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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盘中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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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约翰拥有着木屋里唯一的一把能开火的枪······怎么可能呢?

从业十年的护林人怎么可能没有备枪和弹药,就好像银行柜员不知道什么是英镑。

以防止火药受潮,马奥把枪械放在二楼,顺着走廊的尽头,天花板系着一根粗麻绳。不用多大的力拉,梯子就会掉下来,连接着阁楼——从房子外面就能看出来,房子顶空着这一尖角空间。

阁楼只有中间稍高,两侧更加低。虽说高于两边,但也只够马奥这样的身高将将站直,海奥德这样的身材必要欠着点身子。

阁楼两头是两圆形窗子,窗格是金属圆十字架造型,一推就能让一侧打开。

地板铺着枯干草。一方面能给一楼保温,另一方面是保护地板,吸收潮气,防止枪械生锈和火药受潮。

其实不单是地板,几乎这里的每个地方都塞着干草。如果不是圣诞节大扫除,平时从不打扫。如果草皮发潮变黑,便又铺一层,几层草垫便越发厚实。踩起来就好像踩在奶酪蛋糕上,不过触感和气味大不相同。

黑色的纸条随手一扔。

约翰的一举一动备受瞩目,如果他这时候反悔,可能就会用上他肩膀上的那个东西。

约翰使用的是时代最著名的工程师约瑟夫·惠特斯发明设计的惠特斯步枪——是一种前膛上弹装填火药的军用步枪。

这支枪的枪管极其特殊,其枪管是罕见的八边形——当然是距今而言,时下惠特斯步枪还是枪械风潮。所以他的子弹也是八边形的,子弹周身有特殊的螺纹,看起来就像个八边形的螺丝。上弹时先要在前端装填火药,再把和枪管严丝合缝的八边形子弹填入,铜棍把子弹推进去,压实火药,才能发燧。

这样的枪确实不适合打猎,因为装填时间很久,动作幅度也大,很容易暴露自己。

但是约翰依然喜欢其作为自己的狩猎伙伴。就约翰打猎附近的酒馆的人说,每有人评论他的枪,总会这样答复——一颗子弹就能打死猎物,何必在意那么多。

确实是,惠斯特步枪虽然有着这些缺点,但是也拥有着笔直的弹道,以及远距离的精准度。

当然,酒馆的记忆约翰已经被抹除了。但是这句话依旧被约翰的嘴“记住了”。如果再有人谈论他的工具,应该还会条件反射地如此回答······

“咔吧。”

惠斯特的枪管被利落地拆下来,闪亮的枪管和剩下的部分放在桌上。这就证明了打从一开始,约翰的枪里就没有添入子弹。

这一幕让刚才被枪杆指着的乔治十分恼火。

卡尔站在火边,插着背带工装裤的口袋,很不耐烦。

“别磨蹭了,太阳再有不到二十分钟就下山了,你到底去不去。”

枪里没有子弹,大体在马奥的预料之中,海奥德站在身后,看着约翰现在在干什么。

“别着急,今晚的火堆里一定有柴火。”

随后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木盒,拨开铁扣,里面塞满了干草,干草里面躺着几颗银色的,八边形的子弹。仔细地拿出来,立在了桌上,就像桌子上突出来的几个银色的螺丝。

然后起身,拍了怕身后海奥德的肩膀。

“麻烦帮我清理一下。”

海奥德猛地转头,看向约翰,斜道一边的头发在空中画了个半圆。

“你!”

还没发作,又拍了一下肩膀。

“你应该知道怎么清理吧。

海奥德狠狠地甩开约翰的手,随后约翰自顾自走进走廊,走廊里传来约翰的声音——这是对马奥说的。

“晚上可以把阁楼给我吗?”

