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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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小思用手摸索了一下母猪的肚子。
猪仔的数量不少，如果只是一只胎位不正，那还好说，如果连着几只都胎位不正。。。
那她刚接的第一单就要砸掉自己的招牌了。
“快，拿皂角，刀子，再给我来一盆干净的水和酒。！”
周小思皱着眉喊着，走近那只猪。
“你拿刀子做什么？你不会要给我家猪开膛破肚吧？”
小刘现在面色惨白，嘴唇止不住地发抖。
周小思不动声色瞧他一眼，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正好小刀子递来，她顺势一接，往猪边上一坐。
“哎哎哎！不能破肚子的啊！”
小刘吓得连忙奔过去拦住她的手，却发现周小思只是拿着刀钝的那一面磨自己的指甲。
磨指甲，磨平指甲上的棱角。
随后清洗双手，用皂角洗手，手臂，用酒消毒。
她很清楚的明白自己接下来要做哪一步，也知道面临的挑战有多么巨大。
她要亲手，亲手伸入母猪的产道，扶正猪仔的胎位，将猪仔一点点带出来。
这在现代母猪生产时都是都是极其困难的关卡，在设备完善的现代都不一定每次都可以把猪仔顺利带出来。
更不要提古代。
不过最困难的不是她，是面前的母猪，它要承受的痛苦是周小思无法想象的。
“辛苦你了，只是如果不生出来，你和猪仔的命都保不住。”
她低声对猪说一句，随即拍一下小刘。
“你在前边按住它的头，保证它不动，当然了，你心里承受能力那么差，你也别回头。”
小刘都不知道马上会发生什么，心中揣揣不安着，但还是应了声。
此刻母猪已经疼得快没有力气，哀嚎也是一声比一声弱，小刘按住它时，它也毫不抗拒，像是案板上任人宰割的肉。
周小思深呼吸一口，她感觉自己的手有些轻微发抖，便连忙忍住掐自己一把，掐出一大块淤青来，才让身体上的疼痛大过心里的紧张。
可以开始了，她对自己说道。
下一秒，杀猪般的叫喊声从猪圈里传出来，响彻半边村子。
小刘被猪突然的叫吼和挣扎吓得一懵，手上下意识想要松开，可周小思手已经触到了一点猪仔的腿，看到猪的挣扎越发不可控，连忙出声提醒：“不许松！这一松猪仔和母猪就都没了！”
那可不成，都没了他家要吃西北风的，小刘连忙再次使力。
周小思见状，便把所有的注意力放在母猪和猪仔身上，她这一摸索，其实已经能大概知道胎位到底歪到了什么地步。
猪仔按理是要头朝外，才能顺利产出，但偏偏这只是腿朝外，扶不正，只能由周小思拖出来。
周小思手上一边摸索着，小心翼翼地把猪腿往外挪，一边观察母猪的状况，似乎是感受到猪仔开始往外移了，母猪虽然叫得很惨，但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小。
周小思心下松一口气，猪可是通人性又极其聪明的动物，它现在知道配合，那接下来就好办多了。
对，往下要好办多了。
她刚这样想着，抬起头便看见小刘不知什么时候转过身来，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这，这，啊这是做什么？我。。。”
那小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场景，周小思一只手扶着母猪腿，另一只手正在把小猪往外拖。
被震撼到的小刘手一松，吓得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周小思：？？？
不是让你不要回头看嘛！心里承受能力那么差还非要这么好奇做什么？
只是周小思根本来不及吐槽他了，因为没了人按住母猪的头，疼痛的本能使猪动作幅度大起来，腿一蹬，就蹬到了周小思肚子上。
它使出的力气已经很小了，但蹬到的毕竟是肚子，周小思痛得想要缩起来。
感觉五脏六腑像是被重物压住一样痛。
可她现在不能乱动，她已经把猪仔半个身子拖出来了！
不能动！不能动！
周小思咬着牙，一只手用尽力气按住母猪腿，另一只手继续按部就班，一点点往外挪。
“哗啦—！”一声，那只胎位不正的猪仔终于被拖出来了。
周小思心中绷紧的弦一松，瘫坐在地上。
手上的猪仔还算健康，咳了几下，倒也能微微颤颤地动起来。
周小思给它稍做清理，随即再去看那母猪。
它肚子里的猪仔可不止那一只，好歹不是每一只都胎位不正，第一只顺利出来，母猪自己再使一把力气，自然就可以顺利生产了。
这个时候就不需要周小思过多干涉了，她只要把生出来的猪仔保护好就行，暂时得闲的周小思没好气地看一眼旁边的小刘，敷衍般的擦擦手，就直接按他人中。
“喂醒醒，你家猪生了。”
周小思拍打他的左右两边脸颊，好让他快点醒来。
