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余音（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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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维亚在复杂的地下空间穿行着。
这里是几十年前建成的地下要塞，在建立这里时，觉醒教派就预留了许多特别的区域，并和当地领主签下了秘密协议。他们一直在这里为下一次觉醒仪式做着准备，直到那一天。
十年前的某一天，拉姆克拉穆的军团兵临城下。他们的出现如同幽灵一般，没有一点征兆，在阳光穿透晨雾的时候，守城的士兵就看到严阵以待的军队。
在两天两夜的时间里，在刚刚接任城主的维克多率领下，不到两千的佣兵们就攻陷了这座为防御他们而特别建造的地上要塞。
幸运的是地下的区域并没有引起维克多的重视，只是命手下简单地探索一边后，就撤离了科莫洛。使得这里的许多功能都保留了下来。
最基础的一点就是充沛的魔力环境，，利用错综复杂的地下水脉，他们向空气中填充了大量的魔力。施法者的魔力恢复会加快，许多仪器可以摆脱魔力源限制，直接从环境中汲取魔力，这是许多法师梦寐以求的实验场地。
也就是这一点引起了维克多的注意，他才会派人侦查这里，但也只能得出“地脉影响”这样的粗糙结论。
除此之外，这里还有许多禁魔区域，用于精密的魔力观测实验，有些通道没有安装照明石，就是因为处于禁魔区域，那些石头那这些区域中根本散发不出一丝的光亮。整个区域的外壁也做过类似的处理，以减少环境魔力的流失。
而最为重要的设施还是便利的传送系统。和哈德王城的结构有些类似，这个地下空间通过法阵连接许多独立的地下洞窟，克劳德他们所处的地下空间只是将其中最大的几个打通后形成的。
利用这遍布地下的传送系统，他们甚至可以从城市的一端跑到另一端，中间只需要几分钟的时间。这也是他们隐匿自身、逃脱追捕的重要手段。
应当时与他们合作的领主的要求，城堡内也设立了一个传送用终端，方便他们的联系，以及关键时刻保障领主的安全。
通过这个传送法阵，希维亚就可以去到离大空洞最近的传送节点，然后用不了一分钟就可以飞到那里。
因为没有浸泡在地下充沛的魔力中，这个法阵的激活需要一些时间。
“不要过去，你们已经输了，跟我回去吧，希维尔。”
“不行，我看到了，那里，姐姐那里要出事了。但画面有一层雾气，不是不清楚，像是有人蒙上了我的眼睛，不想让我看清楚，上一次出现这种情况的时候……我必须去那里看一看，不然我不会安心的。”
魔力填充完毕，“希维亚”准备走进去，手臂却被身后的男子抓住，那人的手背上排满了密密麻麻的鳞片，鳞片的边缘显露出泛青的肤色，湿滑冰冷的触觉即使来到岸上也没有多大改观。
“希维尔，我可以容忍你偷偷跑出来，但我不能看着你去送死。”
“那你也来帮帮我啊，不要只是站在这里观望。”
“我就是在帮你，我刚才说过了，你们已经输了，失败后要先想着如何保全自己，而不是任由自己被情绪支配着。”
“你也没办法吗？”
“你是我的人质，而我不是你的保姆。”
“李维尔，我恨你。”
“这些话等回去再说吧。”
希维尔任由他拉着，法阵的光辉也越来越远，越来越暗淡。
“你不是没有看清吗？那就是还没有定论，如果你真的关心希维亚的话，就应该给予她信任。”
希维尔没有说什么，两人沉默地消失在一片水雾中，他们的出现和消失没有人察觉到。
或许没有吧。
“吾辈觉得，这样也好。”在被埃里克发现后不久，墨蒂斯恢复了意识。克劳德他们是被叫醒的，醒来后就立刻他和拉米莉丝就开始核对两对人发生了哪些事情。
随后艾尔莎也醒了，她们两人的苏醒宣告了这起事件的结束。
但这只是对埃里克他们来说。
落入湖水中的不止有凯派和梅里斯他们，还有一众被异化的士兵们。虽然失去了自我意识，但依靠本能，他们还是一个个游上岸。
