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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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长？”这是何处？
不仅是顾月来不清楚这个地方，连展云深也是头回听到。
这是南直隶最边的县，人口不多，主要是以种植稻米为主，扬州城内的稻米基本都来自此处。
“李氏米行的稻米基本都来自于此，而他们也会每年去产地看下，近些年都是李清去的。”展云深解释道。
“凌霄多方打听，终于对于李星月的身世有了些眉目。”展云深将那案卷递给她。
顾月来看了几眼，然后疑惑的说道：“李星月是天长人？”
展云深点点头缓缓道：“听一些知情的人说，李大娘有一年出去采买香料时带了李星月回来，对外说是自己在外地捡到的。天长这名字并不常见，所以很多人还隐约记得。”
“那有没有问出更细节的东西呢？”顾月来低头看着案卷然后问道。
“那几年正是闹旱灾，稻米几乎颗粒无收。不少卖儿弃女的，这种事情当年也倒是常见。”展云深缓缓道。
“我们这次去的目的除了调查李星月的身世，应该还要调查李家夫妇吧？”顾月来看着展云深笑道。
展云深看了一眼顾月来，她带着一种肯定的笑容，像是有十足的把握。
“哦？何出此言？”
“这份案卷里说李大娘曾多次向众人说过当时捡到李星月时的场景，包着婴儿的布全都是血，不知道这孩子家里遭了什么事。”顾月来解释道，“有血就代表有可能有命案，大人定想搞清楚那年究竟出了些什么事。”
“关于李家夫妇，我记得当时朱管家说过他们俩的老家就是在扬州城附近的县，又是开米铺发的家，想必很大概率李家夫妇是天长人出身。”
顾月来表情变得认真起来，说道：“李星月今年该是十六岁了，而李家夫妇来到扬州城也好正是十六年前。这巧合让人不免有些怀疑，毕竟天长不大，搞不好他们之间会有什么联系也说不定。”
展云深看着有些小得意的顾月来，觉得这姑娘确实想得很多。
不过，想要破案也确实需要想的比寻常人多些才行。
“正是如此，顾姑娘说的对极了。”展云深从容说道。
“谢谢大人夸奖！”
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夸自己就应下好了。
总不好叫展云深的话落在地上没有回应。
生活所迫，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也要这么揣测一个人的心思。
哎。
展云深看着对面人一副英勇就义的表情，低下头微微扬起嘴角。
外边太阳渐渐落下来，马车停在一处客栈前。
“公子，到客栈了。”外边的人说道。
展云深示意顾月来先下去，然后跟着下来。
“我们今晚就先歇在这，明日一早继续出发。”展云深说道。
小二将一道道菜端上来，展云深一边吃着一边评价。
“这个鸡肉还算可以，虽然味道寡淡些，但是胜在新鲜你怎么不吃？”
顾月来笑笑，刚才明明想和另外两个锦衣卫一桌吃的，但是展云深缺将她唤过来，说是方便探讨案情。
可是！菜都吃了一半了，展云深净是说些什么这个好吃，那个新鲜的，半点案情的事情都没说！
“你尝尝这个，鲜嫩可口，和京城的豆腐口感不太一样。”展云深夹过来一块雪白的豆腐让她尝尝。
顾月来苦笑道：“不是不承公子的情，只是我吃豆腐就有些不太舒服，还请见谅。”
她并没有说谎，不知为何，自小时起，自己吃了豆子做的食物就是浑身不舒服，但是吃得少，倒也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每次都不吃或者吃的少点。
展云深不由笑道：“还未听说过有人吃不了豆腐的，我看你是吃不惯。豆腐十分有益，来，多吃点就好了。”
说罢还要继续给她夹。
顾月来想起自己母亲每次也是这样劝自己的，那就吃点吧。
突然一道声音想起来，“姑娘以后还是不要吃豆子制成的食物好一点。”
两人看向传出声音的那个方向，只见一个一身青衣的男子走了过来。
那青衣男子解释道，“姑娘的身体是将豆子当成有毒的食物了，并不能和寻常食物一样被消化。若长此以往，姑娘的身体怕是会更不舒服。”
顾月来听到此处，忙将豆腐挪的离自己远了些。
那男子不客气的坐到了他们这一桌，那两名锦衣卫想要过来，展云深摆摆手，笑眯眯道，“不知这位公子有何高见？”
“高见谈不上，不吃就是了，万不可听别人劝就继续吃会让自己身体不舒服的食物。”
展云深朗声笑道，“看来这位公子很懂这些？不知公子姓名？在下展京飞。”
顾月来转过头看着展云深，真是佩服，瞎话张口就来。
“展月来。”顾月来向着他微微点点头。
展云深看看她，你的反应也不慢。
顾月来耸耸肩，算是应了。
那男子双手作揖，说道，“在下宋青宁，此次是去天长县去寻一味草药的。”
