是首饰和银钱，等到需要用时可以去当掉，衣物什么的两三身够换就可以了。
和展云深在一起也不用愁吃穿住行，她颠了颠包袱，回道：“够用了。”
展云深此次出行只带了两个手下，凌霄留在扬州继续调查。
再就是一个车夫，他自己和顾月来了。
“你上来吧，没给你准备马，我路上也要和你说些事情。”
顾月来只思索了一下，没有扭捏，就上了马车。既然准备了马车，就说明路途遥远，靠自己怕是不行的，最佳方案就是和展云深一同坐马车。
马车内部说不上多豪华，但是软垫窗帘茶水糕点一应具有。
顾月来特意坐在了门边，和展云深成最远的距离。猜想大人应该也不想和自己太近吧。
放下了包袱，抬头看向展云深问道：“大人，我们要去哪里？”
展云深合上手中的案卷，缓缓道：“天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