其中的一部分人有了恢复原样的征兆，他们的面色变得红润了一些，少许能认出身边的同伴，甚至有想要交流的意向。
“啊……那……起……”弗利德也是这些人中的一员，他现在正拉着凯派想要说些什么，但都是些不成语句的发音，看来一时半会还说不了话。
剩下的人则还是老样子，他们的模样着实吓到了刚刚恢复的那部分人，只可惜他们还不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身体，连手脚并用地爬行都做不到。
幸好那些还没有恢复的人也没有更多的行动，上岸后只是呆呆地矗立着，如同冰雕一般。
拉米莉丝现在正安排自己的队员去照顾这些人，同时将还是冰人的卫士们用绳子捆绑起来，这才让那些人安静下来。
“凯派先生。吾辈需要你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墨蒂斯和艾尔莎她们因为没有经历异变，所有身体状况没有受到明显的影响。墨蒂斯走到凯派的身边，后者正在照顾夏尔和弗利德。
“合理的解释么。”凯派沉吟着，“我到现在都无法理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突然地发生，然后结束，感觉昨天像是不存在了一样。”
“没有人可以说出自己无知的事，你只需要讲讲自己知道什么就行了。”墨蒂斯还是像往常一样平和，没有逼迫凯派的意味。而另一边，艾尔莎则是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克劳德还在跟她详细地讲述前因后果。
“行吧，我把我知道的都说出来，但你们也不要期望太多。”
希维亚没有告诉凯派很多细节，当然，即使说了凯派也无法理解，无论是妖精还是觉醒教派那边，都掌握着许多未知的魔法。她只是带凯派参观了这根晶石柱，让凯派见到了作为其核心的夏尔。
“这孩子拥有很奇特的力量，让见到他的人无条件地爱他、实现他的愿望、为他奉献一切。如果他愿意，他甚至可以成为人界的王。”希维亚抚摸着晶石的表明，“一个一统人界的君主，让所有种族都臣服，你不觉得这很有意思吗？”
“不觉得。”凯派摇了摇头，“如果不能幸福愉快地活着，责任只会变成纯粹的累赘。我不希望夏尔变成某些人的傀儡，同样的，夏尔他也不会需要傀儡这种东西，整天浑浑噩噩的，那样的人我见过太多了，增加他们的数量只会让其进一步失去价值。”
“更何况，这种事情，连那些神都做不到，我无法相信这是人类可以做到的。”
“哈哈哈，有趣的回答。”希维亚笑的时候，用右手微微遮住嘴唇，她并不介意凯派的话，“但人确实可以做到神明都无法完成的事情。那是超越魔法和神术的奇迹，而我们将其成为能力。”
“我换个问法吧，你为什么会跟我走？想要打倒我的话，明明有很多机会，为什么不动手？”
“我来到这里只是因为夏尔在这里，至于其他的都无所谓。”
“那凯派先生，你有没有想过，这是为什么呢？为什么你会愿意为夏尔做这么多？仅仅是因为愧疚？很抱歉，我并不觉得你的那点事情值得你付出那么多。”
“你都知道些什么？”凯派攥紧拳头。
“没什么，只是关心一下邻居家因为什么吵架的程度，毕竟这里离那个地方真的很近，而那个时候碰巧这里刚修好，所以神经有些敏感。我可以向所信仰的神起誓，我们的人没有参与到那次事件中，这样可以吗？”
向神灵起誓这件事可不是随便说着玩的，尤其是像这样不说明违背誓言的后果的，惩罚将会超越人类的想象。
凯派不得不相信她的话。
“你说的那些，是不是都无所谓，至少，在今年里我的心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宁。”
“那您还真是自私啊。”
“在说我之前，还是先告诉我夏尔到底怎么样了。我们在这里聊了那么久，他却一点反应都没有，简直就像是……”
“嗯，就是睡着了。”希维亚倚靠在上面，轻拍着包裹着夏尔的晶石，如同哄孩子入睡的母亲。
“为什么？他醒着会给你的计划带来问题吗？”
“不会，但会给他自己带来问题，这是他自己的选择没有任何人强迫他。”
