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海选赛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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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程小稻未有丝毫犹豫，右手悬空，左手将鱼放置于案板。寒光一闪，手起刀落，瞬间巨大的鱼头与身体彻底分离。接着是去腮、除血……她三两下就处理好了，仔细用淡盐水冲洗，确保没有任何杂质与土腥味的残留。
随后，她将鱼头竖起，双眼微微眯起，略观察了几秒，就举起菜刀从正中间劈下，全然无丝毫犹豫。
“砰——！”
几乎占据整个案板的鱼头，瞬间两半！
摄影师赶紧上前拍了个特写，却见惊讶地发现那鱼头中间的骨头，一根根被整整齐齐地分成对称左右两半，丝毫无差，而底下的鱼皮，薄薄一层连着两半头，没有任何毁损。
这是需要多么精准的刀功！
【装病婊这不是很有力气嘛？果然刚刚是为了博注意。】
【有一说一，功夫好像还行，但也就和我家菜市场鱼摊大叔一个水平吧。】
【黑米林可是华丽美食的代表，弄个鱼头已经够廉价的，还要吐骨头，多不雅观啊。】
程小稻迅速将鱼头用淡盐水洗净，挽了葱结、切了姜片，随陈年黄酒一同放入铁锅中。在咕嘟咕嘟的沸煮声中，她也没闲着，飞速将冬笋、火腿、香菇等切成同等厚度的薄片，其速度之快、下刀之准，就好像画面做了加速特效一样。
见时间还很充裕，她又拿起菜心，一点点地雕刻成了各异的花草形状，煞是可爱。
约莫二十分钟后，鱼头已然肉骨分离，那汤汁也几近成了奶白色。程小稻拿了个巨大漏勺将鱼头捞起，骨肉面朝上、皮朝下，放入冷水中。
为了节约时间，她同时开工，重新起火，用猪油熬香葱姜，捡出后将剩下的鱼汤全部倒入。黄酒去腥、虾籽提鲜、鸡汤增香、盐糖调味……这鱼头比平时做的还要重上五百克左右，程小稻略一估算比例，放好了调料后尝也不尝，直接等待汤汁再度沸腾。
接下来，她就要进行这道菜的重头戏——
拆。
所谓拆烩，最精妙的技术就在这个“拆”字上。淮扬菜重在精细，向来以厨师巧夺天工的技艺为人惊叹。百年前有某著名文人就是因鱼骨麻烦而懒得吃鱼，《礼记》中也曾有过“毋啮骨”的说法。可见吃鱼肉不想吐骨头，是多少年来无数人在美食上的追求。
“观众朋友们，我们的127号选手是打算拆下鱼刺吗？！”尤根注视着她的动作，不禁兴奋地喊出了声。
“这可真是高难度的技术，我已经开始期待她的成品了！但令人担忧的是，若是一个不小心，漏拆了一根刺或是将皮肉破坏了，那么整道菜都算是彻底失败了。”
程小稻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左手托鱼，右手拆骨。先大后小、从上至下……
只见她将手置于冷水之中，以恐怖的精准度，没有任何的停顿或者犹豫，将透明的大片鱼骨一根根拆出，同时又保持整个鱼头纹丝未动。
大骨结束后，仿佛知道每个刺的位置、角度、长度似的，她又如同缝纫一般，每个动作都保持完全一致的超快速，将小刺一根根用手拔出，未碰到一丁点儿脆弱的鱼肉。
一气呵成，好似曾做过千万遍一样。
仅仅用了一分钟，鱼头和刚才的品相并无任何改变，可所有人都知道，那里面再无一根骨头，只剩留下纯粹的、最精华的净肉。
尤根&选手&全球观众：……
就，脸有点疼！
127号选手，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精湛的技术、骇人的手速、沉稳的气息……还是刚刚那个把金枪鱼烧焦、哭着晕倒的小可怜吗？！
场上许多选手似乎感受到了一股威胁，不禁抬起头，皱眉望着那第五面大屏幕。而屏幕上的弹幕停了一瞬，然后瞬间爆炸起来。
【天啊，这就是华国做鱼头的方法吗？整个欧洲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料理，看起来很方便吃！】
【我是淮扬人，我知道她要做什么了！又期待又怕她给我们丢人。】
【可我看她的汤汁都忘了尝味道，也不过如此。三位评委肯定不会让她通过的。】
程小稻完成了最重要的“拆”，又马不停蹄地开始下一步骤——“烩”。
烩，即半汤半菜，是这道菜味道与口感的重要来源。
刚才熬煮的汤汁再度沸腾，已然散发出了阵阵香气。鱼皮向上滑入锅中，刚好没过表面，笋片、火腿片、香菇片也一同撒入，增加咸鲜度。随后调中火，盖锅焖煮，直到汤汁浓稠、鱼肉彻底熟烂。
还未全部完成时，尤根已然受不了这股缠绕在鼻尖的香味，这简直压住了隔壁其他几间厨房的一切味道。
他见程小稻全身心都放在这口锅上，身边竖起无形的隔绝屏障，倒也没再上前自找无趣。估计这边还要等上一会儿，他又带摄像师去前面几位选手那边转了转。
大家兴奋向镜头展示自己的作品，有两位还妙语连珠地自夸了几句，但却令人感到莫名有些乏味。
赛场关注的是正在料理的选手，评委厅那边则另设有单独的直播设备与直播间。尤根一边转，一边惦记着程小稻那边的情况。却见前面从评委厅一连出来了几位选手，推着自己的餐车，垂头丧气的，气氛十分低迷。
出现了，三位顶级评委的“瞬间劝退术”！
算下来，大概每位选手只来得及被评价三句“难吃”，就被赶了出来！
尤根心里一惊，赶紧回到程小稻那边，却见她依旧是不慌不忙地守在锅前。
锅在咕嘟咕嘟地小幅冒着，台面上整整齐齐、干干净净，好似崭新的一般，与方才烧焦的狼藉成了鲜明对比。
宽大台面上，只摆着一个巨大青色陶瓷盘和不锈钢餐盖，外加一碗调好的水淀粉，一小瓶白胡椒，和一罐不知装着什么油的玻璃瓶。
而程小稻一边看着锅，手中甚至还在同时削着一颗白菜芯，不知是要做成什么。
尤根：“咳咳——我们看到127号选手似乎还很游刃有余，可是前面几位接连败北，目前留给她的时间，比最初预计的一个小时要少了十分钟左右！”
“啊，现在已经轮到126号选手了！如果她不能在规定时间内进入评委厅，那么就算立刻淘汰！”
话音刚落，就见程小稻耳朵一动，倾身嗅了嗅锅边传出的白色蒸汽。
然后，毫不迟疑地，她揭开锅盖，迅速将水淀粉倒入，撒了一些胡椒，又点了几滴罐子里的油，将削好的白菜芯放入，随后连菜带汤倒入青瓷盘。
尤根感到那股香气千变万化，爆炸在鼻腔内，说不上的诱人。出锅的那一刻，他仿佛置身河流中与鱼虾玩耍，只想沉浸在这令人沉迷的味道中，永远停留下去。
然而未待摄影机上前拍到菜品的最终样貌，程小稻就立刻将不透明的餐盖的扣在盘子上。
香气戛然而止。
尤根：……我连看都没看到成品，太狠了吧！
“127号选手，请现在进入评委厅——”
程小稻：“好的。”
她将餐盘放入推车，无视在一旁眼巴巴、团团转的碎钻粉西服,也不在乎一路上神色各异、目光怀疑的其他选手，随引导员来到了评委厅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