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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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相
凯乐再一次面对万家的古旧而沉重的大门,无奈的叩击着门把手,和这深宅大院相比,凯乐更喜欢隔着院门就能打招呼的矮房凉亭,一向崇尚自由的凯乐,点了一下脚尖,用扇子拍打一下衣袖。下人开门,迎面是健步飞快的老管家,后面是万玲玉,看样子万玲玉已经从失去亲人的阴霾中走出来了,光彩依旧,可是脸上还有些许忧伤。没有等到凯乐警长开口,老管家说“警长来的正是时候,我正要派人去找你!”
凯乐警长听到这话也是半个明白,半个糊涂。没有等到他所为何事时!一向稳健的老管家,在原地没有停留立刻转身说“警长随我来!”
凯乐警长连续的点头,跟在万玲玉和老管家身后,警长注视着万玲玉曼妙的身姿,和老管家佝偻的背影,若有所思,想法万千,这是警探独有的胡乱猜想。老管家和万玲玉同时停了下来,凯乐警长的思维活动戛然而止,两人一左一右侧身站立,为他打开了一个扇窗一样,仿佛在参观一个稀世珍品,凯乐警长面前是正厅的一面高墙旁,老管家说“警长快看!”
白色的高墙上有五个黑色的鞋印,颜色由深变浅,和整个墙面相比就是蜻蜓点水的黑白水墨画,草地上也有明显泥辙的印记。
凯乐警长眼球缓慢的转动,注视着鞋印之外的一草一木,又看了看将他带到此地的两个人,想听他们多说一点,万玲玉说“这是我早晨和丫鬟来散步,她无意间发现的,我们万府一向墙面干净得很,定期半个月粉刷一次墙面,更不会准许人翻墙而过……”
老管家接过万玲玉的话说“我们万府不会有人翻墙的!”
万玲玉语调升高“那会不会是?”
凯乐警长身子转了一圈,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径直的穿过刚没鞋底的草坪,来到前面的印记旁,用食指尖摸了摸墙上的印记,这是草鞋的印记,仰头看着有自己一个半身子高的白墙。然后抬脚看了下自己的鞋底,像是脚下粘到了什么东西,眼神逆着自己来的方向看去,莞尔一笑,那是看透世事的笑,仿佛在说这是个小把戏。
凯乐警长从草坪上走了出来,神情自然,带有隐瞒性,夸大说辞的说“这是一个重大发现。一会回警局,回来取证!”其实凯乐警长心里面是完全否定是外人翻墙而过的,因为万府的院子,角落很少有泥路,根本不会出现这么深的印记,况且28号是大雨,就算有印记也会让大雨冲掉。最重要的一点是这个地点距离万三千的房间太远了,如果是凶手要穿过正厅和园林才能来到这里跳出去。很明显他的言说有太多的保留,注意力也根本没有在他口中所为的“重大发现上!”
凯乐警长,注视着他们脚下,万玲玉是皮鞋,其他人都是颜色各异的布鞋。
微笑的对万玲玉说“我能和你单独聊一聊吗?”从凯乐警长的眼神可以看出这不是含情脉脉的邀请,更像是一位老师在向学生索要作业。
两人的眼神对视了一秒钟,温柔的语声说“好,那我们里边请!”
凯乐警长手指指向万三千房间的方向说“那我们去万老爷房间吧!”
礼貌的对老管家说“石叔叔,您忙吧!我和警长走一走!”
两人都抬着头,没有言语的走着,凯乐警长背着手,万玲玉十指勾在一起放在腹前,都等待对方先开口,仿佛是一对刚见面的小情侣,想要无话不说,可又无话可说。也像是一场针锋相对的心理战,谁先开口,谁就输了。
万玲玉偷瞄凯乐警长一眼,那眼神是诡异的,完全和她姣好的面容不相符的,随即说道“警长,我父亲的案子到哪一步了?”
凯乐警长不看,自然也感觉得到,轻描淡写的答复“进行中,快了,快了!”凯乐警长驻足转身问道“万小姐在开万老爷棺材那天您不在现场!”
万小姐眼神坚定,毫不犹豫的说“那天,我去后上去看地了,看把父亲葬在哪里!”又如前词夺理一般反问道“奶奶没有和你说嘛?”
凯乐警长微微一笑,说“当然!”又问道“你对你父亲的死一点也不感到意外吗?”
万玲玉立刻脸哭丧了起来,“我万万没有想到,我父亲是被谋杀的,警长您要加快进度,将凶手缉拿归案,绳之以法啊!”一边挤着眼泪,一边说道“我父亲一辈子乐善好施,是谁丧尽天良下的毒手!”
凯乐警长看着这伤心的女人,多年的警探让他没有一点怜悯之心,怜香惜玉,反倒是站在局外人的角度去审视问题,观察现象,这是警探模糊的直觉。
这时一旁的丫鬟主动安慰起了万玲玉,这才化解尴尬,两人又陷入了静默的状态,不多一时,凯乐警长客气的说“万小姐我们去万老爷房间看一下吧!”
万玲玉拿着丫鬟递来的手帕,捂在左眼上,微微的点头,边走边说“我哥哥有消息吗?”
凯乐警长说“还在调查中!”
万玲玉语气忧伤的能让一旁的人哭出来“这让我们怎么活啊!万家怎么办啊!”
凯乐警长站在万三千的房间门前,注意到墙角有一个高如膝盖的洞,可已经被黄土堵的严严实实的了,这是凯乐警长在万家唯一一处不算完美的地方,指着那里说“那个是个洞?”