“什么意思？”
“唉，和你们这些人说话真是费劲。”希维亚叹气，“我不是说了吗？回应夏尔能力的那些人会实现他的愿望，也就是说夏尔需要负责产生上千人的愿望。这需要一个人拥有超越常人千百倍的**，一个孩子无论如何都做不到，如果还要保持清醒状态，这孩子的灵魂可经受不起。”
“不过你放心，我提前找来了一个代替品，那是另一个人的能力，被我们提取出来，用来收集**。”
“收集……**？”
“是的，凯派先生，看来你已经稍微理解了一点啊。”希维亚拍手以示鼓励，“夏尔的能力没有经过培养和训练，还比较幼小，对于那些缺少爱的家伙很难起作用，说缺少爱有些不准确，应该说是不爱人的人吧。”
“但那些人虽然不爱人，却会喜爱某些别的东西，比如花不完的金钱、一身漂亮的衣服或者一把刀之类的。爱的人可能只有那么几个，但喜爱的东西可以有很多，甚至接近无限，我们就拿走那些人的一部分**，在控制他们的同时，来填充其他人的空白，一举两得。”
“你们为什么不拿走夏尔的能力？”
“那是有很大风险的，无论是对我们来说，还是对夏尔来说。”希维亚表示很无奈，“能力不像魔法和神力那样是有能者居之，它完全是天生的，出现也不太遵循现有的遗传规律，一种适合的能力真的是可遇不可求。”
“说来惭愧，我们研究能力很多年了，却没有取得什么像样的成就，提取技术是从别的地方偷来的，很不成熟，不仅会折损能力持有者的生命力，还会降低能力的品质。”
“就以现在的这个收集**的能力来说吧，它本来是实现愿望的许愿能力，被成为许愿星，但提取出来后，就只剩下提取**的功效了。”
“现在你应该能理解了吧，我们的立场和你并不冲突。所以……”
“最后一个问题，夏尔什么时候可以醒。”
“本来一两个月就差不多的，但现在你们这么一闹，就延长到三个月吧。您还满意吗？”
“我可以帮你们，但那只能是在不伤害夏尔的前提下。”凯派看着晶石中的夏尔，他在洁白的光芒中安眠着，“如果你们让他痛苦，我必须让你们付出代价，哪怕要堵上我这条命。”
最后一句话既是对希维亚的威胁，也像是他在自言自语。
……
凯派将希维亚的话大致说了一边。
“现在那根柱子没了，希维亚的计划应该是彻底失败了，可……”凯派看了看四周，“为什么有些人恢复了，有些人却没有呢？”
“这个吾辈可以试着解释一下。”
“柱体应该只是一个增幅装置，像是施法者的法杖一样的东西，克劳德他们破坏了夏尔的法杖，法杖的技能完全停止，但夏尔本人的魔力，不，是能力，还存在，并且继续产生着影响。”
“恢复的人应该是只受到了那个吸收**的能力的影响，那个能力完全是依赖法杖生效的，所以能力完全失效后他们也就摆脱控制了。”
“那要怎样解除夏尔的能力呢？”凯派有些焦急，他虽然不懂其中的奥妙，但他知道如果不解除能力，夏尔就永远都醒不过来，也不能醒来。
“最简单的办法，杀了他，就像破坏法杖一样。”
听到墨蒂斯的话，凯派抱紧了夏尔，大有鱼死网破之势。
“吾辈知道你不会同意的，所以先不要着急。”墨蒂斯平静地说着，没有将凯派的威胁看在眼里，“吾辈只是将方法都说出来，让你有选择的余地。”
“接着说。”凯派没有因为墨蒂斯的解释而放松。
“最安全的方法就是等。等什么人研究出解除能力的方法。鉴于目前甚至都没有能力这个概念，相应的研究只能从零开始，具体要等多久是没有保障的。”
“而最稳妥的方法，就是离开这里。从你们的经历中不难看出，夏尔在能力被强化后也只能覆盖城区而已。既然不是全覆盖的概念魔法，那么只要施术者与受影响的人离得足够远，就能完全阻断法术的运行。”
“你的意见呢？凯派先生，现在还没有人能反对你。”墨蒂斯看了看那些嘶喊着什么的士兵们。他们的谈话没有避着他们，自然是被听得一清二楚。
“我们还是走吧，走吧。”凯派抱着还在睡梦中的夏尔，搀扶着弗利德，绕过那些士兵，一步一步地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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