宋青宁，天长。
这两个关键词一出来，顾月来和展云深交换了一个眼神。
宋青宁，骄阳所说的李风梦中提到过的名字；老母提到过，宋青宁和李风交好，且家底殷厚，是扬州最大的药铺德济堂的独生子。
而且还和他们的目的地一致。
顾月来心里窃喜，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这可真是巧事，我们也要去天长呢。”顾月来甜甜的笑了笑。
可是只有展云深能看到笑着的顾月来在对自己拼命的挤眉弄眼，好像在说：快点搭话啊！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看的展云深的眼角也带了笑，对着她点点头，示意她可以了，已经知道了。
“哦？不知展公子去天长所为何事？”宋青宁皱了皱眉头说道，“天长好像只是个小县城，除了药材与稻米，其他则是平平无奇。”
展云深回道，“正是为了稻米，我来考察一下稻米田，看看我是否也可以从中分一杯羹。”
他说的云淡风轻，顾月来都差点信了。
这才仔细看了看展云深，今日的穿着格外富贵。
一身暗黑色长袍，仔细看却有暗纹，似是柳叶，镶着金边，腰间是同色系的腰带。
腰间坠着一块玉佩，整体通透青绿，看着就不是便宜货。
束头发的也是根玉簪，看起来像是和玉坠同样的质地。
顾月来总结今天展云深的这一套，低调中透露着贵气。
两个字，有钱！
宋青宁听到这番话，眉头微微皱起。
“可据我所知，天长的大部分稻米都会流入扬州”
展云深放下茶杯，说道，“但是扬州李家被灭门了，我想一定很多人在等着扬州这一大块肉。”
然后倚到椅背上，缓缓说道，“同是扬州大户，宋公子竟不知吗？”
宋青宁轻笑，说道，“我自然知道，我与李家二公子也算是朋友，虽然是酒肉朋友那种。”
顾月来见宋青宁十分坦荡，心底不禁有些疑问。
“那想必宋公子十分了解李风了？不知道是否有听说是哪家的仇人啊？”顾月来左右看看，然后捂住嘴巴小声问道，装出一副八卦的样子。
展云深笑笑，说道，“我这妹妹没什么别的爱好，就是喜欢这些奇怪的事儿。”
顾月来摸摸头，低头不好意思的笑了。
两个人内心都在想着对方：演得不错啊。
宋青宁摆摆手，“展公子妹妹性格如此坦率，实属难得。至于李风的仇人嘛”
宋青宁也放松下来，慢慢说道，“仇人太多了，一时半会也不清楚谁会要了他们一家人的命。”
李风此人生性浪荡，在风月场所为了争姑娘没少得罪人；又滥赌，来来回回也欠了不少钱，都是找上李家才能还上。
至于家里那正夫人和小妾，更是恨他入骨了吧。
小妾原是二夫人的陪嫁丫鬟，新婚下半夜，二夫人睡熟之后，李风又强要了丫鬟，最后不得不把那丫鬟收到房中，做了一个妾室。但是那丫鬟早已许配人家，就等到了年纪嫁人了。
李风新婚夜这一出事，让二夫人面子不保，又毁了陪嫁丫鬟的一生。
“至于李家，我就不太清楚了。但是生意场上你争我抢的，难免树敌。李家夫妇生意上的对手不少。李清做事比他父亲还极端刻薄，不光得罪生意场的人，连手下做事的人也抱怨连连。”
顾月来摇摇头说道，“这一家子都是什么人啊。”
展云深严肃道，“月来，不可胡闹，怎么好说死人的坏话呢？”
顾月来吐吐舌头，不说话了。
顾月来看着展云深的脸，要不是听说过他的那些‘光荣事迹’，只怕自己会信了这人的邪。
“不说了，不说了，咱们喝一杯吧！”宋青宁给展云深倒了杯酒，然后一饮而尽。
“对了，既然我们此行都去天长，不如一起结伴怎么样？”宋青云看着那两个锦衣卫说道，
“我看展兄你那两个护卫功夫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哈哈哈哈。”
展云深自然不会拒绝，这样好的套话机会就这么送上门来。
夜已深，展云深门口传来轻轻叩门的声音。
“进来吧。”自己没有听到脚步声，直到靠近门才发现，这样的轻功只有一个人能做到。
顾月来进来之后又将门关好。
还未坐下，便问道，“大人，您说这宋青宁说的是实话吗？”
展云深看着一身夜行衣的顾月来，只觉得想笑。
“你只要晚上出门就一定会穿夜行衣是吗？不管是在黑暗中还是这亮堂堂的客栈？”
顾月来假装没听出来他话中的讽刺，点了点头道，“还是小心为上，出门在外自己要保护好自己。”
展云深摇摇头，缓缓说道，“宋青宁说的实话。”这人轻浮，但是无论是面部表情还是肢体语言都说明了他并未说谎。
“明日是个套话的好机会，你看准机会配合我。”展云深轻声道。
顾月来应了下来然后便回了房间，只是睡前躺在床上却觉得最近好像这戏演的多了些。
昨天丫鬟，今天妹妹的。
罢了，为了调查案件，自己就配合下吧。
这次的‘展京飞妹妹’的角色还要演上一阵子呢。
但是这个宋公子，倒是一个标志的帅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