万玲玉刚刚下垂的五官,一下子上扬起来,如说道了自己感兴趣的东西,紧张又积极,说“哪个是狗洞,已经堵上了,让警长见笑了!”随即万玲玉亲切的说“警长,我们走吧!”
这一声让凯乐警长真的不适应,不是因为他柔和的声音,是因为她的状态调整的如此的快,刚才还愁云满布,转头之间就能热忱温柔。
凯乐警长站在万三千房间的台阶上,无意之间向后转身,发现了对面的窗户上还贴着整齐规律的白条纸和白色的绸带,因为万三千下已经入土,按常理家中不会在有这大面积白色,凯乐警长好奇的问道“对面是?”
一旁的丫鬟这时是快言快语的说“那是开始放棺材的地方!白布要多挂三天……”
万玲玉眼神犀利的开着刚才对她倍加安抚的丫鬟,那丫鬟立刻没了音,低头身体紧缩的立在原地。万玲玉微笑的对凯乐警长解释说“开始从棺材铺将棺材搬到了厢房,正厅需要点时间整理出来,所以就放在那里了。”
凯乐警长有点意犹未尽的转过了身,第二次来打了万三千的房间,阳光洒在了地毯上,斑驳的影子将地毯颜色分割的深浅不一,墙壁上的万字散发着金黄色的亮光,如房间之内的太阳,室内依旧如初,就连灰尘都没有多,万玲玉说“父亲走后,我吩咐下人每天打扫!这里的一切都没有变!”
凯乐警长说带有疑问地说“那就是说这个案发现场已经破坏了!”
万玲玉有点泛红的眼圈,眨了眨眼说“当初我们都以为哥哥赌博成性,父亲一时想不开自杀的!”
凯乐警长跟随着自己的眼神,缓慢的挪步,万玲玉和丫鬟像是脚粘到了地上,不能动弹。
凯乐警长在被破坏了无数次的现场寻找着蛛丝马迹,没有和万玲玉眼神交流,又问道“27号到天晚上你在干什么?”
万玲玉说“我在睡觉啊!”这句话像是被欺负的人,说着自己的道理。
凯乐警长说“他们说你是最后一个来的?”
万玲玉说“没错啊!我没有看到他们吵架的过程,等我来,父亲已经被气的胸口痛,已经坐不下了……”
“那你对你哥哥有什么看法?”凯乐警长知道这三个问题多有冒犯,并不是两个人在谈话,更像是在审讯,可是对待这样的情商,智商高的女人,强硬的方式反而更能收到好的效果。
万玲玉长嘘了一口气说“我哥哥品质真的不坏的,从小就很照顾我,可他习惯不好吧!染上了赌博!要不父亲早晚会把家业传给他的!”
凯乐深思了一会,倏忽间想到了一个微妙的情感问题,微笑着说“你父亲更喜欢你们两个谁?”
万玲玉表情郑重,好似这个问题比父亲死还要沉重,如果她的这些回答有真实度和可信度,那现在的这个回答相比之前的问题回答是最真实的,说“父亲从小喜爱我,但不器重我,我不管做的再好,再优秀,终归是女人家。在父亲的眼里,哥哥的地位,关注度永远比我高!”头带着身子慢慢的转动,望着刻在墙壁金碧辉煌的“万”字,“因为哥哥是要继承家业的人!”此刻万玲玉沉醉在自己的幻想和过往之中,已经到了旁若无人的状态,慢慢的脸上划过了淡淡的忧伤,后知后觉的才发现刚才自己吐露了真情实感,目光从墙壁上的万字移了下来,有点不知所措的说“我们兄妹之间的感情非常好!”上前跨进了两步,刚才的忧伤还没有散去,发出了刺痛心悲伤的声音,说“警长,您一定要找到我哥哥啊!他是我们万家的命根子啊!”
凯乐警长头向上仰看着一根根如石柱一样粗的房梁,共六根房梁,在万老爷上吊的房梁上有一个半扇窗子大小的天窗,一心两用的回答,一边思考着事情,一边说“你放心,我会全力以赴!”
三人出了万三千房间的门,万里晴空,太阳高挂,房屋陈旧而庄重,石板路地面结实而古老,万家还是那样静谧,万家的老宅不会随着万老爷的离去而有丝毫变化,不管万玲玉这段时间经过了多磨痛苦的丧父之痛,现在也擦干了眼泪笑着和万宅中万三千的鬼魂告别,只不过是一个拄着金拐杖年纪大的人再也不会出现在正厅接客喝茶。
凯乐警长捂着肚子和丫鬟说“稍等!我去方便一下!”凯乐警长趁这个间隙来到了万三千卧室外面的天窗下面,发现了像是两个圆木大小的印记。而天窗的位置也是万三千整个卧室最隐蔽的一面,又看了高墙下被黄土塞住的洞口,无意间发现了一枚黑色的扣子,顿时脑海中灵光一闪,一幅在万老太大寿和万三千握手的画面,袖口的扣子和这个一模一样,于是凯乐警长将扣子放在了自己的口袋里。
凯乐警长和万玲玉在万府告辞,应自己的请求,随着丫鬟去找了老管家。万玲玉看着这个行为不羁,心思缜密的警长在万家园景曲折的小路上背着扇子行走,所到之处鸟鸣蜂飞,身上片叶不沾。她也露出了不多见的凶狠画面,发出了死亡的凝视,那是对来者不善的蔑视,这也在不为人知的时候暴露了她邪恶的本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