大抵是猪生了这三个字刺激到小刘，他一阵咳嗽，发着抖醒过来，看见眼前板着脸的周小思和不远处茅草上那只乱动的小猪仔，悠悠一笑。
“嘿嘿，生了就好，有猪仔就行！”
他可不敢提自己被吓晕过去的事，母猪生产都能把他吓晕，真是怪没出息的。
“还有几只呢，先别急着乐，你还行不行，不行的话就去猪圈外边等着。”
母猪顺利生产的时候周小思根本不需要别人帮忙，再者这小刘只会帮倒忙。
“我，我在边上看着，你接生，我去看猪仔就行。”
小刘笑呵呵地站起来，自觉蹲在猪仔边上。
母猪生产看着那么瘆人，他才不想看呢，猪仔那就是还没长好的发财树，谁不乐意看着呢？
看着猪仔，就像看到了未来白花花的银子。
这边猪仔还没待多久，第二只猪仔就生出来了。
周小思忙伸出手接住，再好好打理一下。
母猪的叫声越来越弱，周小思知道它快没力气了，安抚性的摸一摸猪头。
“再坚持一下，很快。”
嘴上这么说着，周小思手再次探上猪肚子。
情况不太好，似乎是还有几只。
可是母猪已经要没有力气了。
第三只，第四只落地。
母猪的叫声越来越低，肚子一起一伏，大口喘着气。
但是它肚子里还有猪仔。
它生不出来了，第一只耗费太多力气了，它真的一点力气也没了。
茅草堆上已经有了四只健康的猪仔，小刘笑得合不拢嘴，拉着猪圈外的众人就炫耀起来。
“我家多了四只猪嘞，我平日里养得真是好呢。”
望着茅草堆上白花花几只猪，外边凑热闹，想要看看周小思到底有没有两把刷子的人忍不住说道起来。
“这周小思看起来还真有两下子啊，刚刚猪叫得那么惨，我还以为她不行呢。”
“嘿，我还以为周小文是有意吹她妹妹呢，没想到是真话啊。”
“小文从来不撒谎的，这样看来，是真的了！我家亲戚也养猪呢，我过两天也让他们来找周小思，嘿，这女恶霸如今变成养猪能手，我倒是有点不适应了。”
“是呀是呀，想不到呢。”
。。。
人声鼎沸，众人都快活极了，只有周小思低着头，忙活着那只母猪。
她刚刚给母猪按摩了许久，第五只勉强生出来。
还剩最后一只在肚子里。
再，再最后努力一把！
“呀，小刘，你家猪这最后一只怎么生许久也出不来，我看猪的样子像是不行了。”
有人把脖子伸长点，看着猪圈里挣扎着的母猪。
“最后一只是一窝里最弱最没用的了，生这么久，估计是个死胎了，生出来也不中用，邻村大牛他家就是的，忙活半天最后一只是死胎，倒是白忙活了。”
有人稍微懂一点，就多嘴一句。
“我记得你家这只母猪，这一窝也该是最后一窝了吧？以后再不生了，还要养着，也是麻烦，猪仔么，你给点小钱，去找别家的母猪喂喂奶，不也行嘛。”
最后一只生这么久，也是不中用了，生出来也是死胎，生完母猪还要给它养老。
小刘也不大懂这些，稀里呼噜听了一圈，确实也是这个理。
“快去和周小思说，瞧她也是忙活半天了，让她停手吧，再这样忙活下去，指不定要加钱呢，我听说她给王员外家猪接生，要了一两银子呢。”
呀，一两银子，怪贵了，小刘转头就去拍拍周小思。
“什么事？母猪还剩最后一只了，我会想办法解决的。”
周小思头也不抬，直接问道。
她刚刚忙活着给猪按摩，突然听得脑子里一阵系统音。
方才一堆人在那吵闹，她没仔细听，但系统音的提示在告诉她，大约是在夸她的，系统加了不少金币。
这在她意料之中。
“最后一只猪仔我也不要了，生出来也是死的，你也累了好一会，赶紧回家歇着吧，我这就找我老婆给你结工钱。”
小刘张口就说，拍一拍她的肩。
啊？
周小思一时以为自己糊涂了，听见这种话。
这种话可不在她预料中。
“我没听清，你讲什么？”
周小思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看着小刘。
“我说，最后一只是死胎，我不要了，你赶紧回家吧，我去找老婆给你结钱。”
小刘以为她是累坏了听不清，大声说道。
这下周小思是听清了。
“你不要猪仔，你连母猪都不要了？”
周小思还是觉得疑惑，看一眼挣扎着生产的母猪。
小刘瞧一眼那母猪，嘟囔一声：“还要给它养老呢，怪麻烦的，就这样吧。”
反正也不能生了，况且生仔的母猪肉实在没法吃，猪贩子都不收的。
简直是一阵雷劈过周小思的后脑勺，这么多年，这是她见过的第一个不要母猪的人。
小刘自认为自己讲清楚了，便走出去忙着给周小思拿钱去了，只剩周小思在风中凌乱。
“你回来，你在瞎讲八道啊，它给你生了那么多猪仔你要它硬生生疼死？”
无名的怒火涌上她心头。
周小思被猪蹬的时候都没这么生气。
按理说她拿钱做事，人家都愿意给钱了，她也应该拿了钱立即走就是。
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不愿意这么做。
她走几步想要出去同这人说说理，却突然感觉自己的裤子被什么东西勾住，她走不得。
似有所感，周小思缓缓低下头。
已经奄奄一息的老母猪叼着周小思的裤子，两只蹄子趴在那，似乎像是跪在地上，嘴里止不住地哀嚎着。
猪通人性，大概知道自己即将被主人抛弃。
可它不想死，也不想肚子里的猪仔死，这是动物求生的本能。
它在求她，求她救一救。