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 家庭氛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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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我慌得连吃饭的事儿都给忘了。
“都这么怂，还好意思和我说话？”哥在喃喃自语，像是在问我，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我觉着吧，大家怕他，倒不是因为他能把我们怎么样，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生气，总会给人带来强大的压迫感。
总之就是让人有点慌。
爸在房间内惊魂甫定，但思来想去，觉得自己也太怂了。于是他定了定神，做了几个深呼吸，准备杀个回马枪。
就看他迈着方步，气定神闲地又踱回了厨房，拉开椅子，坐定下来，清了清嗓子：
“阿清，不错，今天，你能认识到你的不足之处，为父很是满意。以后一定要再接再厉！”
哥一副虚心接受的样子，末了，还不忘问，“爸，还想说什么别的吗？”
爸立刻有些无措，似乎有些准备不足，好在二哥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溜了回来，塞给了爸一个笔记本。想是昨天晚上趁我和哥谈心的时候，他们二人开了小会，做的会议记录。
“咳咳，当然还有一些。既然你今天真心求问，那么为父也不妨为你一一列举。首先……”
这笔记甚长，新账旧账前世今生无所不包。我是不觉得哥有这么好的脾气，能听得动这么长时间的批评意见。
我抬眼想要瞧一瞧他的神情，却不知他何时从哪里掏出了一个笔记本，竟然做起了笔记：原来他是有备而来。
漫长的声讨，终于接近尾声，爸长吁了一口正常气，“差不多就是这些内容。”
哥也点了点头，把笔记稍稍整理了一下，递给爸，“爸，您过目一下，我有没有漏掉什么？”
爸象征性地翻看了两下，“没有什么遗漏。”
尴尬再次袭来。
但爸突然口出惊人之语：
“其实我觉得你这些毛病，处个对象也许就好了。正常类型的小姑娘，不是周妙那种。”
爸果然是艺高人胆大，竟然敢在哥的面前如此评价周妙。
哥坚持了这么久，这下终于要怒了。
但爸却恍然五绝，而且对他的理论深信不疑：
“我思来想去，觉得你形成这种性格，肯定是有我的原因。但是除了我的原因之外，这家庭这个氛围不行。
家里一个女人也没有，四个大男人整天晃来晃去，这肯定心里容易窜火儿。
所以啊，要是有什么小姑娘什么的，对你有意思，你也多看两眼。我听说那个叫常远的，和你去了一个学校学同一个专业，怎么最近都没听你提到过她呢？
至于周妙，她实在是不像个女孩儿，你和她做朋友我不反对。但你和她处对象的话，对你性格应该是没什么帮助。”
爸真是不嫌事儿大，竟还要提到常远。
二哥站在哥的身后，还要添油加醋，“爸，据我多年观察，你这是强人所难。阿清的取向可能就是这样，他就专喜欢周妙这样的。阿清，既然今天大家都开诚布公地聊了，你也不妨把心思和大家说说，这都是家里人，我们都能理解你。”
哥已经忍无可忍，我就看着他的表情，然后在心中默数，三、二、一，哥果然猛拍了一下桌子，大怒道，“你们太过分了！”
屋子里一片寂静，世界又恢复了常态。
哥摔门而去，二哥见状心怀大畅、回屋睡觉去了。
我饭还没有吃完。爸一边儿看我吃饭，一边儿发愁。
哥虽然口口声声坚持要晚一点再谈恋爱，
但其实早熟得很。
早年的时候，他肯定喜欢张展。
初中的时候，他又喜欢周妙。但是他为了掩饰，就打算假装喜欢王书蘅，希望看到周妙吃醋。
不过，哥才和王书蘅多说了两三句话而已，二哥就跑到爸那里告状，说哥德行有亏、喜欢撩女同学。
爸听说了之后，生怕哥会走他的老路、铸下大错，便赶紧找哥长谈，望他能够树立端正的人生观、择偶观、尊重女同学。
哥被爸谈了一通之后，甚觉无趣，便跑去周妙家住了几天。
二哥便以此为凭，揶揄哥和周妙的关系。
但哥一直以来都口口声声反对早恋，又怎么可能承认他喜欢周妙呢。于是他为了自证清白，便使劲躲了周妙一阵子。
周妙也是真够刚，他躲周妙，周妙就真不理他。
如此一来，哥就又想试探周妙对他的态度。这回，他开始打小淼的主意、使劲和小淼聊天。
周妙倒是真看在眼里了，于是这回换周妙说他德行有亏了。周妙一针见血，说他专挑兄弟们喜欢的人勾搭。
这话说的，哥能受得了么？
于是，哥就和周妙打了一架。这事儿闹得人尽皆知，但哥没打赢。哥气不过，竟和她斗气比狠两三年。但哥因为是男孩子，所以个子长得比较快，终于赢在了身高和体力上。
周妙自此便深以她的女儿身为憾。
再后来，周妙时运不济，颇受过一些挫折，便越来越不想当女人了，还和哥的老相好张展越处越好，关系越来越微妙。
如此一来，哥喜欢过的女孩子，就都不理他了。
至于常远，我猜哥大约是真不喜欢她吧。她说话太伤人自尊了，像哥这种人应该是忍受不了的。
我一边儿胡思乱想，一边儿吃饭，好久才把饭吃完。
爸等我吃完了，才和我说，“小树啊，爸有件事儿拜托你。”
嗯？我算是家里最不中用的人了吧，他还能有啥正经事儿拜托我？难道是想让我把今天刚存银行的钱转到他账上？不是我不想给他，是哥不让。而且，我将来自己挣钱的时候，是肯定会孝敬他的，但如今这笔钱，我确实有些不乐意动。
“我看啊，你这两个哥哥都不太正经。现在他们都大了，都把我当屁。你和他们熟，也和他们能说话。平时你和他们说话的时候，多劝劝他们，别让他们乱搞。”
爸竟封我为家里最正经的人。我赶紧摆出一副正经神情，频频点头，表示一定尽力扛好“正经”的大旗。与此同时，我极力克制表情，尽量不要让爸看出来我方才关于转钱那些事的头脑风暴。
晚上，我不太想睡，便拿起手机，想和小淼说说今天发生的事儿。
如今小淼要开学了，又要帮她妈带孩子，我给她发的消息，她都是隔好久才能回复。
我之前把对刘主任的猜测与她说了。这会儿打开手机，才看到了她的回复。
她抨击我一顿，说我不该如此揣测刘主任。
我看了之后，便不太开心。
她何时变得三观如此之正了？
一瞬之间，我疑心她是看上别的男生了，所以看我不顺。但一转念，又觉得如此猜测她有点儿过分。
如此辗转反侧，有些憋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