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6 心照不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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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寻听到朝夕的话，似乎是失落的。之后的餐桌上，两人都不再开口说话。

回到书房里继续工作后，双方也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再言语沟通一句。顾寻从前置摄像头的画面里能看到身后的朝夕，朝夕飞快地在键盘上打着字，表情落寞，也可以说是没有表情。

而顾寻戴着耳机，视频和同事沟通工作，却时常走神，需要被同事提醒。这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情况，同事也感觉奇怪，问顾寻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怎么这么分心。

顾寻摇摇头没说话，继续投入工作中，想让自己不要多想。

两人一直忙着自己的工作到凌晨一点多，朝夕这边率先结束了，她松了口气，保存好东西，存在自己带来的硬盘里，关好电脑，便准备先回去睡觉。

她连走时都没和顾寻说话，而是指指自己，指指门，示意自己要走了。可能朝夕以为顾寻的视频会议还没结束，她认为自己这样是不打扰到顾寻，而顾寻的视频会议早就结束了，他之所以一直戴着耳机，是想给朝夕更多空间，让她更自在些。

朝夕回到家后，看着漆黑一片的家里，这才算是真的松了一口气。现在，她和顾寻的关系，总是在转瞬之间，就发生改变，上一秒还是可以开玩笑的朋友，下一秒就彼此心照不宣地试探起来。

这样的关系让朝夕感觉很累，但更让她感觉心累的是，自己一直这么摇摆不定，做不了主意，不知该怎么应对和顾寻的关系。

而顾寻在朝夕走了之后，听到轻声的关门声后，他也才将耳机拿下，他转头看了一眼朝夕刚坐过的位置，心里也是有一抹失落。自从自己回来后，林朝夕的态度就忽冷忽热，难以让人捉摸，自己一直在靠近，她却一直保持着观望者的态度，淡淡地看着自己。

明明曾经是熟悉的人，是最亲密的人，却为何会落入今天这般下场。

第二天一早，朝夕就去找了物业，找了人来修电闸，顾寻出门时看到朝夕门敞开着，家里有维修工人在走来走去，他本想打个招呼，脚步已经向前了，但眼神在看到朝夕的侧脸后，却第一次萌生出了退堂之意。

“算了，来日方长。”顾寻这般安慰自己，也似给自己找借口。

而朝夕明明刚已经看到顾寻，却故意装没看到，她刚很怕顾寻会来和自己打招呼，也很怕自己不能好好地回应他，被他看出端倪。

这场对峙到此，对朝夕来说，已经是精疲力尽。

剩下的结果只有两个，要么彻底告别，要么……就在一起……

朝夕目前哪个都不想选，送走维修工人后，她又继续投入工作中，忙着监督策划组改策划，让制作组，和技术部出广告的预告。

一直忙到了晚上，朝夕也不知道几点了，只知道天黑了，她感觉饿了。她本想起身随便煮点什么应付一下，打开冰箱，看到里面的饺子，就又想起昨天跳闸的事情。于是她又关好冰箱，披了件外衣，打算下楼随便吃点。

朝夕来到之前她常来的一家湘菜馆，虽然店面不大，但菜的味道很好，老板是一对夫妻，人非常和善，因为朝夕常来，所以他们也认识朝夕了，看到朝夕，便热情地打招呼：“来了啊？”

“嗯，感觉饿了，又不知道吃什么，就来你们家了。”朝夕每次见他们，都小感亲切，看他们两人互帮互助，笑意满满的样子，总觉得这日子被他们过得很甜美。

“还是一样？”老板娘问道，“你快往里面坐，现在是饭点，人多，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位置。”

老板娘说着热情地领着朝夕进来，在不大的店里环视一圈，却是没有空位了。

老板娘颇不好意思地说：“你介意拼桌吗？还是你要打包带回去吃？”

“没事没事，拼桌就好了，还是吃热乎的比较开心。”

于是老板娘就把朝夕安排坐在了一对学生情侣边上。

朝夕对学生情侣礼貌地笑笑，然后就自然坐下，看对面两人腻腻歪歪地吃饭，男生一直在照顾女生，又给女生夹菜，添茶水，又帮她挑鱼刺。可女生却依然娇气地很，动不动就说，“这道菜是我不喜欢吃的，你怎么点了这个啊，你看，你根本就记不住我喜欢吃什么，你根本就不喜欢我。”

男生便不停道歉，女生却依然不愿原谅他，嘴撅到天上，作得不行。

朝夕看着他们，心里一边感慨，这是青春中的无知无畏啊，女生根本不知道这个男生有多么喜欢她，有多么珍惜她，却如此使着性子，消耗着男生对她的喜欢。等到哪一天，男生感觉累了，不愿再宠着她了，女生才会忽然发现，自己是真的失去男生了。

另一点，朝夕同时也在怜悯这个男生，因为他是爱情里的输家，所以卑微地对待爱情，每日都是战战兢兢地生怕对方不再喜欢自己了。

朝夕想起以前的自己，也是这样的。记得自己刚和顾寻在一起的那阵，自己每天也非常担心，顾寻会和自己分手。那会自己也同样很自卑，在意顾寻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小表情。只要稍微看顾寻的表情不对，自己就会慌张，担心自己是不是哪里没做好，哪里惹顾寻生气了。

记得有一件事，高三的时候，顾寻要去考一所学校的免招。自己提前好几天，学做菜。当天早上还起了一个大早去买菜，精心给顾寻做了便当，打算让顾寻带着路上吃，可顾寻却没带去。也不知道是忘了，还是故意的，自己后来在他的书桌里发现了那个便当后，当场就傻了。

身边还不断有女生嘲笑自己说：“呦，这年头，谁还准备便当啊？真是土死了。”“就是，难怪顾寻不带走，他如果把这个带到大学里吃，还不得被人笑死。”“唉我看啊，顾寻和她在一起，也就是玩玩而已的，你看，这么对她不上心。这个便当，顾寻就算不吃，也总得找个地方倒掉吧，总比被她发现了强啊。”“对的对的，肯定是不上心。”

这事最后的结果是自己回家哭了一宿，却没勇气问顾寻到底是为什么。因为自己怕听到答案，哪怕顾寻说，他是忘记了，自己也会多想，想他是不是因为安慰自己，而故意这么说的。

在感情中当输家，会越来越不自信，越来越自卑，越来越爱怀疑自己。许许多多的小细节，小心思，会全部藏起来，不愿让对方知道，不愿让对方察觉。在感情中当输家，下场只有两个，一是受不住这无形的压力与折磨，而主动放弃，二便是等待对方离开自己。

而朝夕很不幸地，下场是第二个。

顾寻不辞而别的出国后，朝夕的心里几度崩溃，她在这场爱情中，输得倾家荡产，输得面目全非。

也是因为经历过如此痛的折磨，才让朝夕后怕至今，到了现在，依然不敢再在感情中付出太多。一旦付出过多，一旦比对方先说喜欢，一旦你在意对方，胜过对方在意你，那你的生活便会自然慢慢失控，慢慢脱离轨迹，逐渐活成了对方想要的模样，逐渐变的不再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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