马奥盯着走廊,眉头一皱。

“倒是可以,可是会很冷,你可能会冻死。”

“没关系。”

约翰满不在乎,和平时的语气没什么不同。

“好吧,但你得自己收拾一下。”

说着,马奥拿过枪管。

谁也清楚海奥德不会真的给他清理。

“谢谢。”

话音一落,就听见楼梯被放下的声音。马靴踩着梯条一步步走了上去。

海奥德盯着走廊,极薄的嘴唇已经撇上了天,看见那双靴子一点点消失在天花板,海奥德吐了一口恶痰到地板上。

便也要跟上去。

“你干什么去。”

马奥的质问冷冰冰的,就像十一月的冬天,路灯下无雪的路口,四面八方的风绝不呼啸,却永不停息。

让人从腰上到后脑勺涌上一股最原始的寒意。

海奥德往里走的身体也停了下来。

“我去问问他打算怎么做,来拿回我们的柴火。”

这句话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马奥没有准许,也没答复,过了一会才说道。

“不准伤害他。”

海奥德这才跨出他还没跨出来的那一步,踩着皮靴,当当当地走了进去。

直到声音也消失在一楼。

众人又将目光投向马奥,好像每个人都变成了海奥德。

“哎。”

马奥叹了口气,

大家也惊讶,这样宽大的弟弟还挺听他的矮冬瓜哥哥的话。

“我们也开始吧,把这些椅子搬一搬。”

马奥一拍手,大家便又行动起来。

“马奥。”乔治悄悄凑到了马奥耳朵边上,“我不相信那个猎人,他肯定有问题。”

马奥没有作声,想了一下。

“我在假设一种可能。”

“你是觉得他会把自己锁在阁楼上不下来,对吧。”乔治小声说:“怪不得海奥德会跟过去,你的想法和我一样。”

马奥小声说,乔治也压低了声音。

“我不担心他会耍赖。”

“那你在担心什么事?”

“有没有这种可能,我们都被某种思维捆绑了”

“什么意思?”

“首先,猎人让你们的心里产生恐惧,不敢出这个门,让你们所有人觉得这门后面就是地狱。但有没有可能······他的目的就是让你们能留在屋里。”

“嗯?”

“这很显然。虽然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目的,但是他可能已经完美德混淆了安全的地方和危险的地方,在你们的内心里。”

乔治眼睛一转,他才意识到这可能并不是巧合,才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也许,外面才是安全的,这个屋子里才是最危险的地方。”马奥说。

“屋子里?”乔治和马奥贴着耳朵,不得已要弯腰很多,“什么在威胁咱们?”

“不知道。”马奥简单环视了大厅的所有人,“那个猎人可能还知道点什么,没有告诉我们。”

“你想想看,他说可以透露给我们‘只有他知道的情报’,并不是‘他知道的情报’,他本来就没有承诺全盘托出。”

说着,看向那扇紧闭的门,哭声已经渐渐消失。

“你再看那个女孩,他宁可在外面游荡也不愿意进来是为什么?”

“那······那她现在为什么不跑,反而是把自己锁在屋子里。”

马奥冷冷的说,你确定她现在还在里面吗?

听到这,乔治瞪大了眼睛,穿过马奥径直冲到那扇门前。

“你好!女士!你还好吗!”

乔治当当砸门,拳头震得木门木屑横飞,吓得众人也停下了动作。

“姑娘!你好!请你出来一下。”

门里没有回应,像夜晚一样寂静。

很显然,不管里面还有没有人,这扇门都不会自己打开了。乔治看了一眼马奥,马奥点了点头。

肯定他的行动——破门吧。

乔治后退几步,摆好架势,准备破门。维多利亚站到了门的前面,严厉地瞪了一眼蓄势待发的年轻小伙子。

“等到我们拿到柴火再说也不迟。”黛尔菲的声音从乔治身后响起,“现在拆这扇门不是什么好主意。”

因为这个房间有一扇能看见外面的大窗,这扇门还是紧闭着比较好。

女孩已经不在了可能是一种猜测,但还有另一种猜测——它已经在里面等待了。忽然,有一种幻想出现在众人的脑海里——在那扇门里,女孩的血液已经粉饰墙壁,女孩的骨头正在被咀嚼,邪恶的胃酸正在消化这女孩腐烂的血肉。

一双焦黄如人头大小的眼睛正在期盼着自己的破门,并随时准备大快朵颐。

当然,这些都是幻象。

维多利亚又轻轻敲了一下门,声音温柔地说道。

“亲爱的,我看你没吃什么,让我送点食物好吗?”

女佣侧着耳朵,等待回复,里面依然没有声音。

“我想了一下,也许是门保护了我们。”黛尔菲对乔治说,同时也是说给马奥的,“不是有这样的说法,恶魔只有被邀请才能进别人的家门。”

马奥冷哼一声。

“那是吸血鬼吧。”

乔治收起了动作,如果这扇门破不了,其实还有一个办法可以确认。

想到这,往右挪了一步,手顺势抓住了大门的门闩。

“你疯了!”

众人惊呼,但也没人敢上前,只要他一使劲,那扇门就打开了。

门底缝隙钻进来的寒风,刺痛着他的脚踝,手掌握住门闩时动作停下了。

只要打开这扇大门,就能解决所有问题。外面到底有什么,一目了然。以及通过观察旁边雪地有没有脚印,也就能知道女孩是不是真的跑了。

只要鼓足勇气,打开这扇门······

忽然,一个邪恶的微笑从脑海中呼啸而出,奸笑着抓住了乔治的脑袋,乔治看见了一个幻象:他看见自己的脑袋像个菜品一样放在银托盘里。鲜花、蜡烛以及流淌的鲜血成为了晚餐的装点。一只羊穿着西装,脖子上围着餐巾,对着今晚的佳肴赞不绝口,还在微微发笑。恍惚间,乔治觉得那笑羊看着的不再是眼前的碗碟,而是自己,傲慢地俯视着自己,清晰得甚至能看见它无法自抑的口水,微笑着,准备享用自己,盘中的自己。

那只抓着门把的手怎么用没办法再挪动一丝。

因为不管是女孩已经跑了,还是它已经在破窗等待,都是马奥的幻想。并不是存在能作为证据的“坚定”,怀疑依然扎根在乔治的心里。

一只手拍在了乔治的肩膀。

“没关系,小子。如果猎人老兄爬上去就不下来······就我去拿好了。听起来那东西是来找你们的,那么拿柴火就应该是我的工作。”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在场的每个人听见。

黛尔菲捂着胸口,面向马奥。

“谢谢你,愿主保佑你孩子。”

“不客气,女士。”随即又拍一下手,“好了,我们继续吧,夜还很长呢。”

而后,乔治缓缓松开握着门闩的手,一楼的准备工作继续。

约翰爬上阁楼,从上面的木箱子里找到两把雅各布猎枪——起码要比约翰更专业的猎枪。箱子里还放着三杆重型的后膛装弹的双八猎象枪——这便是最经典的猎人猎枪。每支重十五磅,能装八打兰的火药。

还有一支双精准的12号中火步枪,保养得很仔细,拿起来也很趁手,约翰估计这应该是马奥常用的那一杆。

就在他欣赏的时候,海奥德的脑袋从下面伸了上来,一点点爬升,直到那副壮而高的身体全挤了进来。

他微微弯腰,约翰便坐在窗边,看着他一点点上来。

海奥德跨出一步,草垫上留下了深深的脚印,每走一步都是一个坑。忽然想起什么,回身把阁楼的盖子关上。

切断了和下面世界的一切联系。

咣当一声,所有人的动作停了一秒,而后又若无其事,继续忙着迎接夜晚。

约翰看了眼盖上的阁盖。

“你知道我们要赶时间。”

海奥德没有说话,而是步步紧逼。

约翰又问:“我的枪准备的怎么样了?”

约翰身后的窗子很低,和地板齐平,约翰就坐在窗户旁边的地上,那柄雅各布猎枪依然还在他的手里。

三两步走到了他的面前,身后就是圆形的窗户,俯视着约翰的眼睛和窗外呼啸的风雪。

“不着急,我有个事情要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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